下午的时候，顾炎和林轩是踩着铃声进的教室。一进班，顾炎就看见第一排的李洁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嗯，这丫头是把自己给恨上了。顾炎淡定地想，朝身边也瞪着李洁的林轩笑了一下，拉起林轩的手就朝后面走去。

“哎，哥，李洁……”林轩坐在位置上，好半天才期期艾艾地小声嘀咕，“李洁好像记恨上你了。”

顾炎眉一挑，笑道，“我今早儿不是给人家得罪了么？当众驳了人家小姑娘面子，没当场给你一耳刮子就算好的了。啧啧，不过现在想想，哥觉得自己亏得慌。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好歹得了美人的一笑。哥为了你这小白眼狼得罪了小美女，怎么也没见着你有什么表示？”

林轩脸色微红，“滚蛋！我是说认真的呢。听说，李洁家里和学校是有关系的，我怕……”

早上看着李洁出丑的感觉确实是很爽，但是现在冷静了下来，后怕的感觉就浮了上来。他就听说过，曾经有个高年级的孩子不知怎么的得罪了李洁，结果被她爸闹到校长那里。第二天那个高年级的孩子就被开除了。

如果是他被怎么样了，林轩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想再去读这个书。但是顾炎不行，他绝对不能让顾炎因为他受到一点委屈。

“呵呵，幺儿担心哥了？”顾炎笑意深了些，可劲儿地扑凌着林轩的脑袋，一双眼微微眯着，竟显现出一种来自久居上位者的气势，“放心，你哥可没那么没用。这儿，也不过只是一个路南而已。”

林轩被顾炎气势惊住，却也瞬间安下了心。顾炎亲昵的动作让林轩被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只能鼓着腮帮子嘟哝，“别动我头发！讨厌！”

顾炎只是呵呵坏笑，顺便帮林轩摆弄书本。

第一节课是数学，四年级的课程乏味得让顾炎昏昏欲睡。转过头瞥一眼林轩已经打成结的眉头，眼里显出一丝笑意。在本子上写出几个字，轻轻推到林轩那边。

“怎么了，幺儿听不懂？”

林轩也赶紧在纸上“刷刷刷”地回了一排小字。

“以前落下太多课了，进度跟不上去。”

顾炎看着林轩那张皱成了包子状的小脸，眨了眨眼，心照不宣。

他小的时候母亲就跑了，父亲也是个不着家的。难得从赌桌上下来回家一次，不是变卖东西换钱，就是去邻居家偷钱。他虽然胃口不大，好歹也还是要吃东西的。

吃饭也要钱啊，但家里的钱早就被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收刮得一干二净，连个钢g儿都找不到。

最最开始的时候，还会有心肠软的老太太、新妇人见他可怜，给他点馒头什么的，但随着他父亲越来越猖狂的偷盗行为，他也渐渐被众人隔离了开来，于是，不再有救济的他，就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为了赚一点吃饭的钱，他小时候是什么都干过的：帮小餐馆洗碗，倒泔水，打扫卫生……但是没有一个做的长久。那些小店老板只要一听他父亲的名字，就马上不敢用他了，怕他手脚不干净。

后来，实在是饿的没办法了，他也去干捡垃圾，收废品之内的活儿。他也想过去工地帮忙，但是包工头嫌他太小，什么也干不动，这才作罢。

不过有一点顾炎是清楚的，就是无论他作为林轩时，穷困潦倒成什么样，哪怕饿上三天三夜，连口粥都吃不上，他也没有动过念头去偷。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去偷，他不会让自己变成和他父亲一样的人。

是，他是盗窃犯的儿子，但这也不说明，他就一定是盗窃犯。这是他做人的底限。

但是，也因为经常抽空去做短工，他上辈子的时候，经常逃课，成绩更是烂得一塌糊涂。顾炎摸了摸鼻子，还是后来成立了公司，手头宽裕了，他才明白这么文盲下去不成，特地一个人秘密地报了一家夜校，同时还专门花费了一番功夫去学习所谓的“上层社会的交流礼仪”。

倒是令人觉得好笑，当他事业有成，风度翩翩地参加各个上层酒会时，各个报社都开始猜测他这位商业新贵到底是什么身份。顾炎也曾经买过几分报道，猜测五花八门，其中最多的，是偏向他曾经是一个落魄黑道贵族，结果凭着家族的底子，将家族资产给洗白壮大了。

真是令人赞叹的想象力。

“没事，晚上去哥那里，哥给你好好补习一下。”顾炎快速地写着，然后在末尾还画了一个笑脸附上。

林轩面皮蓦然通红，却还是装作嫌弃顾炎多管闲事的样子，朝顾炎瞪了一眼，“稀罕！”

说是这么说，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折好，收了起来。

他家幺儿，实在是太有可爱了。

顾炎瞬间被戳中萌点，趴在课桌上，无声大笑之。林轩又羞又气，狠狠地在顾炎大腿上掐了一把。看见顾炎身体一僵，像是疼的不轻，才乐颠颠地收回手，坐正姿态，认真地听起课来。

“你干嘛！”林轩正听课听得好好地，突然感觉身边顾炎在戳他，立刻绷了脸，拽了吧唧地问。

“咳咳，”顾炎无辜地眨了眨眼，半天，才轻轻道，“幺儿，你没发现么，你的书，拿倒了哎。”

“轰隆隆”

林轩呆了呆，瞬间低下头手忙脚乱地将书顺了过来。

顾炎在一旁闷闷地笑。好嘛，这下子，不但是脸，他家的小崽子是连耳尖子都红起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