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丽和念苹出来的时候,她们的眼睛都肿肿的,但她们都已经不再流泪,两个人都在微笑。
她们微笑的样子刺痛了夏寒山和梁致文的心。
夏寒山唰的站了起来,他走到自己妻女面前,发自内心的请求原谅,他声音低沉而哀伤,含着恳求的意味,他说:“念苹,初蕾,我不求你们的原谅,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知道自己罪无可赦,作为一个丈夫,我出轨了,作为一个父亲,我失职了。可是,我绝不愿意看到你们伤心的样子,你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我不愿看到你们受到一丝的伤害,你们都应该是快乐的。可是,我更希望你们能看到真实,接受真实,杜慕裳真的是个充满女性温柔的女人,她从来没要求过我什么,她一直不求回报的为我奉献着……”
念苹冷冷的看着他,看着这个丈夫在她面前说出来的“真实”,是的,真实,可笑的真实。她目含失望,却不再失态,她平静的看着他,打断他的话:“不用说了,夏寒山。你的真实就是你在外面养了一个情妇,即使我假装不知道,你还是为了那个寡妇要跟我离婚,你要让自己的女儿知道你爱上了别的女人,你还很不客气的告诉我,我没有女性的温柔,就连你的女儿也没有,所以梁致中爱上了别的女孩,而那个女孩还是你的病人。你爱上了你自己病人的母亲,转头又眼睁睁的看着你的病人毁去自己女儿的幸福,你这个父亲,做得真好,很成功,太成功了,成功的撕去了初蕾对你的信任,对你的崇拜和尊敬。你让她失去了一个幸福的家,让她接受人生不能承受的痛苦,你还跑到那个女人家里护着她们,为了她们打了初蕾两巴掌,因为她发现了你做出来的这些下流无耻的事,因为你不再是她心目中那个完美的父亲!”
夏寒山被她说得负罪感大增,心里阵阵揪疼,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对念苹和初蕾造成这样的伤害,这不是他希望的结果。他低下了头,语气哀恳的说:“念苹,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不敢求你们的原谅。但慕裳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而且初蕾和致中合不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些都是既定的事实,我也无法瞒着你们一辈子……”
“住口!”林素丽忍无可忍了,胃里虚空让她感觉更恼火,她失去了听他解释的耐性,她叫道,“你不用解释了,我和妈妈不是傻瓜,事实我们看得很清楚,我们也体会到了所有的‘真实’,我们已经接受这一切真实了,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还站在我们面前说这些让人感觉不耻的话干什么?我很饿,从早上开始,我滴米未尽,我用尽所有力气去和那对母女对抗,到头来却只是自取其辱,我已经闹够了,我不想闹了,你还想闹吗?”
夏寒山被林素丽的话震住了,他体内仅剩不多的力气也被抽得一干二净了,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女儿了,他不禁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初蕾,爸爸知道对不起你,爸爸知道自己对你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爸爸也不想这样的,爸爸只是太冲动了,爸爸知道你不喜欢杜慕裳母女,爸爸也知道你的恨,你一定恨死爸爸了,可是,爸爸爱你,事情都发生了,爸爸只能希望你能看开些,别再那样充满仇恨。”
夏寒山已经很后悔了,他已经不再我如何如何了,他没有意识的一口一个爸爸,他下意识的在祈求自己女儿的原谅。
林素丽认真的看着他,叹了口气:“爸爸,你已经不是我心目中的爸爸。我真正的爸爸不会是非不分,不会隐瞒欺骗自己的糟糠之妻,不会那样打他心爱的女儿,我的爸爸他可以平凡,也可以发脾气,但他依旧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爸爸,他不会瞒着妻子在外面包二奶、养情妇,回头要求跟自己同甘共苦二十几年的妻子跟他离婚,只因为他在外面有了私生子。你不是我心中的那个爸爸,即使你是夏初蕾的爸爸,也绝不是我爱的那个爸爸。”
“初蕾……”夏寒山已经语带哀求了。
“夏寒山,你早该想到有今日,你不是一直想让女儿知道所谓的真实吧,现在如你所愿,她已经知道了,你还要说些什么呢?”念苹也对他失望透顶。
“念苹……”夏寒山哀痛的呼唤自己的妻子,饱含痛楚。
梁致文见他们对峙到这里,插入他们,他站到林素丽面前,想去拉她的手。
林素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喝道:“让开!我说我饿了,你冲到我面前干什么?”
夏寒山也就算了,他是夏初蕾的父亲,尽管林素丽不能原谅他,她也不会去对他大不敬,相反的,她只是不能原谅他,如果他老了,如果他一无所有了,她夏初蕾作为一个女儿,再不堪也还会养着他,不会让他饿死街头,当然,也只是养着,他不能要求她去尊敬他,爱戴他,用爱满足他!
他梁致文算什么东西?狗屁一往情深有什么用?他打着爱的旗帜,欺瞒她!从某个角度讲,也许这个人真的没有做错什么,但他已经不是林素丽想考虑的人选了。她拿得起放得下,最重要的是她对自己狠得下心,她夏初蕾爱他又如何,她已经幡然醒悟,决定把这个人从自己心里挖去,即使知道那样生生挖下来会血流不止,她也必须得动手。此生不姓梁的誓言她记得清清楚楚,跟他们兄弟她不会再想有任何的瓜葛!
“初蕾,”梁致文闭上眼睛痛苦的说,“你不要用那种看仇人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是你的仇人,我是致文啊。”
天杀的!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这样,苏良寅这样,他梁致文也这样!
林素丽拉起念苹的手,绕开他们,往厨房去了。
她很饿,她很生气,她很恼火,她看见他们就心里难受!厌恶透了!
夏寒山看着她们母女的背影,心里更是一阵揪紧,紧到他已经没空去想他的杜慕裳了。而梁致文看着林素丽拉着念苹而去,就好像夏初蕾从此要在他生命中失去了一样,他不明白,他什么都没有做,他还来不及拥有她,他就要失去她了?他痛,心痛,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