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是格外漫长。滴答滴答的时钟在寂静里显得分外唐突,仔细听上一阵,心跳就会放缓,直至透不过气来。
曹远樱掐灭了烟,凝视着匍匐在脚边地毯上无声无息的男人。天已经蒙蒙亮,小区面包房已经起了炉灶,丝丝香气像顽皮的精灵般无孔不入,她这才觉得有点疲惫,有点困意。
10年前的一个暑假,她拿到了一笔奖学金,外加父母资助,她独自去了趟英国。之前她花了大半年的时间辗转和郭远联系上,说好来接她的,但他还是迟到了1个多钟头,再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到达大厅时,她万分激动,等待时的烦躁一下子烟消云散。看着他穿着灰格子的衬衣和黑色牛仔裤匆匆的朝她走来,她就像小粉丝见到偶像一般跳起来拼命手臂。后来才知道他从剑桥镇来机场需要开三个多小时车,算算看,早上九点的机,他六点钟就得出发了。
他帮她把行李统统丢进他又旧又脏的大吉普后座,绑好安全带说:“走,带你看看我的学校。”那言语中充满了自豪的神采。
她早就对徐志摩那河畔的金柳,榆荫下的一潭望眼欲穿,就更别提向青草更青处漫溯,在星辉斑斓里放歌,她抓着他的手臂说:“我要去看康桥。”谁知他拍她的脑袋说:“什么康桥,据人说徐志摩描写的桥实际上是圣约翰学院的叹息桥,那桥下有好多失意学子的冤魂,‘撑一支长篙’,你确认他不是在打捞尸体?”
扫兴!她狠狠瞪他。
那天她跟着他走了很多地方,首站便是著名的三一学院,郭远说这里诞生了一个很著名的动物。她有些茫然,他却笑哈哈的说:“小熊维尼啊,它的作者就是这的学生,非常有名。”曹远樱有些不理解他的思维方式,他是学物理的,那可是出了牛顿的地方,他却单讲小熊维尼。
逛了一天,最后他带着她回到他租住的地方,位于剑桥西南一个叫格兰彻斯特的小镇,他说一定要去那里的果园坐坐。
脑袋上不到半米的地方垂着累累果实,她伸手去摸,问他牛顿是不是在这被苹果砸到的?他笑笑却并不做声,坐在湛蓝色的帆布椅上,端起桌子上的伯爵红茶抿一口,精致的印花骨瓷碟子盛着烘焙得喷香的小茶点,阳光透过繁茂的树叶间隙筛下斑斓的光点,洒在朴素的木桌上,枝叶晃动间光线半明半暗,在他脸上投射出一道立体的阴影,她有些失神,听见他突然开了口:“在这里喝茶是剑桥的一大传统,来者不免要附庸风雅一下。听没听过brooke写的两句在这喝下午茶的随感?stands the church clockten-to-three,andthere honey still for tea? ”
她有些不明白,“翻译成中文怎么说?”
“教堂时钟已过午,尚有蜂蜜伴茶馨?”
心徒然一动,她想她就是在那一霎那,不想再做他没有性别的朋友。
晚上他带她去参加他们学院的通宵舞会,在人群里跟着群魔乱舞了几个小时,熬到凌晨3点两个人都撑不住了,拎着啤酒罐相互搀扶着往回走,回到屋里两人栽倒在床上。
他将她压在了身下,她明显能感到他身体的变化,酒一下就醒了,她要推开他,可他却突然吻住了她……
只是那次真的很失败,他生涩得像个处男,在体外徘徊,不得其法,憋红的脸像个熟透的浆果,在她帮助下进去后,又莽撞得像个小男生,最糟的是他突然间软了下来,仿佛受惊过度般滚下身来,跌坐在地上看她,她撑着头半开玩笑的说:“你该不会是中看不中用吧?”
回来后她反复想着那天的事,他在兴奋就要到达顶点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出了一个名字,一边沉沉的撞击着她的身体,一边说,你这小混蛋,我们终于……却在看清她的脸后,瞬间软了下来。他那时的眼神,他喃喃的说怎么是你?他红着脸不肯承认自己是第一次,这些都像刺,刺进了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