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 高无庸突然走到四阿哥身边, 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四阿哥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难看起来。
正在这时,突然一只温软的手握上他的手, 然后用力捏了捏。四阿哥转头看向身侧的齐布琛,表情微微缓了缓, 看了高无庸一眼。高无庸立刻了然地点头,退了下去。
康熙还在场, 即便有什么事情, 也不能声张。否则,会让在场的所有人看贝勒府的笑话。
元旭躲在齐布琛怀里扭着身子,然后用乌溜溜的眼睛偷偷看了四阿哥一眼, 迅速再躲回齐布琛的怀里。
齐布琛轻笑着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道:“偷偷看你阿玛干什么?”
元旭讨好的笑笑,又拿过原本在齐布琛手里的印章, 递给四阿哥:“阿玛……”
四阿哥皱了皱眉, 接过印章,转身朝康熙走去。齐布琛抱稳元旭,跟在他后面。
也不知道元旭和巴图鲁是不是同一个属性,一见到康熙,就乐呵呵地抛弃了自家额娘, 朝康熙伸出了手。
康熙从齐布琛手上接过这个白白胖胖的小子,颠了颠,道:“养得挺壮实, 佟佳氏是个会照顾人的。”那一次老四得了时疫,太医都说时日无多了,没想到佟佳氏一到,硬是将人给拉了回来,可见她是个懂得照养人的。
其余阿哥们都将视线投到了齐布琛身上。福晋心里虽然酸酸的,但还是接着康熙的话夸起了齐布琛:“可不真是这样,瞧瞧弘昭小阿哥,又健康又活泼。”在众人面前得到皇阿玛的夸奖,那是多大的荣耀?这可相当于在康熙面前挂了号,比别人不知道多了多少体面。
齐布琛顶着众多眼光,红着脸低下头:“多谢万岁爷夸奖,奴才愧不敢当。”
这时,四阿哥微微躬下身,将那枚印章双手奉上:“皇阿玛,弘昭年纪小,当不得此物,请皇阿玛收回。”这是康熙登基没多久后,太皇太后送给他的。康熙一直佩戴了四十多年,从未离身。正是因为如此,弘昭将这枚印章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没有接。
这个风头,实在是出得太大了。
康熙不在意地摆摆手,道:“不必,就当是给这孩子的周岁礼吧。”
元旭的注意力已经移到康熙的耳朵上去了。他睁着乌溜溜的双眼,好奇地看着康熙的耳朵,然后一把捏住。
四阿哥和齐布琛心中一跳,上前就要将弘昭抱回。
康熙用眼神示意他们退下,然后侧了侧头,道:“弘昭,快放开皇玛法的耳朵。”弘昭并没用多大的力气,只是虚虚地握着,一点头不疼。
元旭收回自己的手,歪着头看着他笑,脸颊上露出一粒米粒大的酒窝:“黄、玛玛……”然后,他又呵呵笑着看向齐布琛,捂住自己的耳朵,叫了声“额娘”,又转身握住了康熙的耳朵。
齐布琛先是一愣,然后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元旭。
康熙和四阿哥都有些莫名,转向齐布琛,问道:“弘昭是什么意思?”
齐布琛福了福身,道:“回万岁爷的话,弘昭是在问奴才,为什么万岁爷没有耳坠,他让奴才拿对耳坠给万岁爷。”
康熙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着托了托弘昭,点了点他的额头,笑得说不出话来。
其余人回过神来后,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康熙戏谑地看了四阿哥一眼,道:“老四,你儿子都说要送朕东西了,你还不快点让佟佳氏去准备?”
四阿哥和齐布琛忙告了罪。
那拉氏看着这一切,面上端着笑,心里却怨毒想杀了齐布琛。其余女人羡慕,妒忌,不甘等等眼神也纷纷投在齐布琛身上
经过这么一闹,宴会的气氛更是热烈,康熙的心情也愉悦了许多,临走前还是从齐布琛那里拿走了一对耳坠。
回宫后,他带着那对耳坠去了太后宫里,将这个笑话讲给了太后听,乐得太后都笑出了泪珠。康熙将耳坠交给李德全,愉悦道:“李德全,你好好保存着这东西,等那小子大一点的时候,拿它当证据,一定得把这事儿讲给他听,羞死他。”
等众人散去后,四阿哥和那拉氏立刻沉着脸,脚步不停地赶向了缀花院。
缀花院里,郭氏的小丫鬟全身发抖地跪在地上,一个太监和一个丫鬟立在一边。而屋子里的郭氏,则脸色苍白地靠在床上。四阿哥,那拉氏,齐布琛和耿氏等人一进门,坐在床边把脉的大夫立刻起身,跪在了地上。
四阿哥挥了挥手,冰着脸问道:“如何?”
那大夫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惊着了。草民开一副安胎药,好好吃几天,休养休养便好。”
那拉氏将目光移到外面跪着的丫鬟身上,问四阿哥道:“爷,把人提到正院去审问可好?郭氏也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四阿哥点了点头,率先走出门去。其他人跟在他身后,按着身份高低鱼贯而出。
丫鬟婆子们早早地将原本就干净的缀花院正院收拾了一番。听闻那拉氏的话,主管这个院子的嬷嬷立刻垂着头,恭敬地在前面引路。
等各人都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后,又有几名丫鬟鱼贯而入,给每个主子都端上了一杯茶。
那个郭氏的小丫头见了这阵仗,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那拉氏看向同样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问道:“小福子,你来说说郭氏这是怎么回事?”
那小太监,正是齐布琛刚进门时,领着她去猫狗房的小福子。早几年,小福子就在高无庸的暗示下,替齐布琛办事了。
小福子磕了个头,有条不紊道:“回福晋的话,奴才原本是去厨房催菜的,回前院的时候经过郭格格的院子,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叫声和呼救声,觉得有些不妙,立刻进了院子。进院子后,奴才才发现,郭格格摔在地上,常月垫在她的身下,而素香则站在一边。奴才立刻帮着将郭格格扶了起来,郭格格直喊疼,然后指着素香,质问她为什么要害她。奴才便让常月扶着郭格格,找人悄悄将事情传给了高总管。”
那拉氏点点头,又看向跪在一边的常月,道:“你这个丫头……我记得你不是郭氏身边的人吧?”
常月磕了个头,道:“回福晋的话,奴才是针线房的。针线房这个月的夏衣已经全部完成,奴才奉命将郭格格的份送过来。哪知道奴才一进院子,就发现素香正要将郭格格推倒在地。那时候,郭格格大约是出来散步的,离奴才并不是很远。奴才心中一急,就冲上前,想要扶住郭格格,哪知道气力不够,反而被带着摔倒在地。”
这时,安嬷嬷拿着两件新做好的夏衣递到那拉氏面前:“主子,这是在地上捡的衣服,是针线房的东西。”
那拉氏翻看了一阵,递给了四阿哥,道:“确实是针线房刚做完的夏衣。”
四阿哥接过,点了点头后,将衣服又交给了安嬷嬷。
那拉氏皱眉眉头看着素香,问道:“素香,你还有何话可说?”
素香全身颤抖,但是死死地咬着唇,一句话都不说。
那拉氏眉头越皱越紧,接着问道:“你身为郭氏的丫鬟,为何要害你的主子?”
素香脸色苍白,全身发抖,但仍旧只是倔强地咬着唇,不说一句话。
四阿哥沉下脸,怒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高无庸,将她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素香蓦地抬头,惊恐地看着四阿哥,但最后还是咬着牙,又慢慢地低下了头。
齐布琛看着素香,然后又转过头,浅笑着拦住了正要下去的高无庸,劝道:“爷和福晋先别急,今儿是弘昭的生日,妾身心疼儿子,求爷还是别让她见血的好。先让妾身问几个问题,可好?”
那拉氏扫了那个丫鬟一眼,叹了口气道:“这样的丫头……妹妹问吧。”
齐布琛端坐在座位上,看着素香,问道:“素香,你是何年进府的?”
素香的身子颤了一下,随后才用可以媲美蚊子叫地声音,道:“四……四十二年。”
齐布琛笑了笑,轻轻巧巧地丢下一枚炸弹:“四十二年啊……那素香,你一定记得木棉和水莲的事情了。诛九族啊……”
话音刚落,素香便瘫软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齐布琛。
那拉氏面上端庄,眼神却忍不住闪了闪。武氏则是下意识地捂上了自己的肚子,神思有些恍惚。
齐布琛又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接着道:“你被杖毙了不可惜,可你的家人,族人,朋友,可就要遭大殃了。”
素香痛苦地望着齐布琛,眼泪不要钱似地往外流。
“福晋,”齐布琛转头,浅笑着问道,“这丫头有十八了吧?不知道她定亲了没有……”
那拉氏温文笑道:“问问不就知道了,若是没有的话,查查这丫头和哪个小厮比较要好,带过来问问就好了。”
听到这话,素香尖叫起来:“不!贝勒爷!福晋!奴婢什么都说!奴婢全部都说!“
闻言,齐布琛冷冷地看着她:“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羊狼!我真替你阿玛额娘寒心,养了这么久的女儿,为了一个男人,宁愿牺牲了全族的性命!”
素香瑟缩了一下,流着眼泪眼泪断断续续地将事情讲了起来:“乌雅格格……要挟奴婢……奴婢不得不做,求主子们开恩,奴婢是被逼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