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头到处都是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奇洛教授站在讲台上,支支吾吾,脸色涨得通红。哈利的到来似乎终于挽救了他的语言功能,他在哈利开口前就说道:“没、没关系,赶紧找、找个地方坐下吧。”
现在就是奇洛自己?哈利的脑海中冒出来一个大问号。他左右看了看,发现罗恩在第三排中间给他留了个座位,于是迈步走过去。看起来他得打听打听,第一节黑魔法防御术课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恩之前对这门课充满了期待,但是现在已经失望了。教室里到处都是大蒜味,而奇洛教授对于他们的提问一问三不知——总结,没有更失败的课程了。也因为奇洛一点威信都没有,所以一年级生们都不把他放眼里,他们说话根本没人管。
哈利又看了看四周,有点摸不清状况。怎么回事?难道奇洛身上的伏地魔已经忘记了日记本吗?他白紧张了?
不过显然,相对于他对奇洛的兴趣,罗恩显然觉得邓布利多对他说了什么更重要。他早上已经接到了家里的信件,对于彼得的事情了解了一些,现在自然更关心后续进展。哈利把事情前后简要地告诉他,又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抱歉。
“我理解了,”最后罗恩深思熟虑地说,“那天是邓布利多认出了彼得。而无论怎么看,就算是怕剩余的食死徒报复,他也不应该想着自己藏这么多年。然后邓布利多就用了一点法子,让他说实话。”
哈利点了点头。彼得做的事情在逻辑上就不大通,因为在小天狼星追杀他时假死脱逃就算了,如果不是他出卖了波特夫妇,他完全可以去寻求凤凰社的庇佑。邓布利多会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呆着的,而不是必须一直扮演一只老鼠。正因为彼得心虚,生怕自己活着的消息被小天狼星知道——即使小天狼星已经进了阿兹卡班——所以他才这么做。不过,罗恩还有一点不知道,就是如果不是小天狼星自己完全认罪的话(谁都不知道保密人临时换掉了),那时候的凤凰社没人相信他会出卖他父母。
但是罗恩也不可能猜想到是他发出的显形魔咒。他听了福吉的态度,脸皱成一团,显然很不高兴。“谁会知道他是个阿尼玛格斯?我们以为那只是一只普通的老鼠!”
“福吉只是需要有人转移公众的注意力。”哈利言简意赅地说。就连当事人小天狼星自己都以为他把彼得给杀了,其他人怎么可能猜得到彼得还没死?
“说得太对了,伙计!”罗恩显然对他的理解十分感激。“话说回来,虽然可能这么说不大合适,但是恭喜你,哈利,你有教父了。”他在这几天内已经知道了哈利住在麻瓜姨母家,而且那家人对他的态度实在不能说好。相比起来,一个魔法界出身的、还是哈利父母好友的教父显然更可靠些。“不过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要知道阿兹卡班……”
罗恩说到一半,突然噤了声。因为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摊开的课本上出现了人影,显然有人走到了他们后面——毫无疑问是奇洛。他一瞬间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不起,教授。”虽然他们敢在下头聊天,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被当场抓包时还能理直气壮。
奇洛没有回答他。确切地说,他就没有注意到罗恩在说话。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哈利身上——哈利衣服的下摆上——脸上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
在这种注视之下,哈利不着痕迹地往前移了移,试图用桌子来挡住那块地方。这动作让奇洛微微眯了眯眼,然后开口道:“不错的日记本,波特。”
哈利心一沉。是不是不论怎么样,只要他在身上带了日记本,就不可能逃过奇洛牌伏地魔的眼睛啊?“呃,谢谢,教授。”他干巴巴地回答了一句,在心里祈祷对方快走。
但是奇洛——或者说伏地魔——显然不这么打算。“介意告诉我,这日记本是在哪里买的吗?”
哈利一向对撒谎不擅长,但是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如果他现在不糊弄过去,对方说不定真的要动手抢——对伏地魔来说,实在太可能了!“对角巷,”他延续了对罗恩的说法,“一家我也不记得名字的商店,里面都是各种古旧的东西。”
奇洛对这个回答皱了皱眉,然后又点了点头。“你自己挑的吗?”
哈利有一瞬间不明白对方特意问这个问题做什么,但是他马上想到了应该联想的方面。按照伏地魔的说法,奇洛认为他是早前交给卢修斯的日记本,那它最大的功用就是诱导在上面写心事的人投入生命力。只要他装作已经被日记本所迷惑……“是的,”他承认道,“它有魔力,能帮我解决一些问题。”
这个回答之后,哈利发誓他从对方脸上看出了一丝得逞的笑容。
奇洛终于对他听到的东西满意了,又吩咐了几句,走到了别人的位置边上巡视。开学晚宴他早退了,没能亲眼看到彼得被邓布利多抓到的模样;不过就算在,那个胆小的家伙也不值得他去冒险。卢修斯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他明明吩咐的是把日记本好好放起来、而不是扔到对角巷里去给人买的!不过运气不错,竟然是救世主拿到了它,而且已经开始使用了。如果日记本从救世主身上获取了足够多的力量,就能用救世主的命换他自己的命。这样看起来,他恢复肉身就又加了一道保障。
哈利还不知道他已经逃过了一次大麻烦(至少是有一大段时间内是这样),就听见一边从头看到尾的罗恩突然震惊地说道:“梅林啊!刚才奇洛教授一点也不结巴了!”
这一节课,哈利完全神思不属。因为他很想把伏地魔喊出来问事情,但是又担心被奇洛察觉,忍得快疯掉了。等到下课的时候,他刚走到楼梯拐角,就开始叫人。他大致能估摸奇洛的态度,但是不能确认,自然要问伏地魔下一步要怎么做。
伏地魔的声音似乎打了个呵欠。“没事了,他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找你麻烦。”
“你又骗过了他?”哈利愣了愣,然后反驳道:“明明是找你麻烦吧?”关他什么事!然后他又想到一个问题,“是不是无论怎样,他都能发现你在哪里?”
“我以为你知道我们是同一个人,虽然是不同的魂片。”伏地魔跳过了哈利的反驳,只对后一句话做出了解答。
就是灵魂联系?哈利十分想说,他怎么会知道,他又没有分裂过灵魂,但是最终忍住了。“就是说,如果距离很远的时候大概不能察觉,但是距离近了之后就肯定会发现?”
伏地魔顿了顿,似乎猜到了哈利没提到的潜台词是什么——正常情况下,魂片都应该察觉到其他魂片的存在,但是他分裂太多次了,导致这种联系变得淡薄起来,尤其是在距离很远的时候。“差不多吧。”他硬邦邦地道。
哈利没注意他的语气。“也就是说,你一早就知道是藏不起来的,所以干脆欺骗他你是日记本……他现在没有身体,不可能去找老马尔福核对……所以,你已经想好了怎么对付他,是吗?”
伏地魔很不乐意承认,哈利这回说的都对。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最衰弱的时候去寻找以前的老部下呢?他不放心他们,事实也证明的确如此。而他现在给对方制造了一种假象,卢修斯在这十年间并没有好好保管日记本,那对方就更不可能去找卢修斯核对了。这是必要的,因为相比于没身体,变成了日记本的他更不可能去找食死徒;为了成功,他绝对不能让对方有新的助力,不管是多还是少。
他的沉默被哈利当成了默认,不免有些警惕起来。“如果你想东山再起的话,我肯定不会让你成功的。”
“真不愧是救世主会说的话。”伏地魔现在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因为他已经花了两三个月时间去知道这件事,哈利不用声明他也知道。
哈利这回听出了他漫不经心的语气。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伏地魔依旧对他自己抱有那么大的信心。难道不论再怎样,伏地魔不都是一本日记吗?!话再说回来,死神的要求里没说他不能继续干掉其他几个伏地魔……日记本肯定无法阻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