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愕然。
简廷玉的脸一下爆红。
他支支吾吾,抬头偷瞄了对方一眼,却看见他唇边似乎流露出一点笑意,如同昙花一现,眨眼又消失不见了。
“是廷玉啊。”清雅俊秀的青年男子语气温和,“唤我归真就好。”
“我只是……道尊的剑灵罢了。”他声音很轻,似乎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虽然对方这么说,但面对修为深厚如海根本不知道比自己高多少的大修士,简廷玉根本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地行礼道:“廷玉见过前辈。”
“不必多礼。”归真端详了他一会儿,问,“你是来看望你师尊的吧?”
周竹桢在断剑之前就收了简廷玉,交予传承,因此他对这孩子也有几分印象。
“是。”
“随我来。”归真放了他进门,重新把殿门合上,落下禁制。
“道尊还在沉睡,你既然是她徒儿,进去看一眼也可以,但且轻声敛息,不要扰了她休息。”归真带着他往内室走,一面玩笑一样交待,“否则的话,可不要怪我赶你出去。”
他语气并不严肃,但简廷玉却莫名觉得背后一寒。
归真领着他进了内室,他走到榻边,动作极轻地撩开重重纱帐。
乌发雪肤的女子睡在软榻上,身上盖着轻薄的锦被,室内比外面暖和许多,应该是开了保暖阵法,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安神香的气息,绵长沉郁,带着些许苦涩。从外表看,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皮肤略显苍白,气色也不太好。
归真让他看了一眼,把纱帐放下,神识传音,客气地问简廷玉要不要再坐一会。
简廷玉跟归真毕竟不怎么熟悉,同他待在一起有些不自在,留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归真送他出去,回到内室,在榻边跪坐下来。
他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一尊雕塑,静静守护着帐中的人。
周竹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纯宁就给归真传了讯,想邀请他到天极殿谈谈。
但归真拒绝了这个提议,而是请他们到含光峰来。
“一定要在这里谈吗?”卫长歌皱眉,往内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这样会不会打扰师姐休息?”
“我设了隔音法阵,不碍事。”归真同她解释,“我的本体还在主人丹田里,灵体不能离本体太远,否则保持不了人形。”
含光峰离天极峰很近,其实这么点距离还是无碍的,但是周竹桢还在沉睡,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放心别人照顾。
“可以冒昧问一下您的修为境界吗?”纯宁问。
“剑灵并没有固定的修为境界。”归真微笑,“我的实力由本命契约赋予,主人是什么境界,我就能发挥出什么样的实力。”
周竹桢是合道后期修为。
“但因为主人现在还未伤愈,我现在的实力比普通合道修士稍弱一些。”他低声道,“各位不必担忧,我与主人签订过本命契约,就永远不会做出违背她意旨的事情。”
“我永远遵从她的意愿。”他说,“既然她希望保护你们,在她沉睡期间,我会执行这一命令,如果问道门遭受袭击,我尽力出手相助。但对于我来说,她个人的安全高于一切,若遇生死之境,我必须首先保障她的安全,希望各位理解。”
归真实在是太过善解人意,纯宁只问了一句修为境界,他就猜到了他们未说出口的疑虑,委婉地表示自己不会对门派产生任何威胁。
“自当如此。”纯宁微微松了口气,“前辈若有需要,可以随时传讯吩咐……这是灵讯机,已经添加了我们几人的联系方式,前辈若是不熟悉操作,也可以使用纸鹤传讯,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天极峰。”
她递过一个淡蓝色的长方形玉块。
归真接过灵讯机,看了一看,收进储物袋:“多谢掌门。”
他用的储物袋也是普通弟子使用的低阶储物袋。
“先前事情太多,是我们疏忽了。”纯宁连忙道,“过一会儿把您的生活用品送过来……还有身份玉牌。”
归真道谢,送走了他们。
……
又过了半个月。
后山的梅花开了,一簇簇点缀在枝头,红的似血,白的似雪。
含光峰正殿里依旧温暖如春。
归真一身青色道袍,长发用根白色发带松松一束,端正跪坐在榻边,握着周竹桢的一只手,侧颜温润沉静,如同白玉雕成。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掌心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周竹桢转醒的时候,整个世界一片黑暗。
她有些茫然,以为自己还在梦境,但很快就知道不是。
左手手背有一点温热的感觉。
归真见她眼神凝滞在帐顶,以为她还没有回过神,凑近了一点,在她耳畔轻轻地问:“醒了?有没有不舒服?”
他倒了杯茶水,扶着她坐起来,把茶盏送到她唇边。
周竹桢没有任何动作,眼神也没有焦距,尽管归真就站在榻边,她却没有转头看他一眼。
归真心里一紧。
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周竹桢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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