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扶桑感觉到城区中心魔鬼的怒号,熊熊烈火之中穿出狂风的咆哮,呼呼作响。
人们的脸被火照耀得蜡黄,他们提着木桶打着凉水循环往复,可是火势太猛烈了,重甲军人也手足无措。
于连俊抓来几个僧侣让他们念讣告宣称教主带来了一场灾难,有些虔诚的僧侣童子不愿意栽赃陷害直接死在了刀锋之下,年弱的孩子才被迫说下了那让人受辱的词汇。
有时候于连俊念一句,僧侣们跟着读一句,受灾的人们瞪大眼看着那些僧侣,他们面无表情地宣告教主有罪。
只不过值他的是至高的上苍。
于连俊满意地坐在高台上看着底下僧侣们的行动,军人们把那些不愿反抗的护教军士兵团团围住,然后杀掉那些不愿意投降的军人。
许多护教军士兵仓皇逃跑,然后丢下盔甲和旗帜,陆扶桑带着胡安平和兰牟逃到了一边,他们紧紧跟着里弗斯。
里弗斯此时是天定教唯一一个龙头人物,不少红衣主教这次也受难了,里弗斯带着僧侣们早早地回到自己的宫殿寺庙。
那里童子们也是早早地就知道了城区内发生的事情,他们为里弗斯打开门,里弗斯没有军队,他只想带着东西跑路。
那一些细软和衣物,只管往城外逃跑。
陆扶桑跟在他后面,一把让他从人堆里被揪出来:“跑什么呢?”
里弗斯挑了挑眉,然后才慌张地对着子牙王说到:“皇帝要整我们了,子牙王,你就行行好,让我们走吧。”
陆扶桑跟在里弗斯后边,他对于这些人的死活一直是无所谓的态度:“当初莫离王受难,你们肯定想到过这一出。”
里弗斯此时也是懊气不已,他打开几道门,然后让自己的仆从赶紧把装满金银财宝的箱子搬运出来。
寺庙里有马车,马夫匆匆叫醒睡着的马然后坐在马上赶着马车到了寺庙门外。
杀声已经快要逼近寺庙里了。
里弗斯转过身,他也管不上陆扶桑等人了。
但是就在他往回走的时候,一把长剑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里弗斯被剑光吓了一跳,他横眉看过去,发现是陆扶桑,而胡安平和兰牟在后头彻底把他的退路卡住了。
“子牙王,你这是做什么?”里弗斯一开始还想打马虎眼,但是当他看到陆扶桑眼睛里的杀气的时候,他就感受到大事不妙。
陆扶桑瞪着屋内,然后转过头看着里弗斯:“你这屋内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里弗斯知道他说的是赵仪:“你要是想要,送你便罢。这女孩儿贪图我的权柄要与我同房。”
“你撒谎!”陆扶桑戳了戳剑,剑锋几乎要击中里弗斯的脖子了。
里弗斯流了一点虚汗,他抬起手,可是陆扶桑的剑逼得更紧了,这让里弗斯很是头疼,他也开始加大了音量:“怎么了?子牙王,这不过是个投机的女人,她的父母死了,自然恋上了我这位位高权重,德隆望尊的人。但是我是主教,不能让她得逞,否则就是亵渎神灵。”
他继续面不改色
地说到:“现在天定教的香火在我身上,我必须活着离开这里,一旦我到了城外,那么天定教的衣钵就可以传承下去,对于你也是大功一件。”
陆扶桑眼里含着泪,他看到衣不蔽体的赵仪心里满是痛楚,现在他还不知道里弗斯对赵仪做了什么,于是他只好说到:“这个女人你对没对她做什么?”
里弗斯果断地说到:“没有。”他表现得很从容,很快,殿堂外多了许多的僧侣和仆从,他们请求里弗斯赶紧出发。
里弗斯于是才对陆扶桑补充了一句:“这个女人的嘴里满是谎言,希望你不要被她蒙蔽,这是个骨子里就很邪恶的女人,而且很会伪装。当然,你私自放跑了一个心灵需要纯净的恶灵,这险些造成危难。”
陆扶桑拧了拧眉头。
里弗斯的眼里多了一丝得意的神情,然后将一边的神像从台子上搬运下来,然后抱着走出大殿。
陆扶桑咬了咬嘴唇,他怎么可能相信里弗斯这套说辞,但是他又不能把赵仪丢在这一边。
他需要在赵仪嘴里知道更多。
赵仪现在是昏迷的状态,兰牟给她找了一个厚重的秋季袍子盖上,胡安平蹲在一边看着这位嘴唇发白的女孩儿:“她太虚弱了。”
“没错,我猜测是天定教那帮家伙搞的鬼,,他们都是道貌岸然的家伙。”陆扶桑抱紧了赵仪,“我之前把她放跑了,估计这里弗斯还记得。”
“我们怎么不把那家伙拦着?”胡安平一脸疑惑。
“不必了,该死他还得死,但是我得先把赵仪弄清醒,我以前不得已杀了她的父亲。”终于,陆扶桑说出了让大家都很沉痛的话。
兰牟握着赵仪的手然后才突然想起来什么:“咱们别在这里待着了,估计每一会儿又有军队来扫荡这里了。”
两个人点点头,陆扶桑抱着赵仪,两只手放在她柔嫩的翘臀上,陆扶桑真感觉那里软软的,赵仪的体香不断弥漫,让陆扶桑的胸膛多了一团热火。
三个人挤出正门,然后沿着一条昏暗的道跑了出去。
果不其然,每一会儿,军队就赶了过来,骑马的军官拿着弯刀带着一小队军士从街道转角奔涌了过来。
一晚上城区都没有安宁。
而此时已经子时了。
陆扶桑几个人飞速溜回到了礼思思的房间,胡安平和兰牟先走到了房门内打开了灯。
礼思思穿着睡衣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严格来说礼思思是在等候他们,不过胡安平点上燃油灯的瞬间还是吓了一大跳。
“忙什么呢?大老晚就听到了你们的脚步声。”礼思思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看着兰牟和胡安平,“你们俩约会去了?子牙王呢?”
胡安平让出一条道,陆扶桑背着赵仪到了屋子里,他流了一些汗,同样灰头土脸。
礼思思吸了吸气:“你去煤矿里捞女人去了?”她打量着这个女人,“她到时挺精致。”
陆扶桑连忙解释了一下:“这是我的朋友,之前在武州认识的,那群教徒肯定对她走了什么狼心狗肺的事情。”
礼思思却对这种话并不觉得惊讶,她只是问了一句:“要喝点水吗?”
“来点酒吧,晚上好睡觉。”胡安平插了一句嘴,陆扶桑也顺势点头:“就这样。”
礼思思转身去倒酒,兰牟帮陆扶桑把赵仪抬到房间里去。
“你可别把女人丢到我的房间里。”礼思思厌恶地转过头,“听到没有!”
陆扶桑怔了一下,然后点头。
“我放在兰牟的房间里,晚上兰牟好照顾。”说罢他又对着兰牟说到,“今天得多麻烦你了。”
兰牟咧嘴微微一笑。
礼思思满脸不情愿,他为了陆扶桑差点和自己的表哥交恶,现在监狱的死囚犯都差点讨要不过来,这个陆扶桑整天就往家里带女人,以后那还得了?
... ...
李维乌被请到了一挺马车内,于连俊亲自为他掀开了车帘然后探过头说到:“皇帝可能会在明天召见你,他今天太累了,你们让他睡不着觉。”
教主冷淡地敲动着自己的手指然后说到:“这次教徒死者无数,你们都要为之下地狱。”
于连俊不屑地翻了翻自己的手掌,然后转过身侧目看着车里的教主:“大家都得下地狱,那么下地狱的事情舍我其谁?说白了,大家没有必要害怕地狱,难道刚刚的场景比地狱要美好上半分吗?”
教主深吸了一口气。
于连俊随口笑到:“天下乌鸦一般黑,没有谁的罪行比另一个人好上许多,当然,我不是说所有人,可能就是我跟你。”
教主没有说话。
“即使真让我看见了神女,我准保照样让我的欲望蓬勃生长。你们劝导我们不要走错任何一步。于是我们看见了患有大罪的人会多有微词,有时候甚至忍不住抹得更黑,有时候会担惊受怕自己会不会遭遇同样的恶果。我们会时而驻足,安安静静,有时候会痛哭流涕,有时候乐于讲述他人的罪恶和痛苦。我们可以滔滔不绝。”
“但是———”他突然笔锋一转。
“我们自己赤裸裸地要面对自己的罪过和苦果的时候却心甘情愿地感觉美妙。天籁之音从耳边穿过,冰芒慢慢在阳光下溶解,草木露出可爱的小尖,我们每一个人都爱这样罪恶的里程,就像魔鬼的把戏,把每一个我们内心里深恶痛绝的东西变成了美丽的盛景。”
于连俊一口气说了很多,听得教主都要瞠目结舌,但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小狗在一边狺狺狂吠,那是一条瘸了的卷毛狗,样子倒是好看。
于连俊用脚把它赶走,然后让队伍们快速行动起来。
李维乌淡然地吟咏道:
“我给世人希望和甜美,
人人将我的话当做琼浆,
我们每一个人都历经天国,
我们与神相互对应。
人间的皇袍哪怕由龙蟒制作,
也丝毫没有我高贵的精神永恒。”
星空变得暗淡,天上掉下来一些残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