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浩然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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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伟为了舒缓车内三人的紧张情绪,满嘴牢骚,戴着蓝牙耳机的李冬冬,一句话就将程伟扑倒在地,“哥说这么多,意思只有一个,我还想当警察。”

萧晓月神助攻,“你哥不是想当警察,他是想做警察的事,又不想受警察的约束。”

魏前进也有了谈性,“今上可是经常说,要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可见约束的重要性,程伟的想法不可取。”

程伟沉默片刻,无奈一叹,“不是不想受约束,是觉得身在光明,凝视黑暗太累,心怀光明行走于黑暗,才是人间正道。”

魏前进笑道,“你以为你是蝙蝠侠?”

程伟没有再搭腔,脸色渐渐严肃起来,“麻烦大了在起雾,冬冬把耳机关掉开免提。”

电话那头,依然嘈杂伴有哭泣声,程伟沉着嗓子问道,“可以听见我说话吗?”

电话那头急切回应,“可以,可以的。”

“别急,我们马上就到,警察去了几个?”

“两个。”

“已经去找人了?”

“一个去找人,一个在给男孩子做笔录。”

程伟寒毛一竖,巡洋舰不惧迷雾再度加速,“男孩子有没有跟去?”

电话那头略微迟疑,“好像没有。”

“把手机拿去让警察接电话。”

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喂?”

“我是二看的程伟。”

“程哥你好,这女孩子是你家亲戚?”

“妹妹的同学,她们报警的时候,有没有说是两个女孩子同时失踪?”

“说了,但是龙凤山派出所,晚上只有四个人值班。”

程伟耐着性子解释,“我不是说你们出警少,而是说两个女孩子若是遇到不幸,对方肯定不是一个人。”

“我明白了,立刻联系张哥。”

“鹅烤!”程伟看着车前的灯光爆出一句粗口,迷雾已成红色。

李冬冬胆颤心惊,“明明是血月,怎么连雾也成红色的了?”

电话那头,男子略显慌乱的声音传来,“张哥联系不上,对讲机没音,手机无人接听。”

“张哥是处警民警?”

“对,我是辅警。”

“出去了几分钟?”

“不到十五分钟。”

“上报服务台,五分钟我就能到。”

一行四人赶到观景台时,红蓝闪烁处五六个人影正在推推搡搡,陆地巡洋舰稳稳的停在警车前,大灯射向人群,程伟抓起手边的喊话器喝道,“蹲下!全部抱头蹲下!停止你们的暴力袭警行为!”

车灯照射下,阴影无所遁形,四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再三犹豫,终究还是缓缓蹲下。

“你们三个先待在车上。”程伟拿起车内的甩棍走向红蓝闪烁处。

二十多岁的辅警,显然无法震慑一群年轻人,此时一脸的惊魂未定,“程哥?”

程伟点点头,甩棍指向蹲着的四人,“他们为什么袭警?”

一个青年兀自强辩,“我们……”

甩棍高高举起,声音就此中断,辅警这才开口说道,“程哥你好,我是辅警田国华,他们四个见联系不上张哥就想开车走。”

程伟松了一口气,不是无事生非就好,“铐起来,两人铐在一起。”

一个青年站起来躬背陪笑,“警察叔叔……”

程伟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好好配合警方,田警官就不跟你们计较刚才的事,你们也不会因为袭警被学校开除!”

四个青年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诚心悔过,田国华上前为他们戴上手镯。

一个女孩子,从一辆白车里探出了头,“程哥?”

程伟上前拍了拍车顶,“都下车,上那辆陆地巡洋舰,冬冬在里面。”

四个女孩子狼狈不堪的逃向一线曙光,性感靓丽的身姿,此时再无半点诱人之处。

田国华满脸焦急,“张哥怎么办,红雾下的好邪性,能见度不到五米,巡逻车一时半会到不了。”

“强光手电、催泪喷剂给我,张警官往哪个方向走了?”

“报警的女孩子,听见西面有动静,刘哥就往西边追了。”

“七个男伴,还有三个男的在哪?”

田国华一脸惭愧,“可能有点问题,有三个待在那辆黑奔里面不肯下车。”

程伟朝黑奔走去,“你们是干嘛的,对得起这身警服?”

“我们刚到,报警的学生就抱着张哥哭,两个女孩子凌晨一点失踪,张哥怕出意外就直接追下去了,不知道车里还有三个人。”

“他老婆孩子将来抱着谁哭?怎么不带两个男孩子一起去。”

“笔录都没做,怕带去两个麻烦。”

程伟来到黑奔前敲了敲车窗,“下车,配合警方调查。”

驾驶座车窗落下两厘米,一道声音传出,“这位警官,车里有病人见不得风,已经打电话叫了救护车,等病人去医院,我们就出来做笔录。”

程伟挥手叫来,四个戴着手铐的青年,“车里的人你们认识?”

“一个是我们同学,还有两个不认识,年龄比我们大,好像看上我们的女同学了。”

程伟、田国华对视一眼,心中同感,肯定有问题!

“你去巡洋舰后备箱拿几副手铐出来。”程伟举起手中的甩棍,砸向黑奔驾驶座车窗。

哐当两下,碎渣遍地,车内一声尖叫,左前门从里面推开,司机准备主动下车。

程伟用力的将车门踹上,直接伸手,把人从车窗拽了出来,膝盖用力向上,司机惨叫连连,抱着小腹在地上来回翻滚。

田国华顺势将司机两手翻肩而铐,一不小心从踩中他的小腿,又是阵阵哀嚎。

四个大学生面面相觑,幸亏他们刚才还算听话,警察叔叔不畏强权,一百多万的车说砸就砸了,司机还是横着出来的。

黑奔后座上的两人下车后,一言不发主动下蹲,田国华将手铐死死的卡在两人手腕上。

程伟抓住中年人的头发,强光手电照向其面部,大概三十多岁,脸色惨白,瞳孔无焦点,上下颌紧咬,拼命想要止住身体的颤抖。

“难怪不敢见人,不怕嗑死你?”

中年男子身体虽然虚弱,神色却是无比镇定,不慌不忙的说道,“我要是做过什么,会待在这不走等警察来?”

程伟满脸讥讽,“连环杀人案凶手,都有重回现场的习惯,但愿你不是其中一个。”

“程哥,过来一下!”田国华的声音在黑奔车里响起。

程伟闻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酸腐味,在车内四处翻看,“他应该只是吸食,就算是贩卖也有足够的时间毁灭证据。”

“是我胆子小,浪费不少时间。”

程伟拿起仪表盘右角的黄盒香烟,摇头说道,“女孩子报警之前,他就把该做的已经做了,不然的话怎么敢留在这?暂扣这三人的手机,那边有三辆车把他们塞进去。我去找张警官,把你和他的手机号码都给我。”

田国华接过程伟的手机两次拨号,第一次仍然无人接听,第二次响在耳边。

程伟拉开陆地巡洋舰的前车门,将魏前进拽了出来,再次替副驾驶座上的李冬冬扣好安全带,“我没回来前不准摘口罩、更不准下车。”

李冬冬乖巧

的点头,“巡警来了也不可以?”

“对,除非我回来。”

程伟对后排的四个女孩子说道,“一会重新做份询问笔录,什么隐私也没有生命重要。”

女孩子齐齐点头毫无异议,青春总是在经历过惨痛教训之后,才会褪去鲜艳的色彩。

“晓月坐到前面来,借你家魏公公一用。”

萧晓月面无表情的吐出一个滚字。

程伟替四个中二青年解开手铐,“谁自告奋勇跟我去找人?没人去的话只好再把你们重新铐上。”

荒山野岭又不能乱跑,跟着简单粗暴的人更有安全感,四人都愿意,一个叫夏霆的男孩子入了程伟法眼,横向成长更具威慑力。

血雾越来越浓,能见度已经不足三米,程伟领着魏前进、夏霆顺着,隐约可见的脚印向西追去,五分钟后回头东看,陆地巡洋舰的灯光,再也难见一丝一毫。

越是接近山谷,地面的泥土越是结实,程伟一边拨打张兆贤的电话,一边在地上辨别新老脚印。

夏霆拍了拍魏前进的肩膀,“警察叔叔,待会能不能让我走中间?”

魏前进的魂差点被吓掉了,“深更半夜拍什么肩膀,老子不是警察。”

小胖子夏霆一脸懵逼,“你不是警察跟来干什么?”

“找人!”

“你也认识秦安琪赵丽娟?”

魏前进摇头不语。

程伟突然站起来说道,“张兆贤应该走不到这么远,我们已经走了十五分钟怎么还有他的脚印?”

“会不会追错脚印?”魏前进说出心中的怀疑。

程伟摇头,“制式皮鞋的脚印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夏霆压着嗓子说道,“会不会那个警察叔叔已经牺牲了,凶手穿着他的鞋子离开现场?”

程伟将手中的强光手电递给夏霆,从腰包掏出一瓶100毫升的白酒,拧开瓶盖直接倒进嘴里。

魏前进想要阻止的手僵持在半空,夏霆厚着脸皮舔着嘴唇说道,“警察叔叔,让我喝一口。”

程伟恍若未闻,抱头屈蹲,加快血液上涌。

魏前进吞了吞口水,主动拉着小胖子夏霆的手,“不要看程伟的眼睛,他特别生气或是喝酒之后,瞳孔和眼白都会消失,只剩下深黑色的虹膜。”

夏霆一脸嫌弃,果断甩开魏前进的手,“收起你那猥琐的心思,我虽然胖,但绝不搞基,怎么说也是112高才生,会信你这油腻中年男的鬼话?”

魏前进也不动气,说服夏霆的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医生说这是基因突变,长时间处在这种状态下,眼球可能会爆裂。阳城流言有人能透视少妇指的就是他,从初中到高中、无论老师,还是同学都会哄着他、顺着他,怕他生气之后,春光乍泄……”

“老子再说一遍,视力只是会好一点,根本就没透视那回事!”

程伟缓缓起身,眉骨突展,双眼漆黑透亮,清净无染,两潭深渊之水,冰寒刺骨,丝丝乌气,沿睫帘四溢。

玄目生虚无,虚无生浩然,天地日月不入其中,万物苍穹不遮其影,浩然鬼气,自两潭深渊内,冲天而起,直奔九天,欲揽玄月。

小胖子夏霆紧抱魏前进,死不放手,唇齿交加,胆战心惊之际,股间一阵颤抖,湿热之后,涓涓细流顺裤管而下。

一条心路在脚下蔓延,程伟扭头就走,魏前进肩负起父辈重担,拖着半死不活的夏霆,迈步向前。

赤雾纷纷涌向浩然鬼气,皎洁圆月再露真容,遥挂于西,天地之间,清冷洁净,百里龙凤山阴霾顿消,盘山公路上的四辆巡逻车陡然加速,红蓝狂闪、警钟长鸣,风驰电掣般驶向案发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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