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走停停,抵达厦门时已是第二天傍晚,不止是池田信昭已经入住当地酒店,赵四海和谢书英也守在高速路口,想要截住大巴,再次掌握主动。
车里只剩两个司机,此时一脸艳羡地道,“上一个路口就下车了,小姑子和几个弟媳妇赌气,非要抱着孩子去跳海。”
赵四海心急火燎地问,“你们住哪个酒店?”
“就在这附近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回去,要不要坐顺风车?算你们便宜点。”司机顺带拉客。
“他们不坐车回去?”赵四海更心急了。
“应该是坐飞机。”司机说。
大巴车远去,赵四海似有所悟,“老余猜的没错,那些人来历不明,以后就难说了。还记得陈玉安说的那几个TW人吗,其中一个叫张道行,在那边很有点能量,估计程伟带他们去金门办身份证,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就是TW同胞了。”
“十几个人,能有这么简单?”谢书英难以置信。
“十四万人口找十来个外形相仿的太简单了,凭空捏造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他们回来不惹事,谁会深究?”赵四海摇头苦笑。
“我们先去找池田信昭谈谈。”谢书英建议。
“没到那一步,镇国九鼎埋在华夏的土地上,我就不信了,能在东瀛挖出来?”赵四海说。
“跑是跑不了,或许会埋的更深一点。”谢书英道。
“程伟肯定会选择跟我们合作,想解开那些篆字,池田信昭一个人做不到,这需要集全校之力,甚至是全国之力。”赵四海自信一笑,“都怪老余多嘴,害得我们来回奔波,好好睡一觉再说。”
赵四海没能心想事成,刚刚躺下,余盛世的电话便追了过来,他再无睡意,事情已完全失控。
午后,阳城坊间忽有传言:
龙凤山埋有夏商周三朝神器、镇国九鼎,大多数人对比嗤之以鼻,当成笑话来看,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公交公司,前往龙凤山的两路公交车一直爆满。调度员虽然及时地改变发车频率,增派车辆,客流仍未能有效缓解。
进山公路堵了两公里后,大批交警赶赴现场,这才发现有不少外来车辆滞留在道路两侧,乘客早已涌进了山间田野。
几经周折,交警打听出事情原委,他们是来寻宝的!
这又不是荒山,有个屁的宝?百里龙凤山,已经繁荣昌盛了三千年,每一寸土地都被人梳理过,山上的树,都是这三十年来不断补种的。
正当交警辟谣时,几个外地客商忽然涌到他们身边,堂而皇之的借用虎皮,与当地人进行交易。
几块不起眼的石头,卖了万儿八千不等,人群一下子沸腾了,再也没人听交警说些什么,勉强看清石头的样子,如潮水般涌向山野。
某客商陪着笑脸说,“对不起啊,警察同志,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这里不是禁停区域吧?”
交警摇了摇头,皱眉道,“那些人是你们请的托?”
客商哭笑不得,“我都来好几天了,花钱买石头,又不是卖保健品。”
交警直截
了当地道,“请出示你的驾驶证。”
客商一边伸手,一边叹气,“好好的生意被人搅黄了,那帮人真不是玩意儿!”
“那帮人?”交警接过驾驶证,好奇心起,“合着收石头的还不止你们,这些真是陨石?”
“哪能跟他们比?我们只是收石头,人家带着律师、公证人买房子。”客商一脸兴奋地道,“专挑偏僻的地方买,都是闻着血腥味来的,说不定啊,龙凤山下面埋的有宝贝。”
现场的几名交警齐齐色变,还真怕有古墓群出土,随即上报有关部门,消息很快就在传播之中走了样,渐渐演变成镇国九鼎埋在龙凤山洗笔峰下方。
一番沟通之后,何洪涛和方静兰决定在事实不清楚的情况下静观其变,既不助长流言,也不忙着否认,先让阳城在全国甚至是海外刷一波知名度,至少能省下几个亿的广告费。
虽说有放任消息扩散的意思,该有的防范一点也不会少,傍晚时分,大批武警入驻洗笔峰,维护秩序的同时,仿佛也坐实了九鼎在此的传言。
余盛世身在阳城,自然耐不住寂寞,厚着脸皮邀陈玉安同行,实地一探究竟,没想到,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
洗笔峰竟然是人造的!是封土陵丘!
即便是塌了一小半,现有高度依然在150米以上。
晚上九点,何洪涛和方静兰再次通话,决定上报转运使司的同时,一切照旧,既不辟谣,也不推波助澜。
最激动的还是余盛世,无心插柳之举,造就前所未有的盛事。不论下面埋的是谁,有没有陪葬品,都是破天荒的发现。这是华夏史上最高的一座封土陵丘,秦始皇陵表面残存高度才76米,不及此峰一半!
“我这辈子注定要光芒万丈,全靠爹妈名字取的好!”余盛世心中如是说,随后,他拿起电话,哽咽中带着喜悦,把这项惊天动地的发现告知领导、同事、朋友、家人。
赵四海泛酸之余,好心告诫道,“老余,你要稳一点啊,我们两个都是五十来岁的人了,栽一个跟头,能爬起来也会伤筋动骨。”
“你尽管放心,今晚我会睡在车里,守着洗笔峰,明天一大早取土化验,让全世界心服口服!”余盛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山又不会跑!该休息还是得休息!”
挂断电话,赵四海再无睡意,约了谢书英在露天吧台小酌,简略叙述余盛世所见,最后,动情地道,“时也,命也,阳城是块风水宝地,老余这次要一飞冲天了!”
夜深静,波涛依旧,雾气朦胧之中,一块浮冰乘风破浪,蹈海前行,片刻即至尽头。
“老娘都混到这个地步了,还要回去上班!”程红连声哀叹。
杨素芬二话不说,直接出手,又揪又拧,“这是偷渡,一家人被抓进去,你就不用教书了!”
无人相劝,张烨烨一边鼓掌,一边含糊不清地喊着,“打……”
“杨母今夜教子可比昔日孟母三迁!”一道苍老的声音穿透屏障,“请玄始帝君出来说话。”
浮冰越过海岸线,直奔小城霓虹,程伟跃向波涛深处。
“许久不见,老君依然身强体壮,可喜可贺。
”
“多谢玄始帝君嘴下留情,没让老朽去死。”太上老君自嘲道。
“老君此为何来?”程伟说。
“想念故人。”太上老君微微侧身,两人并肩前行。
“不怕我突然翻脸?”程伟又说。
“帝君屡战屡败,求得就是一个规矩,何必自欺欺人?”太上老君不以为然,笑着摇头。
“还真说不准,如果今夜来的是元始天尊他老人家,只能活一个。”
“所以掌教师兄不愿见你,留一线,待来日再叙。”
“他老人家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十足的把握拿下我,绝不会露面。”
“掌教师兄从没想过要与帝君分生死,如此人间还不够好?”
“神道佛三界未能一统,他人家顾前不顾后,当然不愿意孤掷一注。”
“掌教师兄担心帝君火中取栗,才会畏手畏脚,以至于四界纷乱到如今,人间的曲折痛苦,帝君亦是施与者。”
“至少,诸位苍老依旧,世界也没有变的更糟。”
“我师兄弟三人,比人间帝王做的更好。”
“明明是师兄弟六人,怎么变成三人了?东皇太一何在?西王母何在?通天教主何在?”
“太一一事,纯属意外,神力亦有尽时,难以回天。”
“无力回天?人间帝王尚且知道人定胜天,老君哪来的信心,自认比他们好?”
“帝王再睿智也只一世,政策方针无法有效延续,苦的只是亿万百姓。”
“一世就已太长,还想生生世世?前朝爱新觉罗·玄烨在位六十二年,少年英明,老来昏庸,若他在位四十年,华夏如今会更好!”
“帝君一定要钻牛角尖?”
“例证一大把,前朝爱新觉罗·弘历,一样是少时英明,老来糊涂。”
“两者都是异族!”
“现在知道是异族了?若不是元始蛊惑朱厚熜,蛮夷怎能入主中原?”
“以点代面,盲人摸象!朱厚熜一心求道,何来蛊惑一说?”
“与道无关,朱厚熜只是一心求长生。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所求的和三位天尊所求相同。”
“妄言!三十六天求的是圆满!”
“那就是说,不只要长生,还要返老还童,还要青春永驻!”
“话是这个意思,从帝君嘴里说出来却变了味!谁不想与天地同寿?”
“鸿钧道祖由你们供奉方得长生,你们又由谁供奉?少年英明、老来昏庸之例比比皆是,刘彻、李隆基俱为千古一帝,何尝不在此列?反观那些英年早逝的人,背影却无比完美,让历史时时扼腕叹息,郭威、柴荣、赵煦、朱佑樘、爱新觉罗·胤禛,这些人在位的时间少则四五年、多则十七八年,却令乾坤颜色更好,留给后人无数念想!”
“说来说去,玄始帝君是嫌弃我们这些人碍眼!”
“碍眼?诸位若只是教书育人、恩泽万物,似孔孟般,与天地同寿又有何妨?偏偏诸位要做人上人、神上神,以主自居、以尊临下、以己愿强加于四界!老君一直是老子,方为亿兆民众之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