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在辽东军营外喧嚷,李如柏以为这些人要来讨吃食,营中的军粮本就有限如何接济这些乞丐。听得亲兵报告,他便来至营外。
人群中一个瘦如竹竿的乞丐说道:“将军,小人等乃是丐帮子弟,此番前来不为乞丐,而是来此是打探萧盟主下落。”
李如柏伸手遮住鼻子,这些人身上的酸臭之味令他难以忍受。当下不耐烦道:“什么萧盟主,这里是大明军营,可不是你们这些花子想来就来的地方,快快散了,若再要罗唣,军爷们恼了,有你们好受的。”
那乞丐手中竹竿在地上一顿说道:“将军既然说萧盟主不在,何不让我们搜一番,若真不在,也算了了小人们的心愿。”
李如柏冷哼了一声道:“哼!军营重地,岂是你等能搜的,再要胡闹,休怪本将心狠。”这时,两名军士手中长枪一并,呵斥起来。一队军士也奔赴过来。
其余乞丐见这阵势,纷纷向后退了几步。反是那枯瘦如竹的乞丐说道:“将军若是有能耐为何不冲着反贼去,朝我们这些人耍威风未免让人耻笑。”
一个兵勇抽出长刀说道:“老子们打不打反贼,还轮不到你们这些臭要饭指手画脚,瞧你们一个个鬼头鬼脑,没准是城中反贼派来刺探军情的。”
那瘦丐道:“这位官爷一会说咱们是臭要饭的,一会儿说咱们是刺探军情的,我等虽是九流人物,却也怀忠义之心。军爷这话不能乱说。”
这兵勇手中长刀晃了一晃道:“走还是不走?不走就留下点东西在这儿吧!”那瘦丐又道:“怎么着,你等吃着大明百姓的米粮居然要对大明百姓下手?”
那兵勇怒不可遏道:“放屁!就你等这些游手好闲的刁民能种出米粮来,老子的名字就倒着写。”那瘦丐道:“哦?敢问官爷贵姓?”那兵勇道:“老子姓田。”
瘦丐笑道:“那官爷可不是欺负人么?”那兵勇目露凶光说道:“欺负你们怎么了?你在多嘴,老子先剁了你。”
瘦丐将手中竹竿一扬说道:“军爷让小的走也不是不可以,小人答应,可我手中的东西似乎不答应。”那兵勇望了一眼李如柏,李如柏澹澹道:“田锋,教训这要饭的一顿就是,不可弄出人命。”
那兵勇举起钢刀向瘦丐当胸砍去,瘦丐凌空翻身,跃在他身后,手中竹竿在对方臀上一戳,说道:“这位军爷你已经输了。”那兵勇转过身来,说道:“输你大爷!”
说着手中钢刀一抡,刀锋再次削来。瘦丐侧身避过,将手中竹竿从对方双肋之下穿过,而后绕至对方身后,双手握住竹竿,只见他腰身一躬,便将那兵勇甩了个四仰八叉。
钢刀钉在地上,刀柄兀自晃动。其余兵勇见自己被对方打倒,登时抽出钢刀来寻瘦丐晦气。李如柏看出对方是练家子,忙收起轻视之心说道:“弟兄们都住手。”
那瘦丐道:“将军可是同意让我等搜人。”李如柏向那瘦丐道:“你要搜人还没问我的长枪”,说着转面对亲兵道:“取我长枪来,我来会会这位好汉。”那亲兵领命,即刻去帐内取枪。
瘦丐将竹竿搭在肩上,说道:“哦!既然将军有雅兴,那臭要饭的就陪将军玩玩。”不多时,那亲兵取来李如柏长枪。
李如柏握枪在手,而后将枪杆在地上一顿说道:“好汉请出招吧!”那瘦丐道:“将军请。”李如柏也不客气,当下手中长枪一抖,碗口大的红缨登时展开甚是好看。
那乞丐将竹竿一转,与他斗作一处。李如柏这路枪法得自家传,乃是李成梁亲自所授。自古枪法讲究刺、扎、撩、拨、拦、拿、绞、挑、压、噼、崩、舞。而李家人常在边关与敌为战,李成梁便将那些大而无当的花俏招式一一删减,去芜存菁。故而这套李家枪法招招狠辣,更显威力。
瘦丐见对方这路枪法甚是凌厉,也收起轻敌之心,全力迎战。李如柏枪随身走,噼拦挑刺之下,那瘦丐居然难进他身。就在这时,那乞丐脚下一滑,李如柏长枪转动,枪尖闪闪直搠对方咽喉而去。
那瘦丐伸手握住枪头,任凭李如柏如何发力,枪头犹如生了根一般。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伸手在那枪杆上一震,李如柏不由得手臂酸软起来。
他连退数步,这才稳住身形。只见那乞丐半跪在地说道:“萧盟主。”李如柏定睛瞧去,来人正是萧云帆。
萧云帆扶起那乞丐,向李如柏道:“兄长,这是鄙盟的兄弟,适才多有得罪,还望你见谅。”李如柏握住长枪说道:“既然是萧兄弟的兄弟,那李某无话可说。请这些好汉来营中叙话。”
萧云帆扫视了一下众人脸上表情,知道此时就算李如柏大度可丐帮这些人还有他手下的人都会不悦。当下笑道:“多谢李兄美意,小弟还有要事与手下这般兄弟相商。先行一步,过得几日再来叨扰。”
李如柏当下也不强留,让聚集在门口的士兵各自散去。萧云帆与丐帮众人来至一片林子内。那瘦丐抱拳道:“小人丁大奉帮主之命听候盟主差遣。”
萧云帆道:“司徒兄弟可好?”丁大说道:“帮主本来要亲赴宁夏来响应盟主之召,奈何帮中一位长老辞世,他实在无法走开,特派兄弟率二十名好手前来相助。”
萧云帆道:“丁兄弟,这次相助朝廷平乱,非但没有钱粮,还可能九死一生。诸位能来,足见深明家国大义,萧某钦佩之极。”
丁大道:“萧盟主以一己之力,扫平鬼相门,为武林造下福祉。此等惊天动地的壮举,江湖好汉无不敬仰。司徒帮主对盟主更是推崇备至,此番平乱之事,能为盟主效犬马之劳是我丐帮之荣幸。”
萧云帆心知肚明,哪里是自己的功劳,若非叶师叔拼了性命,他只怕要殒命秘魔崖。要出言分辩,可是谁又会相信堂堂鬼相门门主会亲手毁掉自己的基业?
就在此时,树林中传出一个声音道:“丐帮的狗崽子来了,免得我上门去找。”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银十三大步走出,面露杀气。
萧云帆见银十三对丐帮的人心怀敌意当下说道:“银兄,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与丐帮的恩怨可放一放。”
银十三冷冷道:“萧云帆,你救过我不假。银某承你的情,可这是我和丐帮之间的事,希望你不要插手。”萧云帆站在丁大前面说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银十三举起拳头说道:“那银某唯有对不起朋友了。”萧云帆苦笑道:“看来你的外号一点没错。”丁大挺起胸膛走出说道:“白眼狼。”
银十三道:“银某行事不问对错,只问本心。”萧云帆看着他摇了摇道:“一个人若连对错都分不清,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银十三白眉一扬说道:“银某能取得今日的名号,过去的日子里我哪一天不是在危险中度过?”萧云帆道:“这么说来你一定要这些丐帮兄弟死了?”
银十三澹澹道:“不错。”萧云帆向丁大道:“丁兄弟,你们是我请来的,我自然要将你们安全的送回去。有我在,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你们分毫。”
银十三看着萧云帆,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缓缓道:“江湖上人都说‘金豹银狼玉狮子’,想必你排在我的名号后也很不痛快,今日你我就大大方的打一场。”
萧云帆嘴角也露出笑容道:“好啊!萧某奉陪就是。”说着他袖袍一动,一股劲风将丐帮众人逼的退后的数尺。丁大忙道:“盟主,这银十三是冲着我们来的,还是让我丐帮与他了结。”
萧云帆说道:“你丐帮是我天道盟的麾下,丐帮的事也是我的事,丁兄弟,你作壁上观就是,看我如何将银十三打败!”丁大知道这是盟主之令,不好违逆,只得与群丐站在一旁观望。
天上的云来回翻涌起来,一阵狂风吹过。二人身影都如鬼魅一般射出。银十三面容冷峻,眉目之间更是杀气浓重。
他运气于臂,狂吼一声,左拳向萧云帆上路攻来,正是他的绝技“天狼七杀”中“孤狼啸月”。萧云帆抬臂一格,左手化爪,以“青狮爪功”中的“狂狮博象”朝他胸口抓去。
银十三左臂回缩,伸手护住胸膛,右拳变幻,直砸对方手腕。兔起鹘落之间,二人各是拿出看家本领。
银十三出拳越来越快,只见拳影重重叠叠好似海浪般推来,他每发出一拳,均伴随着一声厉吼,这声音尖锐刺耳,饶是丐帮弟子距他丈外,一个个也不由得捂住耳朵。
反观萧云帆也以快打快,掌爪穿插,在身前也幻出一道屏障,任凭对方拳风如何刚勐,可这道屏障如巨岩一般岿然不动。二人都以上乘内力相抗,斗了三十个回合,均是汗透重衫。
天狼七杀的绝技自银十三出道以来未逢罕手,可遇上萧云帆这青狮爪功可谓难分轩轾。忽然,他二人均是狂吼一声,双拳相对,强大的气浪瞬间将二人身上的衣衫撕裂开来。
银十三胸口纹着一只面目狰狞的狼头,而萧云帆的背后则是一只青色的狮子。银十三此刻双目血红起来,他退后数步,而后飞身跃起,使出天狼七杀中最为厉害的一招“天狼孤星”。
他整个人犹如一道流星般迅疾,向萧云帆飞来。萧云帆也双臂回缩,而后再次双拳相迎。砰地一声巨响,银十三倒掠而出,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他强撑着身子,伸手擦去唇边血渍,双手颤抖着,而后站起说道:“你赢了,萧云帆。不过下次丐帮的人让我遇见,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说着他身形一纵,消失在远处。
见对方离去,萧云帆再也忍不住,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丁大等人忙上前询问,萧云帆伸手擦了一下唇边的血,说道:“银狼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