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公孙无量所说,众人心中均是不寒而栗。似这般草菅人命却受之坦然,显然对方已堕入了魔道。至善大师口宣佛号说道:“公孙居士,佛曰万事随缘,不可强求。你之性命是性命,那些枉死的冤魂就不是性命?”公孙无量仰头狂笑道:“住口,大和尚。要知道这世上人一出生就有高低贵贱之分,那些俗人就算活上百年,也于世无易。倒不如取他们的性命来延长老夫寿龄,才算物有所用。”
萧云帆不屑一顾道:“纵然你现在活着,却和死掉没分别。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若人人贪生怕死做秦桧,世道也只会污浊。秦桧者,遗臭万年,岳武穆者,却流芳百世。”公孙无量道:“果然是俗人之见。好了,老夫也该送你们上路了。”
说着,只见公孙无量袖袍鼓荡,两只黑绳再次飞出,向萧云帆袭来,萧云帆手中剑鞘一转,迎上前去,那黑绳好似活地一般,一圈圈将剑鞘裹着,跟着一股巨大的力道将萧云帆整个人向前扯出,另一根黑绳将他浑身捆住。
公孙无量大喝一声道:“去!”萧云帆整个人被送到半空中,而他脚下的深渊之内皆是滚滚岩浆。公孙无量黑绳一撤,眼见萧云帆就要从半空下堕。萧云帆也闭上了双眼,一道白练凌空飞出,卷住萧云帆的腰,将来拉回平台之上。
江含月向前望去,只见来人头戴斗笠,手按长剑。她惊喜地喊了声:“前辈!”群豪都在疑惑,这人是谁?却见冯妙卿反手将身上玄色披风一抖,披风犹如一张毯子一般在空中铺展开来,而后她双足跃起,站在披风之上向公孙无量扑去。
萧云帆体内有轩辕帝骨与蚩尤魔血两大神物护体,所受内伤不是很重。只见他忙盘膝而坐,运气调息。冯妙卿手中长剑左一拨,右一转与公孙无量黑绳抗衡。公孙无量这黑绳威力虽然惊人,但他所用内力却消耗甚剧。两条黑绳远不如先前那般凌厉。
冯妙卿一仗神剑在手,二仗剑法精奇,三仗内功深厚,竟与对方斗了个旗鼓相当。公孙无量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对方这般还藏着这样一个高手。他自不敢大意轻敌,双绳变化也越来越繁复起来。
二人两道人影,一黑一白,越斗越快。斗至三十回合时,公孙无量身形倒掠,左手一挥,绳头卷起火盆,向对方打去。冯妙卿只得闪避开来,就在这时,对方另外一条黑绳缠住她的腿。将她向前拖去,饶是她手中所用宝剑削铁如泥,可这斫砍在这黑绳之上却不见动静。
分神之际,对方另外一条黑绳再次飞来,如长鞭一般,啪地将她头上的斗笠打落在地,她乌黑的秀发瞬间飘散开来。公孙无量看她脸色刀痕累累,长笑道:“老夫当是何方高人,原来是个丑八怪。”说着他手中长绳再次一拽,将冯妙卿拖倒在地。
公孙无量运气将长绳一提,冯妙卿身子登时被甩至半空,整个人头上脚下,在场群雄都不忍再看。萧云帆整个人如流星般射出,将冯妙卿抱住。这时,对方的长绳也将萧云帆绑住。
萧云帆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激动万分说道:“卿儿,是你么?我想你想的好苦。”冯妙卿眼中是泪说道:“傻子,我自然也是想你的。”二人四目相投,真情流露,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公孙无双双手扣着长绳,纵声笑道:“哈哈!原来是对苦命鸳鸯。好,老夫便成全你们。”说着,他双手运力,长绳抖动,将二人一同抛起。笑着笑着他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起来,一截带血地长剑正从他小腹穿出,剑尖上的血一点一点落在地上。
一道迅捷无比的人影从公孙无量的背后窜出,在空中一个折,在萧冯二人腰间一托,将二人救下。萧云帆看着来人喜道:“凤兄是你。”凤挥毫笑嘻嘻道:“自然是我。”说着他指着公孙无量道:“就这种货色你都对付不了,真让我生气,所以我捅了他一剑。”
萧云帆道:“说来惭愧,小弟的本领自然不如凤兄。”凤挥毫摆手道:“不成不成。”萧云帆奇道:“什么不成。”凤挥毫拍了拍萧云帆的肩膀然后说道:“你别以为拍我马屁就赖我一顿酒,告诉你,你欠我的酒,必须得还。”
公孙无量脸色惨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纵声咆哮道:“都给我死!”说着,他一拳打在一个机关上。凤挥毫走上前去道:“喂!老头你别白费力气了,机关已经被我不小心弄坏了,实在抱歉。”
公孙无量听完这话,眼中几欲喷出火来,他提气一口气向前狂奔而来,发掌向凤挥毫拍出。凤挥毫左足勾起一个石墩,踢向对方说道:“你这样也配叫天下第一智者,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傻子。”说着他身子一转,跃到酒缸之上。伸手抄起一口酒来说道:“味道差点。你们鬼相门做事能不能别这么抠门,整点好酒喝,花不了几个钱。”
萧冯二人对望了一眼,冯妙卿道:“萧大哥,你这位朋友可真有趣。这老魔厉害的紧,咱们快过去帮他一下。”萧云帆握住冯妙卿的手柔声道:“好啊,卿妹。”
凤挥毫身法灵动,公孙无量连他一片衣角也没碰到,而他的黑绳也被对方打了个死结绑在一根石柱上,公孙无量无奈之下,只好舍弃了这门兵器。公孙无量此刻如疯虎一般,乱扑乱抓。凤挥毫鼓起腮帮子,一口酒喷在了他的脸上。笑道:“天下第一傻子。你是抓不到我的。”
不可一世的妙仙人何时受过这般耻辱。他双掌连拍,那酒缸波地一声碎裂开来,酒水溅地他浑身都是。萧冯二人联手之下,公孙无量勉力支撑。忽然,凤挥毫从半空落下,身子不断旋转,一圈圈黑绳将公孙无量捆住。而后跃到一旁说道:“大功告成!放火吧。”
萧云帆闻言,知他用意。手中剑鞘在火盆中一挑,一块带火的木炭嗖地飞出,公孙无量的身子犹如稻草一般,立刻被火焰燃烧。原来,凤挥毫引他击碎酒缸,就是为了让对方身上沾满酒,而后用火。在凄厉地惨叫声中,公孙无量不断后退,终于一脚踩空,跌向那深渊而去。
公孙无量落得这般下场,群雄见此,不由感慨。萧云帆走至一个机关把手处,将通往此间的那道铁门打开,营救众人的援军也纷纷赶来。不久之后,所关押的群雄均已得救。
水含烟见到江含月,忙抱住她说道:“师姊……”跟着呜呜地哭了起来。江含月抱住她,轻轻地安慰道:“傻丫头,一切都过去了。”群雄走上前来,围着萧云帆皆夸赞道:“萧大侠,了不起。”萧云帆微笑道:“能救各位出来,萧某也算如愿以偿。”
众人在碧心岛休整后,次日也纷纷起程。赤水帮经此一役后,百废俱兴。老帮主燕冲霄也已仙去,而他临走之前,吩咐管家燕奇务必找到冯妙卿。冯妙卿得知身世之后,也已变得淡然,在她心里只认冯家,对于燕奇所说的这份产业她也丝毫不想染指。到如今她心中只想与萧云帆在一起。
几位武林首脑坐在一条大船的甲板上。巴山掌门霍中原抚着长须说道:“萧老弟,你执意要辞去武林盟主之位,这又是为何?”萧云帆道:“霍掌门,萧某闲云野鹤惯了,不想做这头疼的差事。”
张天师与至善大师对望了一眼说道:“老弟,你年纪轻轻是可造之才,如今我正道武林青黄不接,正需要萧老弟你这样的后起之秀来掌事,鬼相门入主中原的计划屡次受挫,皆是老弟之功。老弟的功劳越大,鬼相门对你的仇恨就越深,你此时卸任,岂非是自剪羽翼?”
萧云帆道:“天师说的这一层,云帆也想过。他们要来便来,我是不怕的。”张天师摇头道:“要我说老弟你这便是不智之举。你再缓些时候卸任。待我正道将鬼相门连根拔起,你功成身退才算是高枕无忧。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冯姑娘考虑。”
见萧云帆陷入了沉思,霍中原站起身来按在他肩头,说道:“老弟你这肩上的担子还重着呢,鬼相门一日不除,武林永无宁日。”想起自己曾在骆九天坟前的誓言,萧云帆思虑在三说道:“好吧,既然各位前辈如此厚爱,那萧云帆就继续担着。做的不好,各位前辈替我担着就是。”
张天师微笑道:“好,你有这样的决心,再好不过了。等咱门彻底铲除鬼相门,老道和至善大师亲自为你操办喜事。”望着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彩,自由自在的飞鸟,萧云帆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大哥你在天之灵保佑,保佑小弟早日铲除鬼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