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十三名头萧云帆自然是听过的,知道这些人要对付他,心下自是鄙夷。再加之他与丐帮中人素有嫌隙,对他们的厌恶之情更胜。暗道:“银十三与我齐名,想来也是堂堂的好汉。可江湖好汉大都自重名声,鲜少杀女人。银十三这么做,或许有他的理由。
无论如何,他这个朋友我萧云帆倒是想会会,倘若他真的欺世盗名,滥杀无辜,那么丐帮要对付他,我只好袖手旁观。倘若他真的行得正,做的端,我萧云帆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和丐帮周旋到底。”
一念及此,他胸中登时豪气干云。他听到马姓男子要和丐帮计议,一时半刻也不会动手。对于他们所说的地点,萧云帆也铭记在心。他当下返回客栈,又睡了回笼觉补足精神。
一间残破的瓦房内,十二个位份低微的丐帮弟子把守着门口。房内一个身形臃肿的老妇人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她身旁有两名弟子正给她捶背,这妇人满脸麻子,头发散乱。嘴里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那个姓何的老丐握着根青竹杖躬身向老妇行礼,笑道:“恭喜田长老要发大财了。”这老妇便是丐帮八长老之一田秋兰。她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姓何的老丐,肥厚的嘴巴中吐出一口烟雾。
跟着她将烟锅中的烟灰在鞋底磕了磕,慢悠悠道:“何老狗你这话是何意?”何老狗笑着上前道:“有人要买银十三的命,价钱五万两。小弟常蒙长老关照,不曾报答。如今有这种美事,自然第一个想到您。”
田秋兰点了点头道:“算你小子还有良心。可是要动银十三恐怕不那么容易,再说咱们丐帮几时改了行当?”何老狗吸了吸鼻子道:“田长老,这买卖都送上门来了,要是让这到嘴的肥肉让旁人抢去了,那可真划不来啊。”
他这话切中要害,着实让田秋兰动心。有了五万两白银,这后半生足以衣食无忧。田秋兰向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上前来讲。何老狗凑到她耳边说道:“马家庄的马鸣远愿意花五万两白银取银十三的命,人我已经带来,不知您老要不要见他?”
田秋兰笑道:“既然人来都来了,你就把财神爷请进来。”何老狗道:“是。”他走到门外冲远处的马鸣远道:“马兄弟,你过来吧,田长老有情。”
说话间,马鸣远走进房内,房中一股腥臊膻臭之气几欲令他作呕。他强忍着拱手道:“田长老久仰久仰。”田秋兰笑眯眯道:“老乞婆寒酸的很,不知马大爷这久从何来,仰从何起?”
马鸣远脸色一红道:“田长老在丐帮威名素著,对于马某而言又是前辈高人。马某生平最喜欢结交英雄豪杰,对于前辈高人更是崇敬不已。田长老就不必自谦了。”
田秋兰道:“马大爷这番话说的漂亮,这顶高帽老婆子我带地欢喜。来人给马大爷看座。”她话音未落,一个伶俐的手下即刻搬了张椅子过来。
田秋兰又道:“马大爷远来是客,按理而言老婆子应该好好款待你才是。不过马大爷见多识广,自然是瞧不上老乞婆的东西了。这样的虚礼我看不如免了。”
马鸣远微笑道:“田长老说哪里的话,您老肯见我一面已经很是难得,我又怎敢奢求其他。”田秋兰伸出肥厚的手掌挠了挠脖颈,斜眼看了何老狗一眼道:“方才老何说马大爷有事求我老婆子,我想不应该吧,看
马大爷衣衫华贵,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我想他一定是拿我老婆子寻开心呢。”
何老狗又吸了吸鼻子道:“瞧您老说的,我有几个胆子敢寻您老开心。马老弟,田长老是爽快人,你便将你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她老人家,她老人家最是侠肝义胆,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马鸣远闻言,声泪俱下道:“田长老你老人家一定为我做主啊。我那妹子马青屏无辜被恶贼银十三谋害,他谋害不算还将我妹子的尸体拔的一丝不挂丢在我马家庄门前。
小人武艺粗疏,不是他的对手。本想请何大哥助拳,何大哥说只要我将此事说给田长老,她老人家嫉恶如仇,必会为我讨回公道。”
田秋兰抬起头,伸手重重地拍在一旁的桌子上,桌上茶碗登时跳将而起,滚落低下。只听她大声道:“岂有此理,这银十三的确欺人太甚,莫说是你马大爷求到我门上来,就算马大爷不说这事传到老婆子耳里也会宰了这狗东西的。”
马鸣远听她说的义正言辞,忙跪下来磕头道:“前辈高风亮节,晚辈佩服的五体投地。”
田秋兰向何老狗使了个眼色,何老狗赶忙扶起马鸣远,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缓缓道:“兄弟,我说什么来着,田长老侠肝义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她老人家既然应承你了,银十三的人头迟早拧下来,给你当夜壶使。”
马鸣远伸袖抹了抹眼泪道:“何大哥,田长老,我马鸣远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说着他拿出三千两的银票双手递给何老狗道:“还请长老务必收下。”
田秋兰道:“老何,你去把门外弟子都叫进来,说我有话吩咐他们。”不多时,那十二名弟子握住竹竿走进屋内。田秋兰道:“你们几个现在就下去查银十三的行踪,查到了即刻回报。”那十二人齐声道:“是。”说着鱼贯而出。
田秋兰略做沉思而后道:“马大爷你回去以后,以你的名义写上一封挑战信。我们是江湖中人,得按江湖规矩来办。”马鸣远道:“是,晚辈这就回去准备。”田秋兰向马鸣远道:“人死不能复生,马大爷还是节哀,老狗,你送送马大爷。”
说着二人对田秋兰施了一礼,而后匆匆出屋。马鸣远还是不放心道:“何大哥,这田长老靠谱么?”何老狗四下张望了一下,指着他道:“我说你小子,这话得亏是在老哥哥我面前说,若真让田长老听见,你这事就算黄了。”
马鸣远点头道:“是,是,大哥说的是。等拿到银十三的人头,剩下的银子我就让人送来。”何老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你的信誉大哥我信的过。”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河岸边一排柳树刚吐嫩芽,万缕柔绦在春风中左右摇摆。一个冰冷地声音道:“天下负心薄幸之人都该死。”说着他将一块写着马青屏的名字的小木牌丢在一个挖好了土坑前,吐了一口唾沫,而后用脚拨了拨坑前的土将那木牌埋掉。
这说话之人一头银发,奇的是这头银发根根笔直,犹如松针一般。他的眉毛也是白色的,脸上露出冷傲的神情。虽是初春时节,可天气还十分严寒。他上身只穿着件褐色的兽皮背心,脖颈上挂着一件狼牙佩饰,背心的领口敞着,露出坚实的胸肌。
这个人便是大名鼎鼎的银十三。他的来历不为人知,可就是二十年前,这个人如流
星一般,一夜成名。有人说他是个赌徒,也有人说他是个杀手,更有人说他是个疯子。不管真相如何,但有一点却是真的,这个人的武功极好。
他要杀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他想做的事,没有一个人能挡。被银十三杀死的人伤口很特别,整张脸会凹陷下去,喉咙上会有一个洞,四肢关节脱臼,胸口的肌肤上会留下一个狼头烙印。
银十三坐在河边,从怀中拿出一只短笛。笛声清扬悦耳,曲子也明快简洁。在河的对岸坐着一个钓鱼的中年。这时,一个身穿鹅黄色的衣衫的女子,她听到银十三吹笛,不禁赞道:“真是好听。你能再吹一曲么?”
银十三站起身来,转身要走。那女子手一抬,一道极长的丝带卷在一棵树杈上。她纵身一跃,便飞过那河。她追上前去道:“喂!本姑娘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答,你是聋子么?”银十三回过头,冷冷地看着她。
这姑娘又道:“哼!本姑娘听你吹的好,才要你再吹,旁人就是哭着喊着求着我听,我也懒的理他。”银十三没有理她,转身向前走去。那姑娘手腕一抖,系在树杈上的丝带又回到她手中。
她看了一眼银十三的背影道:“小子,本姑娘要你做的事,你敢说个不字,我就让你知道我的手段。”银十三道:“我不想做的事别人是无法勉强我的。”那姑娘笑道:“巧了,本姑娘就喜欢强人所难。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听话,说不定我一高兴还会赏你个元宝。不然……”
银十三并不理他,大步向前走去。那姑娘手腕一抖,那丝带如长蛇一般向他脖子上绕去。银十三双膝一弯,那丝带便落了空。那姑娘并不甘心,右手一扯再次送出,那丝带如一杆标枪直刺银十三的脑后。
银十三头也不回,大步向前奔去。那丝带虽然飞来十分迅捷,但始终离他脑后有三寸。丝带长度毕竟有限,而银十三的人已在丝带能及的范围之外。他身形一晃,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了。那姑娘发足追赶,却始终无法赶上。
她收起丝带大声道:“喂!你给本姑娘等着,下次见到你非要好看。”她刚一转身,一个老渔翁看着她道:“丫头你又想闯祸?”那少女回头吐了吐了舌头,脸上一红道:“胡二叔,你都看见了。”
那渔翁道:“你这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刚才的那个人是谁么?”那姑娘道:“他不就是个长着白头发的男子么?”那渔翁摇头道:“这人可是个大魔头,江湖上的人恨不得避而远之。你倒好反要招惹他。”
那姑娘一听反而哈哈大笑道:“什么大魔头?他若真是大魔头,怎么会那么怕我?”那渔翁摇头叹道:“丫头啊,行走江湖一定要谨慎行事。常言道:‘一山还比一山高,一水还比一水深’,就你这点微末道行,多亏你老叔我在,否则真的遇上绝顶高手会有你苦头吃的。”
那姑娘冲渔翁扮了个鬼脸道:“你们一个个老家伙最是烦人,什么一山两山的话我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要我说你是人越老,越胆小。”那渔翁苦笑道:“人老了是会胆子小,年轻人胆子大做事没深浅,总有撞到头破血流的一天。”
那姑娘走到渔翁身旁看了看他的鱼篓道:“胡二叔你钓了老半天就钓到一条鱼。而这条鱼居然只有这么小。”说着她还故意用小拇指比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