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是他……夜空大人一百多年前的半身……”麟沉重的点了点头，“启睿的力量不在我之下，他原本就与夜空大人是同一人，能够解开夜空大人设置的梦境也不足为奇。”

难怪，之前萧遥向夜空和叶若雪提问启睿在哪里的时候，两人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但是……为什么呢？”萧遥有些无法理解启睿这么做的动机，难道是因为启睿了解到自己并不是百年之前那个启睿，而只是在那股启睿的躯壳里诞生出来的新的意识从而产生了自我怀疑？

萧遥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只是他没想到这件事对于启睿来说如此沉重。

被封锁在地下一百多年，执着的思索过去，对过去的执念几乎是他存活下来的唯一动力。而他脱离了那个牢狱之后，几乎走遍了整个世界来寻找自己过去的蛛丝马迹，他的确找到了很多，甚至一度可以肯定自己就是一百年前的那个人，甚至暗中还为此骄傲自豪过。

可当一切尘埃落定，他才知晓，自己根本就不是那个人，自己只是从一具空壳里诞生的意识，自己根本……就没有过去。

假如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也必然会消沉很久吧。

然而启睿如今的表现，却不仅仅只是消沉而已了……想必，过去这种东西，对他而言比任何人都要珍贵吧。

“真是麻烦……不就是失去了一件自认为格外珍贵的东西吗？谁又没有失去过不想失去的东西呢？如果所有人都以为失去了什么就要疯狂一把的话，那么这颗星球早就炸了。”萧遥叹了口气，他总算是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了，“启睿这小子真不愧是新生的意识，这种思维方式简直就和小孩子一样。”

麟平静的看了一眼萧遥，这个青年乍一看很多方面看都与自己有着相似之处，同样有着来自于地狱边缘的力量，同样可以不择手段但是却坚守着自己的底线丝毫不动摇，同样有着哪怕背叛整个世界

也要守护的重要之人，同样以一己之力负担了太过沉重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麟一直都很在意萧遥，在入侵江洛的时候，他也一直期待着能与这个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少年痛痛快快的较量一番。

但是在更深层的内在，两人却截然不同。

麟在很多地方都是一个极其单纯的人，黑白分明，敌我分明，容不得任何中间地带。麟并不是不会谋划布局，只是他更喜欢以力破巧，压倒性的力量让他可以只凭拳头就解决一切。

而萧遥却要复杂的多，与其说聪明，倒不如说他有些狡猾。

萧遥最初拥有的力量只能算是能够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自保而已，这也导致了以力破巧对他来说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萧遥一直在伪装，一直把自己最弱的那一面展示在外面，几乎所有的突发情况他都会预留后手，一般来说往往在行动之前萧遥就已经有了超过九成的的把握。

但如果萧遥真的是到了不得不倾其所有去进行几乎毫无胜算的战斗的时刻，他也会像是一个疯子一般赌上一切——没有人能算计一切，总会有不得不拼命去争取的时刻。

不同的环境，不同的遭遇，让原本也许很是相似的两人成长为了不同的模样。

“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萧遥叹了口气，走到了麟的身旁，“前面的那些怪物估计应该不是很欢迎我，我觉得从这里往前走……似乎有点困难。”

“呵，杀过去就好了。”麟平静的说，伸手指向前方，“你应该还记得，那种最为原始的变强办法，吞噬梦魇……虽然对于你我这个层次的破格者而言，单纯的梦魇体内的超凡力量已经不足以起到作用，但是眼前……那可是无数强大到恐怖的混种梦魇啊……”

萧遥点了点头，他很清楚这是一次挑战，也是一次机遇。假如自己与麟能活下来，那么无疑两人都将变强到另一个层次。

夜空执意让自己前来，说不定有着给自己一次变强的机会的隐藏意味——为了对抗那个共同的敌人，灯影陆山。

“所以，见到那个人之后，你打算怎么说？说服他还是安慰他？”看着眼前翻涌起来的梦魇之潮，麟意识到这片大地已经注意到了两个入侵者，并用十足的敌意做出了应对。

这几乎等同于，两人将对抗一个世界。

地狱边缘几乎已经独立于彼岸了，虽然相对来说微小而残缺……但也的的确确的接近于一个完整的世界。

对抗一个世界吗……听起来还挺有趣的。

“我？我打算狠狠抽他一顿。”萧遥头也不回的说，“作为一个男人，这么长时间，连这点坎都迈不过去吗？”

无数奔腾的混种梦魇已经近在眼前，萧遥几乎可以闻到它们呼吸喷出的炽热硫磺气味，几乎可以清晰的数出它们身上的层层伤疤。

果然，仅仅只是地狱边缘的表层，他就在其中发现了许多噬魂者那个层次的恐怖存在，而在更深的角落里，也有许多着不弱于灰翼之王的恐怖气息存在。

“话说回来，小灰不知道在弥赛亚系统那里过的怎么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萧遥叹了口气，不过他似乎依旧对自己把地狱边缘的主宰之一“腐化”成宅女一枚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内疚感。

萧遥慢悠悠的向前走去，闲庭信步一般走向那盛大的梦魇之潮。

苍蓝色的火焰在他的身后拖出长长的轨迹，如同巨龙的翼展一般，每迈出一步，他身上人类的特质就褪去一般，越来越多属于怪物的鳞片、骨刺从他的身体上肆意生长，等到他几乎就要触碰到泡在最前面的那个梦魇的前一刻，他几乎也变成了另一个怪物。

雷电紧跟着苍炎，凄厉的轨迹占据了大半个天空，依稀可以辨认出三首的巨龙咆哮的残影。

这一刻，地狱边缘里升腾起了炽热的火焰与雷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