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帆将视线投向了那个嚼着口香糖倚靠在墙壁上的少年，那少年压低了帽檐，将面容隐藏在帽檐之后，用极其低沉、透露着成熟男子韵味的声音答复——

“这个任务，我接了。”

总之是把逼格和气质抬高了个十足十。

洛云帆面无表情的说：“那面墙刚刚漆过，应该还没有干。”

董斌立刻原形毕露，猛地从墙上跳开，一面拍打着被染上颜色的衣服，一面咒骂着这面墙并不存在的十八代祖宗，在洛云帆看待白痴一般的眼神下跳着脚发飙。

如果洛云帆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他最好的一套衣服。

咳嗦了一声清理了一下嗓子，洛云帆无视掉董斌耍活宝的模样，继续下达着自己的命令：“接下来你与我一同进入铁壁之下，这是我们利用过客J号的空间置换，在瘟疫污染区救回来的第七批幸存者——我有预感，这次我们会收获到某些很了不得的东西。”

“只是预感吗？”董斌皱了皱眉头，“之前都是我们几个破格者轮流带队去清扫被置换来的区域内可能的污染者，这一次有什么不同？值得你亲自潜入？”

“都说了是预感，或者说知觉之类的东西……毕竟除此之外，我们可没有任何对‘铁幕之下’的观测手段。”

不错，为了避免从瘟疫污染区置换来的区域将瘟疫扩散，所有的置换工作都必须在隔绝了任何外界的观测方式之下进行，只有被派遣进入、负责清除感染者的队员才允许携带一部通讯器——同时在通讯器的两头，无论是负责清除还是负责联络的人，全部都是能免疫“神之瘟疫”的人。

——虽然还不清楚“神之瘟疫”的免疫者到底为什么能免疫、在身体上基因上有什么共同的特征。但是在封锁线上战斗了这么久，早就已经能用人命试探出来一大群潜在的免疫者了。

几乎所有的观测手段在“神之瘟疫”面前都是极其危险的，

除了洛云帆对命运的感知，这是一种太过于玄妙的能力，是窥探世界背后真相的bug，已经得到了证实——

“还是老样子？活体解剖？”董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了那一把属于他的骨剑，随意的挥舞了几下。

“没错，活体解剖，记得暂时避开他们的弱点，这样我才能亲眼记录下他们身体内在的构造——仅仅依靠他人的转述还是有些不够全面。”洛云帆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种专属于科学家的严谨与冰冷，“别轻易杀死他们，你知道的，感染者一旦死亡，就会迅速的化为一滩污水，失去所有的解剖价值。”

“反正我是搞不太懂你们这些研究员的癖好了，不过好了，听你的就是了。既然萧遥那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自顾自的走了，我也姑且按照你们的安排行事吧。”董斌叹了口气，“反正我就是个操劳的命，刚刚被弥赛亚折腾了个半死，还没来得及休息，灯影陆山这个混蛋又过来折腾我。”

虽然有那么一瞬间洛云帆很想打断这货自以为是的论断，并指出无论是弥赛亚系统还是灯影陆山都不会在意你这家伙的死活这个事实。不过很快他就改变了注意，露出了赞许的眼神，和蕴含着诸如“你很棒，加油”这样含义的神情。

对于笨蛋，最好的应对措施是惯着他，让他变成更大的笨蛋。

“事先说好，假如里面的东西很棘手的话，我可能没时间照看你，要不要再带上几个帮手？”

“不必，现在的我，多少也是有点战斗力的。”洛云帆轻轻摇了摇头，摸了一下自己手背上金色的烙印。

那烙印，如同流星划过天空的痕迹，如同一杆……支配着命运的长矛。

……

通往铁幕之下的唯一大门，紧闭在自己的眼前。

身后的门逐渐的关闭，在周围的一切都陷入漆黑之前，温和的白色灯光亮了起来。

一片静谧，安静到董斌甚至都怀疑

空气被抽干了。

耳畔一阵沙哑的电音，随后传来的是清冽的女声——

“隔离室已经基本完全隔绝，铁幕即将开启，倒计时最后二十秒——如果有什么遗言的话，笨蛋董斌可以提前说一下。”

“喂喂喂，刽子手小朋友，我记得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问‘装备有没有什么异常’之类的话吗？”董斌一点也没有感到紧张，他甚至有心情和那头联络的熟人打招呼。

“首先，对于破格者来说，装备好坏真的没有什么意义——打得过的依旧打得过，打不过的依旧打不过。”那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还有，我已经十八岁了，我不是小朋友。”

——额……果然还是因为前几天自己送了她一个大号儿童版抱抱熊而不爽啊，不过明明自己作为仅有的几个记得这丫头生日的人，送礼物的时候她明明蛮高兴的啊……

“够了，保持电波静默，把注意力集中在铁幕之门上。”洛云帆简短的一句话结束了董斌和刽子手丽丽的斗嘴，虽然在紧张的环境下这也不失为一种排解的好方式，不过到了该干正事的时候还是需要足够的警惕。

毕竟此刻谁也无法判断出，铁幕门后是为获救而激动的幸存者，还是一群大快朵颐之后的感染怪物。

“记住了，他们唯一的弱点，是眼睛——这次重点解剖头颅，我要观察一下他们的大脑组织异化成了什么样子。”一边是说给董斌听，一般是提醒自己，洛云帆默默的在心中计算着合适的活体解剖方式，看着铁幕上的大门一点点的打开——

怪物背对着他们，慢慢的将头颅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看着他们，残缺的五张嘴笑的越发灿烂，金色的光芒在七只眼睛里像是活的虫子一般扭曲。

董斌提着自己的骨剑，有些诧异的数着那些均匀分布在那怪物整个面部的眼睛——“再说一遍，你让我切开这怪物的脑袋，却需要避开这东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