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影用力的嗯了一声，艰难的诉说着那些原本该由婚礼主持人讲述的话语：“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是否愿意一直一直和我携手走下去，永不背叛，永远相爱？”

左雨蕊露出了那种她一贯的温和笑容，笑的那样美好，仿佛一朵绽放在风雪里的玫瑰——“我愿意。”

“我也愿意。”虚影轻轻吻了吻少女变得冰凉的额头。

虚影在过客2号手中，拯救了特别行动队的故事，但他与她最爱的女孩的故事，却永远的定格在了这一刻。

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错过了幸福，谁又为我在乎？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一瞬间，虚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将那永远沉睡过去的女孩轻轻交给了一旁同样默然的过客X号，他的声音仿佛一瞬间苍老了无数的岁月：“带着她离开这里吧……”

少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摇晃着身体，踉踉跄跄向外走去。

“你要去做什么？你要去找死吗？”似乎是猜到了少年即将要做的事情，过客X号厉声呵斥着，“回来！回来！”

虚影回过头，凄惨的笑了笑：“我已经无法改变，她死去的事实了……那我就去改变未来，我要杀了那个怪物，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没有慷慨激昂，没有怒不可遏，少年只是单纯而疲惫的说出了那句话，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你疯了吗……”过客R号喃喃自语，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把那小子打晕。

“我没有疯，只是我做出了一个原本很不情愿的决定而已……”虚影把头转了回去，一声悠长的叹息，“也许，我早就应该这么做才对……我杀不了仇人，哪怕再给我一百年的时间提升自己我也无法战胜他，如果我真的一开始就愿意为了保护你们、保护她而不惜一切的话，早就应该让那个能战胜他的复仇者归来了……”

“你小子说什么胡话……”过

客R号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过客X号拦住了，她回头，看着过客X号轻轻地的摇了摇头。

“他已经做好觉悟了，让他去吧。”过客X号叹了口气，“朋友！祝你好运，后会有期。”

虚影没有回答，他径直走出了大厅，一步一步走入了空荡荡的街道。

街道上，由于刚刚战斗的声响太可怕，将这一片的人全都吓走了，空无一人显得很是冷清。他数不清，自己曾多少次，和左雨蕊携手走过这条街道？

但以后，自己将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来年战火平息，同样会有年轻的情侣携手走过，只是那再也不会是他和她。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今夕一别，一别永年；苍山负雪，浮生尽歇。

“灰翼之王！”虚影大声的朝着空荡荡的街道呐喊，他在心里默默的读秒——一秒，两秒，三秒……

当他数到五秒的时候，他几乎就要产生灰翼之王不会前来的错觉了，但是下一刻，那灰色的声音就从天空滑翔落到自己肩膀上。

“我很抱歉。”灰翼之王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悲哀。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虚影苦笑了一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会放过那个怪物，血债血偿。”

“你决定了？”灰翼之王皱了皱眉头，它知道那个决定对虚影来说并不容易，“你的本我意识已经单薄到了极点……不夸张的说，如果这样下去，你就要死了，而且还基本是自杀。”

“没有她的世界，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而那个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的复仇者，却还有深爱的人需要守护。”虚影握紧了拳头，“我只有一个要求，杀了过客2号！”

身为一个克隆体，一个人造生物，虚影的本我意识是极其单薄的，换句话说，他几乎没有自己的灵魂。

直到他遇到了左雨蕊，名为“爱”的情绪滋养了真正属于他自己的本我意识。但这样的灵魂才刚刚成形，那脆弱的基础就伴

随着左雨蕊的死去而崩溃。此刻，在少年的身体中，名为“虚影”的灵魂正在衰弱，假如他的求生意识继续这样不坚决的话，“虚影”的灵魂真的会死去。

但虚影不在乎，他已经真的了无牵挂了，如果他的死能让那个足以为左雨蕊复仇的强者归来，那么他心甘情愿。

灰翼之王默默地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劝阻。它能看出，虚影的心已经死了，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灵魂的消散了。

“看来，你已经猜到我的具体身份了。”灰翼之王盘旋在少年的身边，同样的苍蓝色火焰在他们身旁翻腾。

“A号大叔告诉过我，萧遥体内寄生着另一个名为‘灰翼之王’的意识……但你的表现和他对灰翼之王的描述也不尽相同。所以我猜测，你既不是萧遥，也不是灰翼之王，而是两者的统合体，对吗？”

“呵，很聪明嘛……”光与影在虚无之间交织盘旋，让眼前真实的世界逐渐淡去，虚幻而模糊的异度空间却逐渐的清晰了起来。

虚影眨了眨眼，眼前的灰翼之王已经消失了，他正站在一座古色古香、带有南方温婉风格的城市之内。

“这里是另一个支配现实的能力者的馈赠，你可以理解为属于我的一个心象世界。在被灯影陆山杀死之后，我的意识在涣散之前被小灰收拢带到了这个心象世界之中，也算是苟活了下来吧。外界的灰翼之王，就是我们两个意识的统合体，你的猜测很接近真相了。”萧遥站在他的面前，平静的注视着他。

然后，他轻轻拍了拍虚影的肩膀：“你好，虚影。关于你遭遇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你已经很努力了，就算我和萧遥在那里，在力量不足的情况下，恐怕也未必能做到更好。”一个灰色头发的俏丽女孩双手抱胸倚靠在一旁，“那个女孩……真是可惜了，我也挺喜欢她的。”

“果然，你们一直都在啊……”虚影苦笑了一下，“我想，你们一开始的计划，是逐步的替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