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感觉我们最好先搞明白一件事情——这里是什么地方？”萧遥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墙壁，牢房墙壁带给他的手感很粗糙，但是却没有接触到多少灰尘。

这个地牢……带有着中世纪的风格，年代应该十分久远了。萧遥猜测这里应该原本只是一处不知道什么原因从现实世界误入到彼岸的中世纪建筑——类似的情况并不少见，萧遥甚至还曾经在彼岸的某处见过早几百年前的初代蒸汽火车——只不过现在被灯影家族改造为了一处基地。

“我也不知道……不过在我们被抓住的那段时间我多少还保留着一点意识——这是‘战斗续行’能力的效果，”董斌托着下巴回忆着，“那几个过客讨论过要不要把我们带到‘血河’里面去……那个，你知道血河吧？”

“血河百年防线，灯影家族和黄泉在彼岸对抗的近百年的地方，这个我是知道的。”萧遥自然没有忘记那一场影儿无意中透露给自己在重要情报。

“那就不用我详细的解释了——不过那时候，某个人反对了这个观点，说什么‘血河里的计划进行到了关键的环节，不能让任何不确定因素靠近’，然后我猜测他们觉得我们还有一点利用价值，直接杀了我们有点可惜，就决定把我们带到这个被他们成为‘牢狱’的地方。”董斌努力的回忆着，“不过可惜的是，我之前没有在黄泉那里得知过这个地方。”

“可能是灯影家族关押某些俘虏的地方？”萧遥觉得这应该就是比较贴切的答案了。

“应该是的……就是不知道他们在‘血河百年防线’里面鼓捣什么东西，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这倒是，夜空让黄泉的军队一直攻打那里，灯影家族拼尽全力防守，我觉得藏在那里的什么东西会不会让夜空都有点忌惮？”

董斌苦笑了一下，担任了那么一段时间黄泉之将，对于夜空的可怕他是更加了解了：“但愿不是，要不然我们大概率都要凉凉。”

“唉，”萧遥叹了口气，现在能说的都说完了，两人也没能分析出什么能立刻力挽狂澜的东西，让他有

点小失落，“总之我们先各自休息休息吧，我的现实重置用不了，那就只能靠自愈能力恢复了。”

董斌点了点头，似乎这一段对话把他不多的精力都给耗尽了，他像是受伤的野狼一样缩在自己牢房的角落里，应该是在闭目养神。

萧遥也坐了下去，神情很是疲惫。虽然熟悉的董斌回来了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只不过眼前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自己和董斌，如果不能找到什么创造奇迹的办法，十有八九就要交代着这里。

“创造……奇迹吗？”萧遥喃喃自语，眼皮控制不住的合上，困意不由自主的翻了上来。

……

雾。

没有颜色的雾。

覆盖了眼里能看到的一切的雾。

在萧遥的梦境里，他只能看到这样的场景。

无色的雾带着某种特殊的超凡能量，虽然看似微薄，但这微薄的能量却均匀的分散在了全部的雾中，分散在这已经完全覆盖了一个国家、甚至还在不断蔓延的雾气之中。

每一次的呼吸，都带来肺部剧烈的灼痛，仿佛吸进去的不是简单的雾气，而是比雾都伦敦那种重工业带来的重污染气体更伤害人的呼吸系统的雾气、有种更令人无法呼吸的感觉。

这些雾气，仿佛在从肉体到灵魂腐蚀着人的身体，每一次的呼吸，都仿佛连生存下去的欲望都减弱了很多。

在雾中，隐隐约约可以了解到这里是一座很古老很古老的城市，而在雾的深处，可以看到某些模糊的幻影一闪而过，他们有着异形的躯体，野兽一般的行动方式……却可以模糊的看出与人类类似的外表。

萧遥不知道这些雾中的原住民是什么，他也没有一丝想要了解的兴趣。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萧遥喃喃自语，有些茫然的四处打量。

清楚的知道这里是自己的梦境，而且整个梦境如此清晰甚至连雾气的每一个细节，这倒是一种很少见的情况。

不像是正常的入梦，更像是梦中的自己误入了一根真实的世界。

这片

不知道叫做什么的雾海……到底是什么？

一道有些突兀的光刺入雾海，雾气像是在纸上被橡皮擦擦去的一块污渍一般瞬间消散，那是一道金灿灿的光芒，与这片阴郁的雾格格不入，但是就是这么格格不入的光却像是热刀切黄油一般将浑浊的腐蚀着人类灵魂的雾给彻彻底底的驱散了。

不，与其说是驱散，倒不如说是某个受伤的巨兽面对着有能力让自己伤势加重甚至杀死自己的捕食者，疲惫而无奈的选择了退却。

光洒在自己身上，却全然感受不到光明应该有的温暖。

着似乎是一道寒冷的光，它只具备了光明的外形……却没有具备光明的温度，徒具其表而已。

然而在这片怪异的光明之中却传出了某人的言语——

“你是何人……好久……好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多少年了……”

那似乎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个年轻人，只不过却有着一种历经了岁月的沧桑感。仿佛若干年后树都老了，再无故人相逢。

“你是谁？”萧遥有些警觉的问。

“我是……你可以叫我……启睿……”那人有些迟疑的回答，似乎时光过了太久，久远到他自己都有些不清楚自己的名字，“现在的我，也只是比你们锁的更深的囚徒而已。”

“现在的你？那么曾经的你是谁？”

启睿的声音飘然而至：“你应该认识我……至少通过某些别的东西认识过我……你的思维保守太严密，我无法看的太清楚……只不过，我知道一件事，你去过久安市，见过那个地下的超凡研究所对不对？”

“什么？”萧遥一愣，如此重磅的消息，就这么突然的揭露在了自己的面前。

“多少年了？那地方被遗弃多少年了？”

“……一百多年了。”

启睿沉默了好久，用一种说不出什么语气的声音低声呢喃：“原来……一百年了啊……”

是啊，一百年过去了，百年如梦，时光空幻；一百年了，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