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蝴蝶的卧室很大，大得像是一座宫殿，也是由红色岩石修建的，没有太多的装饰，显得有些空旷寂寥。

卧室的中央是一个豪华的浴池，水里冒着热气，应该是从其他地方引来的温泉。水面漂浮着鲜艳的花瓣。

“把他放进去。”红蝴蝶指了指浴池。

“不，不是，那个，蝴蝶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能……啊！”风不渡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便被两位特使连着囚笼一起扔了下去。

风不渡从水里冒了出来，透过朦胧的水看着红蝴蝶，眼里不断冒火。“既然我们都到了这种程度，不知阁下可否如实相告，你这么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你们退下去吧。”红蝴蝶轻轻挥舞雪白的手臂，辞退两位特使，脚步缓缓移动，来到浴池边上。她优雅地蹲下，修长的手臂没入涟漪中，玉手再次抬起来时，任由水全部从指缝溜走。

风不渡看着她，竭力从她的举动中读出一点有用的信息，可惜他什么都没搞懂。

“你知道吗，命运是很神奇的东西，有的人拼了命去抓一样东西，结果却一无所获。”她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出神，“而有的人……什么都不用做，却能轻松得到。”她目光落在风不渡身上，再也不愿意离开。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风不渡恍然大悟，一板正经地说，“我不小心得到了你努力争取却没有得到的东西，所以你今天才会邀请我跟你一起洗澡。”

“你很聪明，不过你能猜到那样东西是什么吗？”红蝴蝶嘴角拉起一个浅笑。

这个问题确实难到他了，但是他明白，红蝴蝶很快就会告诉他正确的答案，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回答，一直等着。然而红蝴蝶接下来的举动有点出乎他的预料。

她姿态优美地走进了浴池，然后优雅地浸入水中，再次站立时，一具朦胧的躯体彻底暴露在风不渡的眼前。她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东西，每一根线条都是为了展现美而存在的。

直到此刻，他才不得不承认除了青峰学院的藏经阁，女人就是最美的东西。前者玄奥、晦涩而又神秘至极，后者简单、粗暴而又令人沉迷。

红蝴蝶

丝毫没有避讳他的目光，举止大方而显得格外的自信，而对方的这份自信反而让他更加无法抵挡。他心底不知何时已经蹿升一股无法压抑的渴望，这种渴望仿佛烈火，燃烧他的每一次呼吸和每一寸理智。

她揭开一个玉瓶，微微一倾，里面的透明液体便倒入浴池中。

“那是什么？”风不渡口干舌燥，问道。

她的脸上出现灿烂的笑容，昂首挺胸，说道：“这是很神奇的东西，专门为你这种修炼龙道玄气的人准备的，在一刻钟的时间里从个天才修士变成一个凡人。”

他的眼神迷乱了，天才修士与凡人的区别，就是有无道心的问题。前者信念恒定，可以摈弃世间一切虚妄，而后者没有信念，只有在红尘浮华中沉浮。

“其实红尘的浮华也不错！”他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痴痴地望着红蝴蝶，似乎她身上的每一根曲线都是巨大的财宝。

水面鲜红的花瓣被轻轻拨开，随着一圈圈涟漪的扩散，她逐渐朝着他靠过去。

他望着她，感觉一刻钟的时间好漫长，是无法拒绝的煎熬。甚至连自己身上那些可怕的变化都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凡人，从精神上是如此，肉体上亦是如此。

伴随着铁门打开的声音，红蝴蝶滚烫的呼吸击打着他的鼻龛，温柔而含有剧毒，可此刻的他俨然成了一个无畏的勇士，忽视了所有的危险，眼里、心里以及喉咙里只有那抹要命的温柔。

很近了，可惜最后的距离仿佛永远存在，致使他无法触及欲望的根源。

“你还在等什么？”他傻傻地问。

“我想要，你身上的某样东西，你愿意给我吗？”红蝴蝶的手臂缠上了他的脖子。

“愿意，当然愿意，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他急切地回答道。

“你真好，是我见过的男人中最懂得体贴女人的了！”红蝴蝶的手臂继续朝着他的肩膀绕去，嘴唇从他的耳边滑到脖子，似乎亲吻了一下。

然而，一股可怕的寒冷从脖子开始扩散，迅速弥漫到全身，宛如瘟疫一般洗劫他每一块肌肉的生机。那种寒意也袭击了他的脑子，顿时浇灭了所有的烈火。

“啊，你……”他猛地推开红蝴蝶。

不过这时他才发现，他已经不是一个修士，而是一个普通的男人，竭尽全力也只是把红蝴蝶推出去几尺距离。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他怒视红蝴蝶。

红蝴蝶嘴里发出毒蛇一般的冷笑，本就鲜红的嘴唇上满多了几道异样的红色，宛如一头嗜血如命而又饥渴无比的野兽，露出森森的牙齿冰冷地望着他。

“你不是想知道我要什么吗？好，我就告诉你！”她情绪突然失控，睁大的眼睛宛如蟒蛇的双眼，突然转过身来，将背部对着他，用手挽起略微卷曲的头发，“来，你看清楚了，看看我都经历了什么。”她轻轻一扯，背上的纱衣突然掉了下来，露出了可怕的真相。

风不渡身体颤抖了一下，那是触目惊心的疤痕，在修士身上只能是贯穿极深的肌肉才能留下，遍布她整个背部，将原本的美丽破坏得无地自容。

那些伤痕让他想起了改造人，那些身躯被分成零件后又重新拼接缝合的身体。

他想，红蝴蝶的过去也许并不容易，至少有那么一刻是极为痛苦的。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天真的少女，因为一时无知受人蛊惑去偷一件东西，结果我被抓住了，她却带着东西跑了。”红蝴蝶眼里满是怨恨，盯着风不渡简直要冒出火来，“那个噩梦一直困扰我，直到你的出现！”

“我？”风不渡哑口无言，“我可没有蛊惑你去偷东西。”

“可是那样东西却最终落在你的身上。”红蝴蝶用审判的目光看着他。

“究竟是什么东西？”他问。

“无影茶。”三个字宛如响雷一般从红蝴蝶嘴里冲出来。

他彻底怔住了。

他无法否认，就像他无法否认那个已经在他怀中逝去的天真少女一样，虽然她的身影已经模糊，却永远无法从他心里消失。

他终于明白，所有一切都是因为当年那壶茶。

“虽然我不明白无影茶究竟有什么价值，让你们那么疯狂地去争抢。但是我能大概想象你的遭遇，毕竟与那些杀手打交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