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很想一脚,把大壮踹下去:“打你骂你有个屁用!他们能活过来吗?”
大熊的话音刚落,林中再度响起了“生者勿进,亡者趋避”的声音。
“什么情况?”大熊愣了一下。
“是我!”
一个少年,拖着刀,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衣裳褴褛,血迹斑斑,尽管看上去十分狼狈,但一双眼眸中,却透着不屈,和坚定。
“是我们的小英雄!”
“我们的小英雄回来啦!”
“快上树,这里这里!”
出于保密的考虑,基地没有公开易冷的身份,很多人至今都还不知道易冷的名字,不过这并不妨碍大家对易冷的认知。从他们温柔的眼神,还有关切的话语,就可以看出,都是发自肺腑,最真实的写照。
“不用了,北漠苍狼在外面,不敢进来!”易冷摆了摆手,把唐刀放地上,人坐刀上。
听说北漠苍狼不敢进树海,大家都溜了下来,要听易冷说故事:“你给我们讲讲怎么杀出群围的?”
“好!”易冷点了点头,开始讲他如何阻击北漠苍狼的经历。
“起初,我想通过激烈的战斗,多杀一些北漠苍狼,激起北漠苍狼王的仇恨,把它引出来。”
“这家伙,太狡猾了,怎么都不肯现身。后来,北漠苍狼越杀越多,我自己都快没力气了,眼看再杀我就出不去了。”
“于是我想了一个办法,反其道而行,往山上跑,把北漠苍狼都引到山上。北漠苍狼王肯定没有料到我这招,所有的北漠苍狼都被我牵着鼻子走了!”
“等大部分的北漠苍狼差不多都快回到山顶”,易冷顿了顿,指着身下的唐刀笑了起来:“哈哈,我就把它当滑板,顺着斜坡一路滑下来!哈哈,那些笨蛋就只能在后面吃土了,哈哈哈哈!”易冷说到精彩之处,手舞足蹈,神采飞扬。
“不过你们还别说,真有狼王,我重新回到下面的时候,它伸了下头,就在山顶,那时候火还没灭,大概这么大,等下次遇见,非宰了它不可!”易冷比划了一下大小,接着又做了个抹喉的动作。
大家听的津津有味,对易冷是由衷佩服,虽然易冷说起来很轻松的样子,但他们知道,背后的故事,绝不简单。
多少轻描淡写,都只是为了掩盖惊心动魄!
“简直神了!”尖刀这样评价。
“好样的,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大熊也拍掌叫好。
对于这样的称赞,易冷当然高兴了,不过,他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很快,他就发现了:“咦,花擒雪呢?”
“喏,在树上!”大熊指了指头顶。
树杈间,隐隐露出一只脚,还有半条腿,在黑暗中,不甚分明。
当易冷得知花擒雪不肯走,被大
熊打晕的情况后,也在心里,小小的感动了一把,将心比心,才能更加交心。
“去把花擒雪抱下来!”大熊对尖刀使了个眼色。
“是,队长!”尖刀蹭蹭蹭爬上树,把昏迷的花擒雪抱了下来,安放在地上。
易冷扫了花擒雪一眼,不再说话,以一种奇特的韵律,呼吸,吐纳,恢复体力。
被狼群折腾了大半夜,突击队员们都没有再睡的心思,三三两两靠在一起,对着四周的黑暗出神。这群粗犷的汉子们,在经过连日劳累,浴血奋战,眼睛里大多布满了血丝,看上去有几分憔悴。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东方,也露出了鱼肚白。
花擒雪呢喃一声,悠悠醒了过来。
“哼,睡的倒是挺死!”易冷板着脸,故作气愤。
“啊,我们这是在哪里?”花擒雪摸了摸小脑袋,脸上涌起了两朵红霞,煞是可爱。
“树海边缘!”易冷依旧冷冷道。
“这就是树海?”花擒雪一蹦老高,捡起他的墨水剑,在树林中走来走去,当他的脚,无意中踩到树海边缘的某块土地时,一个声音,第三次响了起来,“生者勿进,亡者趋避!”
花擒雪还是首次听到这个声音,被吓了一大跳,“谁谁谁?”
林中清冷,只有“生者勿进,亡者趋避”的余音回响,在这个常年幽暗的树海中,更是让人感觉浑身瘆得发慌。
“什么情况?”大熊跟突击队员们面面相觑,鸡冠山的种种迹象,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怎么回事?”易冷也疑惑顿生,刚刚他进树林的时候,这声音就响过一遍,当时他只以为是吓唬人的,并未如何放在心上,但现在看来,远没有那么简单。
众人都在冥思苦想,但限于认知,百思不得其解。
“反正天亮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怎么离开?昨晚我们损失了大量的物资,没有这些物资,接下来,可以说是寸步难行了,最最要命的,是那些畜生还在外面盯着呢!” 有人提出疑问。
“当下之计,就是赶紧通过树海,翻过屋脊山,才是正解。” 有人持不同观点。
“啊,就现在这种情况,还要继续上山吗?”有人对当前的处境,表示怀疑。
“上,不仅要上,我们还要上出一条生路”,大熊一锤定音。
从目前的实际状况来看,除了继续前行,已经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后有狼,前有‘虎’,弹药缺失,行军帐篷也没了,因为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很多人的包裹都留在帐篷里,这对苍龙突击队来说,无疑是一项严峻的考验。
“兄弟们,多少困难,我们一起渡过,一个小小的鸡冠山,就把我们难住了吗?还记得,在泥水中摸爬滚打,还记
得,在雪地里潜伏三天两夜,击毙毒枭。这些,都是我们的荣耀。荣耀即吾命,荣耀重于生命!”大熊号召起来。
“荣耀即吾命,荣耀重于生命!”
“跟着队长,闯出一条生路!”
剩下的突击队员们纷纷响应起来,提振精神,往树海深处进发。
花擒雪也被这群军人的精神打动了,要知道,经历生死,所建立的友谊,远比寻常交情来的深厚。
如果说,花擒雪以前还因为花猎户的事对易冷有那么一丝芥蒂,那么现在,这一丝芥蒂就真的没有了。易冷只身赴险的决绝,给了花擒雪太多太多的震撼,让他感动之余,生不出半点恨意。
走在树海中,黑白,成了花擒雪眼中不变的色彩,黑的是天,白的,是清一色的乔木,一株接着一株,仿佛没有尽头。
以至于,花擒雪已经忘记走过多少乔木,忘记时间过了多久,仿佛很久很久的样子。
昨天,站在斜坡上看树海时,还不觉得怎样,但现在,身处树海中,感觉就大不一样了,密密麻麻的乔木,让人分不清南北西东,尽管外面已经大亮,但树海中,依旧昏暗。
这种环境,给花擒雪的第一感觉,就是所有的地方都相差无几,整个树海内部,极为相似。
那么问题来了,一旦身陷此地,便如同进入了天然的迷宫,使人产生错觉,头晕眼花,再加上海拔较高,空气稀薄,纵使能勉强记住方向,对脑力的消耗,也是非常巨大的。
面对这种情况,但凡有点生活常识的人,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做标记!事实上,花擒雪也是这么做的,他拿墨水剑在树上刻下印记,一只小猪,用来帮助记忆。
尽管树海看上去十分复杂,但花擒雪却一点都不担心,经常在大山中行走,辨别方位,是一名猎人的基本技能。
“树海也就这样嘛!稀松,平常!”花擒雪很不以为意,哪知道就在他嘀咕的下一刻,走在最前面的那位战士发现了新情况,“有,有,有尸体。”
“你逗我呢?”花擒雪傻眼了,在内心严重怀疑那家伙是故意的,偷偷望了四周一眼,只觉脸上有火在烧,这跟打脸有什么分别?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突然出现的尸体吸引,并没有发现他的窘态,花擒雪缩了缩脖子,赶紧走到事发地点。
只见一个男人的尸体,悬在半空,两截枯藤,打成的结,套在男人脖子上,结的另一边,挂在一根伸出的树桠上,微风吹过,轻轻摇摆。
花擒雪还是首次经历这种事情,心里咯噔一下,小脸唰的就白了,昨夜北漠苍狼啃食突击队员血肉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再被这尸体一激,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呕”,花擒雪想吐,却又吐不出来,那种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