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擒雪左劈一剑,再右劈一剑。
不是力量用大了,导致下盘不稳,就是力量用小了,脚步虚浮,这种感觉,让他很不习惯。
花擒雪没有气馁,他开始思索,思索这种现象的起因,以及如何去克服这种困难。
渐渐的,他的剑越挥越慢,似乎沉浸在某种状态当中,甚至于某一时刻,他的剑都停了下来,到最后,他索性闭上了眼睛。
四周寂静,隐约传来空山人语,他仔细倾听,还有,微风的气息。
突然,花擒雪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平衡!是平衡!”
花擒雪眼前一亮,手中的墨水剑再次舞动起来,这一次,他按照自己的思路去挥剑,寻找一种最适合自己的方式。
花擒雪不断尝试着,通过腰部扭动,抵消冲劲,腿部下蹲,卸去压力,慢慢的,慢慢的,他似乎找到了感觉。平衡的掌握,绝非一朝一夕就能成就,但只要方向正确,剩下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随着花擒雪渐渐适应了这种节奏,手中的剑,越挥越有力,也越挥越顺手。
易冷双手抱胸,在一旁默不作声,除非必要,否则他不想干预花擒雪练剑。凡事都依靠外力,终究落了下乘,只有自己领悟,才来得深刻。
星移斗换,月挂树梢。
也不知过了多久,花擒雪还在挥着剑,小小眉尖,藏着那么一丝小倔强,让人看着心疼。
谁愿出走半生,长歌独饮?谁愿纵剑浴血,烽起长林?谁愿孤芳自赏,落花瑶琴?
“差不多了!不能再练了,再练就损伤自身了!”易冷皱了一下好看的眉头,他发现花擒雪已经全身心投入,几至痴迷,这才不得不出声叫停。
有句话叫过犹不及,再好的东西,也不能一下子吃的太多,要知道,一口可吃不成胖子!更何况是习武呢?
花擒雪闻言身体一顿,险些站立不稳,他放下墨水剑,才发觉手脚酸软,脑袋也有些眩晕。这还是他经常打猎,身体底子比较好的缘故,若是换了体弱一点的,早就撑不住了。
穷文富武,不是没有道理的!
习武,耗的是自身的气血,若是没有大补,营养跟不上,就会伤及根本,轻则损筋折骨,留下暗伤,重则元气亏空,把自己练废掉了。
“以后注意一点,适可而止,不能心浮气躁。等下多吃点,晚上再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易冷以过来人的身份,给花擒雪点拨了一下。
“谢谢你,易冷!”花擒雪道了一声谢,然后拿起地上的水袋,慢慢喝了两口,最后又用剩下的水,简单清洗了一下。
身体上是疲惫的,可心里,却非常充实,花擒雪感觉很有收获,这样的日子,一天,一月,一年,纵然再苦再累,心也是甜的。
回到休息的地方,大熊他们已经
布置好一切,正在做饭,熬汤。
因为不急着赶路,突击队准备了一顿大餐,在鸡冠山外围树林里逮到了一头野猪,运气相当不错。
大块大块野猪肉在锅里煮着,上下起伏,随波翻腾,散发出缕缕清香。
这对经过剧烈运动,饥肠辘辘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煎熬,实在是太诱惑,太叫人难以抵挡。
“咕咚,咕咚”,花擒雪很不争气的咽起了口水。
易冷翻了个白眼,低着头,捂着脸,默默走到一边,“丢人呐,我不认识他,嗯,我一定不认识他”,易冷这样安慰自己。
好不容易等到吃饭了,花擒雪盛了一大碗野猪肉,嚼两口,立刻咽下去,一连吞了三块,饥饿的感觉,才有所舒缓。
大壮掌勺,看花擒雪吃相那个狼狈,不由劝道:“慢慢吃,慢慢吃,别急,这里还有,小心烫着。”
“昂,唔”,花擒雪饿急了眼,含糊的应了两声,又塞了两块,这才心满意足的抹了抹嘴巴,细嚼慢咽起来。花猎户的教导,时常在他耳边响起,“渴的时候慢饮,饿的时候少吃,在身体有恙时,最忌暴饮暴食!”
这些,花擒雪都铭记于心,从不敢忘怀。
远处,易冷背靠一棵小树,安静的喝着汤,诠释了他的风格,食不言,寝不语。
花擒雪没有去打扰易冷,他揉了揉小肚子,找一个干净,无人的角落,以最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
夜晚的鸡冠山,跟白天大不同,月光洒在脸上,朦胧,皎洁,仿佛遮了一层面纱,知性,神秘。尤其是空气中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气息,让人感觉,好似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全身每一个细胞,无不舒坦。这与想象中的鸡冠山,完全不相符,从小就被灌输阴森,恐怖,禁忌之地,此时看来,倒是另一番景致。
抛开种种传言,还有那道地劫之光,这里,静谧,空灵,倒是一个练剑的好地方。
就在花擒雪快要睡着的时候,易冷走了过来:“我爷爷说过,人在最累最痛苦的时候,最容易突破,只要挺过难关,就能更进一步。相反,如果贪图安逸,身体便会因为惯性,恢复以前的状态,那么所有的努力,都会化作乌有,甚至,回到原点!”
“什么?”花擒雪打了一个激灵,赶紧爬了起来。
“来,我教你一招,不许外传,看好了!”
说完,易冷双手握拳,上半身前仰,左腿后蹬,右腿向前,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花擒雪打起十二分精神,照做起来。
“手脚用力,对对,就是这样子,有点疼,要撑住……这是一种辅助招式,通过拉伸筋骨,让身体时刻保持在一种酸涨的状态。可以发掘潜能,巩固修炼成果,从而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易冷一边纠正花擒雪的动作,一边讲解修习要领。
花擒雪全身绷得紧紧的,初时还不觉得怎样,渐渐的,他的额头开始冒汗,手脚也颤抖起来,甚至到后来,只觉有如虫蚁在啃噬一般。
这哪里是有点疼?这分明是要命好吧!
手筋,脚筋,全身的筋,都在往回缩,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滚落,那种痛苦,堪比极刑,简直生不如死。
明明痛彻骨髓,花擒雪却咬着牙,一声不吭,为了练好剑术,他算是拼了。
转眼,五分钟过去。
有人说,痛苦的时间,总是显得漫长。如果可以,花擒雪希望,这种痛苦能快点结束。但,现实并不如他意,短短五分钟,就像过了一年,又或者十年,总之,格外的长。
“从来就没有不劳而获,就算有,那也不属于我,因为,轻易就可被夺走!”
不经历地狱,怎可明辨殊途?
花擒雪的心,在咆哮,恍有一股火焰,在熊熊燃烧,支撑他战胜痛苦,克服艰难险阻。
莫约过了一刻钟,忽有一股能量,在他体内爆发,化作暖流,瞬间涌进四肢百骸。
所有的付出,都变得有意义,所有的坚持,都值得。
花擒雪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尽管全身湿透,手脚还在抽搐,但他的眼睛,却特别明亮。
“易冷果没有骗我!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可以成功。”花擒雪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世上什么事最难?就是丝毫看不到希望!如果人生能有一个进度条,那么功名也好,爱情也罢,都会变得非常有意思。
但这可能么?
显然不可能!人性是复杂的,既然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你?
易冷把花擒雪的表现,全部看在眼里,他的神色,很平淡,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显是没少经历这种折磨。
“你的底子薄,起步晚,必须经常锻炼,才能有点成就,至于愿不愿意吃这种苦,就看你自己了!” 易冷丢下一句话,而后飘然离去。
花擒雪没有说话,只是抬了下头,算是回应易冷,此时,再多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等恢复了力气,花擒雪回到休息的地方,那是一排行军帐篷,中间那个帐篷,属于他和易冷,既醒目,也方便突击队保护他们。
先不急着睡,花擒雪把今天的收获,在脑海中都过了一遍,然后才枕着墨水剑,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拂晓。
花擒雪很自觉的起了个大早。
蹑手蹑脚的穿好衣服,带上墨水剑,出了帐篷。
帐篷外,已经有突击队员在跑步,打拳,他看了两遍,实在是心痒难当,也跟在后面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