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成政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完全热闹起来了。

斋藤朝信似乎在做早课，一会儿嘿一会儿吼地，吵得很。

想起醒来前的那个梦，佐佐成政的嘴角有了微笑。

佳人还在，虎妞还在，猫儿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枕着成政的臂膀。

一切都是真实，虽然显得那样地虚幻。

两人正感受着难得的温存，却偏偏有人前来打扰。

“佐佐大人在吗！”

疋田丰五郎挺拔的身影挡在了门外。

“稍等！”

成政虽然惊讶，但想到外面的家伙是上泉秀纲的爱徒和代言人，容不得他不重视。当下给了直虎补偿性的一个吻，就随手摸来衣服披上。

待到直虎也穿上衣服，成政这才拉开了门，见到疋田丰五郎竟是少有的焦躁不安。

“出事了？”

“阿国不见了！”

成政心里一沉，顿时想到了一种最坏的可能。

上泉秀纲乃是上野豪族中战斗力极强的一个，作为秀纲唯一的女儿，行事招摇的阿国想来早已经被武田家的人给盯上了。

该不会是武田家的忍者把她劫走了？

成政急匆匆地跟疋田丰五郎一起出去找人去了，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井伊直虎低着头，紧握着小拳头在那里想着什么。

找了大半天，翻遍了整个厩桥城和城下町，都未见到阿国的身影，但武田家的大军已经步步紧逼，战事当头，他们又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找阿国？

午后，佐佐成政与上泉秀纲一道前往箕轮城，参与战前的军议。

就在成政和上泉秀纲抵达箕轮城的时候，望月千代女也从厩桥城外回到了武田家的军营。

本阵之内，总大将武田义信和他的师父饭富虎昌比肩而立。

武田义信是晴信的嫡长子，母亲乃是武田晴信的正室三条夫人，今年已18岁了。

义信继承了他母亲的美貌，又受岳父今川义元的影响，对京都文化颇为喜好，虽然屡遭其父晴信的训斥，但他依然故我，时不时在甲府召集年青的贵公子们品茶赏樱，召开歌会。

即便如此，义信作为武士也颇有能力，两年前他元服后的初阵，就立下了赫赫功劳。

前年（1554）八月，武田晴信向信浓的佐久、伊那两郡展开侵攻，武田义信作为少主指挥起一部的兵力，从小诸城出发直入佐久郡，据说一夜之间攻陷数城！

跨上战马就是战无不胜的武将，下了马就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武田义信可谓人生淫家，武田家上自晴信本人，下到低阶武士，都对少主武田义信寄予厚望。

正是因了众人的期望，武田晴信任命他为此次上野攻略的总大将，派出豪华阵容参战，更以义信的老师饭富虎昌为辅佐，目的就是要一鼓作气，拿下西上野大部，将长尾景虎南下之路彻底封死。

义信此刻虽在军中，但仍是一身狩衣，白皙的右手握着一把蝙蝠扇轻轻地敲打着左掌，他眉头微蹙，这一副略显忧郁的样子若是放在平时，不知要迷倒多少懵懂少女。

“上泉秀纲的女儿出走……情报可靠吗？”

“属下以望月家的家名担保……消息确实！”

千代女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低着头虽然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声音无比诚恳。

“去把她抓过来……只要能抓到阿国，上泉秀纲必定会不战而降。”

“哈伊！属下告退。”

“慢着！”

千代女正要起身离开，忽然又被义信叫住了。

“不要伤了她。”

“哈伊。”

千代女的身影消失之后，义信才抬起头来，望向山下的田野。

“老师……我这样做，可以吗？”

“没什么不妥的，只是……”

虎昌点了点头，山风吹来，鼓荡着他空了的那一只衣袖前后摆动。

自年前春日山城一战结束后，他回到甲斐休养多日，一身武艺算是废了。所幸主君武田晴信非但没有解除他的职务，反而命令他组建赤备军团，这让虎昌感激莫名。

“只是……就算是上泉秀纲的女儿，也不过是个歌舞伎罢了，老师是这个意思吗？”

义信转过身来，盈盈笑道。

虽然是在笑，但义信的眼神却不如他的笑容那般温暖，这目光让虎昌有些犹豫。

“少主说笑了……我所考虑的是，上泉秀纲也许不会因为我们擒获了他的女儿而倒戈。”

虎昌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心内的真实想法，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觉得武田义信和他的父亲晴信愈来愈像了。

少主变得成熟而有威严，这对他这个老师来说当然是好事。

“放心吧，我是不会对一个歌舞伎太过迷恋的，虽然她早已艳名远播，但也只是个女人罢了……这一点，请老师放心。”

虎昌的心事被义信戳破，顿时有些惶恐，连忙跪了下来。

“我以小人之心度少主之腹……真是失礼了。”

“老师的一片好意，义信怎么会不理解呢，老师不必自责，请一如既往地辅佐义信吧，不要因君臣之别而有所顾忌。”

义信躬身把虎昌扶了起来，神色诚恳地道：

“唐国有一句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一直以来，义信都视老师为此生的依靠！”

饭富虎昌骤觉鼻子一酸，一双虎目内，已忍不住涌出泪滴。

“自河越夜战以来，山内上杉家如江河日下，颓势已经在所难免。长野业正其人已经老迈……西上野豪族在义信看来，亦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义信回过身去，望向上野平原的方向，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所以……此次上野攻伐，只是开始而已，今后不论是北上越后，还是西进美浓，义信都需要老师的辅佐，撒……请老师也务必振作起来！我武田义信的野望，可不止是继承甲信两国这么简单啊！”

男儿有泪不轻弹，虎昌纵然顶着一个“甲山猛虎”的绰号，但此刻听到义信的宏愿和请求，亦忍不住心潮澎湃，想起多年来自己对义信的悉心教导，看着他从一个垂髫孩童成长若此，虎昌也不禁落下泪来……他非义信亲父，却犹胜亲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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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对于饭富虎昌这个人，天邪向来是喜欢的，不过在游戏里他的数据总是低于他的弟弟，真是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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