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真已经在曹营呆了整整一个秋天,闲得发慌,闷得无聊,自那日郭嘉来过之后,苏真这儿门可罗雀,基本没人过来,苏真也低调做人,谁也不去招惹,除了每日出营帐练一个时辰枪法,基本都不出门,一切都交由杨任打理。
不过这些日子杨任抱怨颇多,不为其它,只因着种辑送来的饭菜从最初的有酒有肉,到现在每日多是稀粥,然则苏真却知这倒不是曹操有意为之,实在是粮食转运不易,军中缺粮。这一日,杨任欣喜不已对苏真道:“主公,原来这每日都是那粮官克扣大家口粮,今日曹操已经将其斩首示众了,并声称日后定然不会缺少大家口粮。”
苏真听了自然想起历史上曹操借粮官之头,以安军心之事,油然笑道:“若你是丞相的粮官,你敢克扣兵士口粮么?”
杨任吐吐舌头道:“那自然是不敢的,丞相如此精明,这不是取死之道么。”他话说完,自己才反应过来,叹道:“主公,你是说曹操是用粮官之头,来安军心?”依然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苏真。
苏真缓缓点头,道:“看来决战就在这几日了,丞相的粮食的快到头了,我们总算是可以回许都了。”果然如苏真所言,是夜曹操夜袭袁术大营,袁术三军溃退,死伤无数,实力锐减,大败渡淮而归,再也无力北上威胁曹操,只能在寿春城苟延残喘。曹操也由于粮尽,见好就收,大胜之后,班师回朝,苏真和杨任自然也随着大军回到许都,时为汉建安二年冬。
班师回到许都的当天,曹操便于朝堂之上大扬苏真之名,称其文武全才,为国之栋梁,好似此次若不是平西将军苏真前去助阵,无法击溃袁术似的,盛赞苏真射杀桥蕤之后,袁军士气大沮,好似那一箭就是整个战争的转折点,再听曹操那意思,要不是苏真刚任平西将军没多久,其族弟又蒙朝廷恩赏为汉宁郡太守,大功已酬,好似给他封侯都不为过,至此扶风灵龟儿英雄过人,传遍许都,继而流传于天下,天下诸侯皆晓苏真之名的同时,自然也盛赞曹操的容人之量,以致于后来刘备径直来投,马腾入朝为官,皆受此影响也。
苏真散朝回到平西将军府,听了黄月英对汉宁郡的安排,连连赞许,只要兵权在手就好,苏凌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继而府内却只见廖化,不由问道:“元俭,陈兄,陈到呢,他怎的不在?”
廖化闻言不由悲从中来,满含热泪,叹道:“主公,那日叔至和我刚一离开曹营,便被人追杀,分头突围,化能脱身,亦是侥幸之极,如今已过三个多月,叔至杳无音信,只怕是凶多吉少。”
“什么?”苏真一把抓住廖化肩膀,好似不敢相信,自己好不容易得一大将,就这么无端端的没了。
王瞎子走上前来,劝解道:“主公,这些日子我们根据廖化的描述,估摸着
应该是曹操手下大将夏侯渊和许褚亲自出手,陈兄弟是断无生理的。”
苏真呆呆坐下,不发一言,府内静的出奇,军师黄月英连忙岔开,分苏真心神,将话题引到曹操身上,道:“主公,曹操表面上对主公大加推崇,暗地里不遗余力的打击主公身边的人,其用意昭然若揭了。”
苏真的心神总算是被吸引过来,抬起头茫然问道:“军师,可否替我详细解之?”
黄月英叹道:“主公想利用许都之行来得这忠于汉室的名声,如今已然达到,曹操可谓狡猾,他倒反过来利用主公的名声,想吸引天下有识之士来投,而私下里打击主公身边之人,自然是想主公你在许都势单力孤,如此一来,主公想出许都则是难上加难了。”
苏真听了也叹道:“曹营之中真是谋臣如雨,猛将如云,亏得有月英你为我筹谋,有杨任,廖化,王瞎子你等为我奔走出力,我苏真才能安然坐于此地,苏真在此谢过各位了。”说完,苏真抱拳躬身行礼。
黄月英,杨任,廖化,王瞎子齐齐回礼,连称不敢,却听苏真接着道:“你们自然当得起,也受得起,待得回到汉中,我自会重重有赏,只可惜陈兄因我而命丧,我对不起他……”哪想到苏真话还没说完,却有一名近卫引着陈到出现在苏真眼前,苏真简直不敢相信,自然揉了揉眼睛,陈到已经张口笑道:“将军,你只是刚刚付了定金与我,还有余下的工钱没有付完呢,我陈到哪能说死就死了?”
他说着话,廖化已经快步跑过去,一把将他抱住,然后又照着他胸膛捶了几拳,回头咧开嘴笑着对苏真道:“主公,是陈叔至,没错,是他。”
陈到听廖化语气激动,更是有些语无伦次,也心生感动,笑道:“元俭,你轻着点,我这伤可是刚刚好利索。”
此时,苏真等人也走上前来,苏真更是大喜过望,道:“叔至,你的工钱我宁愿一直欠着。”言下之意,自然是想让陈到追随于他,苏真又接着关切道:“叔至,你受伤了,是否已无大碍?”
陈到见众人对他甚是忧心,连一向不喜他的杨任都满脸关心,忽然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有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劳主公和诸位兄弟担心了,陈到好的很,还准备跟随主公回汉中拿赏钱呢。”他话说的风趣,口中称呼也已然改变,苏真不由两眼放光,直如捡了宝贝一般:“吾得陈叔至,定然能安然返回汉中,哈。”他的笑声就犹如一个导火索,众男人都齐声大笑起来,只有黄月英抿嘴浅笑,只觉有如此多大好男儿齐聚一起,天下何处不可去。
众人大笑之时,却有一人不乐意了,冲着陈到嚷嚷道:“好你个陈叔至,到了这儿便将我给忘了。”其实此人长相奇特,眉似刀锋,眼若铜铃,更是满脸的络腮胡子,又与陈到同时进来,苏真
等早就注意于他,只是见陈到心喜,注意力都集中在陈到身上,难免会一时疏忽于他。
陈到闻言笑着一把将此人拉到苏真身前,介绍道:“主公,此人原为黄巾将领,姓刘名辟,陈到此次能死里逃生,全因着刘兄弟出手相救。”
苏真连忙躬身拜谢:“刘兄救叔至之命,便等若恩加苏真,苏真定然铭感肺腑,永世不忘,他日刘兄但有难处,尽管吩咐。”他感激之时,心里也是震动不已,这刘辟也是一号人物,据说尤其擅长山地作战。
苏真这番话,有点像江湖切口,在场诸人除了黄月英听了微皱玉眉,其余如王瞎子是游侠出身,杨任是米贼,廖化是山贼,陈到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这刘辟更是黄巾出身,众人都听了极为亲切,无形之中自然将距离拉近了不少。
果然刘辟抱拳道:“久闻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言语之中透着亲近之意。
陈到此时接着解释道:“那日,我被虎痴许褚打落入水中,受伤颇重,多亏刘兄弟将我救起,又让我在山寨之中养伤几月,如今已经痊愈,方才来许都寻主公。”说完,又对刘辟道:“我家主公是否如我所说,异于常人。”刘辟连连称是不已。
苏真见陈到铺垫完毕,哪还不知机,正色对刘辟道:“刘兄,如今天下大乱,正是男儿一番作为之时,不知可愿随苏真一起闯出一番功业。”
刘辟连忙拜倒,道:“此辟所愿也,不然也不会跟着陈兄抛家舍业来追随主公了。”
苏真连连将他扶起,却又有所不解的看着陈到,这抛家舍业所谓何意,果然陈到听了刘辟所言,已然笑骂道:“刘辟,你那山寨之中的坛坛罐罐又有何用?你那几号人马,能成什么大事?还抛家舍业,这词跟谁学的啊,主公可是少有文名,还敢来卖弄。”
显然这几个月陈到和刘辟混的熟极,刘辟听到陈到骂他也浑然不恼,只是挠着头陪笑,也小声嘟嚷道:“你是不知这份家业来之不易,龚都那厮说是帮我看顾着,若我现在回去,肯定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龚都?”苏真自然而然重复了一遍,毕竟此人也是历史留名之人,依稀记得此人和刘辟一起在汝南占山为王,后来都投奔了刘备。
陈到那还不知道苏真心思,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恨不得将全天下的人才都笼在怀中,这刘辟还是他连说带劝忽悠过来的,叹息道:“可怜龚都一身武艺,倒也不弱,却要埋没在山贼之中,着实可惜啊。”
他这一说,苏真自然明白,笑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今日能得刘辟兄弟,吾已知足矣。”说罢一手拉着陈到,一手挽着刘辟,冲王瞎子道:“我要大摆筵席,一贺叔至你平安无事,二贺刘辟兄弟来投,今日我等众兄弟,无醉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