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的马很劣,走的很慢,甚至有时候还撂挑子,当他慢条斯理的出葭萌关,刚刚走到汉中境内的时候,只见以苏真为首的一众汉中文武,赵仁,陈调,周大牛,三大支柱都齐齐的,已经早早的在这里等候了,着实把法正吓了一跳,一则惊叹于对方情报的准确,二则惊叹于苏真的高明竟然搞了这么一出千金买马骨的大戏,当然他表面上没有丝毫惊奇,依然眯着眼,大刺刺的坐在马上,没有丝毫下马的意思。
见法正如此托大,陈调不由脸色不愉,本就他对苏真的郊迎法正之事很是反对,法正又如此表现,要不是苏真压着,估计他早就拂袖而去,连周大牛这个实诚人都有些看不过眼,杵在那儿不动,好在苏真满脸热情,带着赵仁等一众官员迎了上去,陈调,周大牛见状只好怏怏然跟在队尾。
苏真拱手躬身施以大礼,道:“久闻法正,法孝直乃蜀中有名的智谋之士,今日得见实在乃真三生有幸。”说毕,便用心打量这智谋之士,法正长得到无甚出奇之处,也是一般文士打扮,只是有些瘦,极瘦,双眼和脸颊都有些凹陷,这样就显得额头有些突出,让人感觉其中蕴藏无穷智慧。
法正坐于马上,微睁双眼,略一拱手,道:“在下法正,见过苏太守。”他这番作为,让所有人包括赵仁在内也不由作色,唯有苏真依然脸色不变,法正不由暗自嘀咕,这个小子还有那么一点意思。
苏真见法正马劣,招手让王瞎子牵来自己的坐骑踏雪,躬身道:“小子这匹马说不上上乘,却也还算匹良驹,请大人赏脸。”
法正闻言总算睁开眼睛,打量踏雪两眼,赞道:“好马,好马,吾试骑之。”说罢,在苏真的搀扶下,翻身下马,下马之后苏真才发现法正身量极高,竟然是一副典型的北方人的骨架。法正上马之后,苏真从王瞎子手中,接过马缰,亲自牵马,徐徐往汉中城去,此时陈调,周大牛终于看不过眼,拂袖先行离去,只余赵仁等一众文官,随后徐徐跟随,法正倒是浑不在意,坐在马上指东问西,好似对汉中的一切都很好奇,苏真倒也耐心,一一解答,毫不隐瞒。
法正于马上指着一处工地,奇怪道:“苏太守,此时正值初夏,当是播种农忙之际,怎的那工地上依然有人服徭役啊!”
苏真放眼望去,恭谨答道:“这并不是服徭役,此乃何家商社所承包之修建马路。”
“马路?马路。”法正乃聪明之人,读了两遍之后,马上明白,笑道:“好名字,恰当,恰当之极,就是你奇袭张卫那夜发挥巨大作用的路么?”
“正是,正因着这马路便利,我上千士兵才能迅速转移。”苏真坦然道。
法正的好奇还没有完,问道:“这么多劳力都来修路,那岂不是误了农时?”
对于这一块赵仁却是最为清楚,此时他也摆正心态,上前答言道:“好叫大人得知,我这汉中郡从关中来
的流民极多,大多都没有土地,便多了许多劳力,再加上如今这一政策远近皆知,山里的巴,夷等蛮族的壮劳力也都纷纷出山卖力气,挣点城里的盐巴,绢布回去,因此汉中本地的农时并没有耽误。”
法正对他倒是甚为礼貌,闻言于马上微倾身体,道:“这位想必是郡丞赵仁吧,正早闻大名了。”
赵仁没想到法正忽然如此,微愣一下,方答道:“大人谬赞了。”
“哪里谬赞了。”法正却好似来了兴致,道:“这汉中境内,正所过之处皆井井有条,更难得是百姓衣食无忧,安居乐业,此皆郡丞之功劳也。”说罢,哈哈大笑,赵仁等也只能陪笑,身后众官员也跟着干笑不已。法正此时挑眼去偷瞧苏真,才发现此子竟也脸色如常,跟着陪笑,法正不由对他另眼相看,高看了那么一两分,他哪晓得苏真是知道他是一个牛人,是让诸葛亮都感叹“尚法孝直在,则能制主上,不令东行”的人物,更不要说他建立的那些功业了,苏真是真的心服,俯首帖耳又有何妨。
走过工地之时,法正又现惊奇之处,只见众百姓,对一众官员,哪怕是对苏真都无丝毫惧意,平常视之,甚至有大胆的人跟苏真挥手打招呼,也有人点首致意,苏真却也是一一回应,好似也习以为常。百姓们也很惊奇,奇怪于马上所坐何人,竟然让太守大人亲自牵马,不过好奇之后,大多数人都继续埋首干活,毕竟生活要紧,所见之事也就是茶余饭后的些许谈资而已。
不过这个现象却又给本来高看苏真的法正心里添了个疙瘩,这正是他所说的苏真毫无为人主的威严,这也正是他最不满意的地方,虽然今天他亲自接触,觉得有那么点不同,不过他依然觉得,堂堂太守与草民为伍,成何体统。想到此,法正不由又眯上眼,好似失去了问话的兴致,任由苏真牵着马儿往汉中城去。
法正只在汉中呆了两天,接着便让苏真陪着走遍下面四个县,这一路法正也就是四处看看,也不多问,也不多说。城固是他重点考察的地方,甚至于在城固书院给孩子们讲了一堂课,亲自看了看庆山大营,体验了一下运兵的马车,当马车飞速跑在庆山路上之时,他才惊奇的赞了两声,然后就又不说话。
到了回成都的时候,众文武官员都知道了他的奇怪秉性,都不爱怎么搭理他,心说难怪此人在刘璋那儿难获重用,也就咱们主公脾气好,一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因此法正走的时候竟然没人相送,在苏真严令下,赵仁才带着众人来撑了个场面,陈调,周大牛干脆以军务繁忙,丝毫不露面。
看着法正骑着那匹劣马逐渐远去的身影,苏真却是心头着急,他明白法正如贾诩,阎圃一般没有看上他,自己真是如此不堪么。不过好在,他被张任那重逾千斤的一枪彻底打醒了,明白一切得靠自己,乱世真是君择臣,臣亦择君,目前首要之事乃是让所有人都清醒过来,不要将自己的眼光
局限在汉中,夜郎自大。有鉴于此,苏真史无前例的的在汉中城太守府召开了一次会议,将赵仁,陈调,周大牛,王平,小胡子,杨昂,杨任,并四县县令都召集起来,要将他们一个个都敲打清醒起来,只有他们清醒起来,脚踏实地,才能将蔓延滋长的骄傲情绪压灭下去。
当苏真说到巴蜀的强大之时,本来众人或者心有不服,可是见向来爱说大话的小胡子都不再吱声,见在汉中数得着的好汉杨任嘴巴肿的老高,现在喝点水还得咧着嘴,事实俱在,众人总算是认清了现实
“我们不能夜郎自大,也不要妄自菲薄,大家都踏踏实实的,做好自己手头的事情,真正做到高筑墙,广积粮。”苏真最后叮嘱道,他说完这一番话,心中长出一口气,暗自感叹,幸亏遇到的是张任,及时将他们打醒,不然要是遇到别人,汉中将会付出更大的代价,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众人陆续散去的时候,情报处貂蝉送来消息,苏真看罢,将赵仁,陈调,周大牛留下来,叹一口气道:“我想去一趟中原。”
“什么?”三人齐齐叫道,以为苏真疯了,苏真边将消息递给三人,边道:“如今曹操迎天子于许都,我想去拜见天子。”
这次三人都没有吱声,等着苏真继续说下去。“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主要是因为中原多名士,我想去寻几个贤才回来,还记得我跟你们提过的那位大才没有,这次我主要去荆州寻他。”苏真说着,自己内心深处更是在滴血,这一年自己错过了大好机会:荀彧说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如今已经定于许都;沮授让袁绍迎天子,袁绍拒不采纳,是他的问题;而其实汉中离长安更近,年初自己是最有机会的人,而自己身边却没有一个人能指出这点,哪怕提醒于他也好,结果自己志得意满,浪费大好机会。好在现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刘备能三顾茅庐,自己也能做到。
赵仁闻言皱眉道:“四弟,你去寻找大贤,我们自不反对,只是我们担心一旦你入许都,曹操便不放你回来。”
“不会的,我一定能回来。”苏真语气肯定,想着历史上刘备都能逃出藩篱,他比自己可是更有英雄气概的人,继续道:“万一我回不来,你等就如我去关中所安排,奉苏凌为汉中太守,守境安民,静待明主出。”
周大牛还要反对,苏真接着道:“大哥,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高顺将军,情报上说吕布如今已得徐州,如此一来,吕布和曹操必有一战,吕布必败,我此去定要救高顺将军性命。”
众人见他已经拿定主意,而且思虑深远周详,便不再劝,陈调却道:“只是你要去荆州,得过西城,上庸,如今申家与我等不睦,却是如何是好?”
面对申家兄弟,苏真却是甚有信心,沉声道:“刚才也说过,我等不要妄自菲薄,西城,上庸等县本就是汉中属县,如今我正好顺便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