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真得了许汜,王楷,不敢声张,为防事情外泄,也不能留在帐中,只是将两人充作亲兵交与廖化,刘辟,多日来相安无事,苏真渐渐放心,便大着胆子时不时的召见二人,发现二人称不上国士,倒也不俗,到底是正经的读书人,不说别的至少两人文字功夫极好,军书表奏,驻马立成,文约理全,不用草稿,因此苏真对许汜,王楷多加礼敬,常与二人纵论天下大事,与那吕布截然不同,许汜,王楷此时已知苏真为了活两人性命,担了天大的干系,又见苏真如此礼待,更是尽心尽力,倾心相助。
此时曹操领大军围下邳已经将近一月,这一月之中曹操对苏真收留许汜,王楷之事佯装不知,苏真便更是大胆,帐中许汜,王楷,陈到,廖化,杨任,刘辟都聚集于此,谈论着这下邳战事。
苏真虽然心知下邳必然被破,可是如今日久,自己也难免急躁,只想着早日救了高顺,好逃离许都,潜回汉中,叹道:“如今已经历时一月,这下邳之战何时才能到头。”
陈到安慰道:“主公,切勿着急,依到看来,这下邳城迟早必破。”他这一说完,众人纷纷点头,苏真一一扫视帐中诸人,只有王楷好似要有所言,心知他刚刚归附,还心有顾忌,笑道:“王君,我这帐中都是心腹之人,你大可畅所欲言,不必拘束。”
王楷闻言连忙施礼,道:“王楷久在下邳,对那周围地形颇为熟悉,楷有一计,可轻松破城。”
廖化那日救了王楷,许汜的性命,这段时日与他们混的熟悉,笑道:“王楷,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说个话如此慢慢吞吞,文文邹邹,这是要急死我等啊。”他说话粗俗,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王楷也不与他计较,依然语速缓慢道:“主公,只消决沂水和泗水灌城,不出一月下邳必破。”他所献之计实用简单,众人齐齐动容,苏真也觉此计可行,道:“许汜,你即刻给我修书一封,报与丞相知道。”
倒是许汜清醒,他谏言道:“主公,曹营之中才智高绝之人许多,定然能想到此计,我们还是静待的好。”他原来跟随曹操多时,心知曹操最为多疑,如今苏真收留了王楷与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动静,实属反常,因此他建议苏真还是低调的好。
陈到却是反对道:“主公,向来是许都之中的焦点,满宠的许都卫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对许都平西将军府的监视,主公还是一如既往,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苏真闻言点头道:“理当如此,即刻报与丞相知道,试探一下丞相的反应也是好的。”
曹营大帐,曹操狠狠的将苏真快马递来的军报摔在案几之上,大帐之中静可掉针,没有一人敢吱声,只有曹操的咆哮声:“其心可诛,其心可诛,这苏真小儿着实可杀也。”
丞相震怒,无人敢吱声,唯有郭嘉敢说话,只见他悠然笑道:“主公,勿要发怒。这苏真总是自作聪明,来许都是为了借着主公扬名,今日更是大胆,不是那熟悉下邳地形的许汜,王楷安能献出此计,苏真
竟然还敢报与丞相,试探于主公,又是自作聪明之举。”
荀攸深表同意,道:“这决沂水和泗水灌城说着简单,其实这下邳城附近地形,极为复杂,这一个月奉孝与我绕着这下邳城,实地勘察,才定下决水灌城之计,这苏真确实其心可诛。”
郭嘉接口道:“主公,此时郭嘉亦觉得这苏真可杀,前日里子杨所献之计,奉孝以为可行,丞相可一如往日,好好抚慰苏真,多加优赏,待他自露反状即可。”
曹操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好。就依平西将军苏真之计,决水灌城。”
曹军水淹下邳城一月之久,城内窘迫,多有投降之意。恰巧,吕布手下八骑之一侯成犯了吕布的禁酒令,被吕布责骂,便伙同部将魏续,宋宪等人于白门楼上偷了吕布方天画戟,趁着吕布熟睡之际,将他绑了,又去捆了中郎将高顺,军师陈宫,率领部众向曹操投降,然则曹军见城头白旗竟然莫敢接近,直到侯成将吕布的方天画戟扔下城头,众军见了,方敢一拥进城,吕布威势由此可见。
苏真带着种辑这一校人马到下邳城的时候,曹操领着众将悉数在白门楼上,苏真快步上楼之后,见刘备已然携关张到了,而陈珪,陈登父子也在城楼,曹操一一嘉许众将之功,对苏真更是大加赞赏,笑眯眯的道:“若不是羡之这决水灌城之计,孤今日如何能站这城楼之上,这下邳之战,当居首功,待大军还朝,老夫自会奏明天子,另行封赏。”
苏真连连谦逊,道:“此全赖天子洪福,丞相用兵有方,三军用命,苏真不敢居功。”
曹操笑道:“羡之莫要谦虚,来,来,站到孤身边来。”说着,亲热的执着苏真的手,站在曹操左侧,荣宠有加。
不待片刻,众将士拥吕布,高顺,陈宫上得楼来,吕布凛然而立,一一扫视城楼上诸人,见陈珪,陈登父子并侯成,魏续,宋宪等将冷笑道:“我待诸公不薄,奈何叛我,着实可恨。”陈珪,陈登父子脸色惭惭,侯成,魏续,宋宪也尽皆默然不语,显是有愧于心。
吕布仰天长啸,啸声震天,众皆悚然变色,啸声良久方歇,吕布才又对曹操道:“丞相,好手段,竟然水淹下邳城,吕布拜服,万望丞相给布一个痛快。”言语之间颇为镇定,早将那生死置之度外。
曹操闻言一笑,指着身边苏真,道:“此计乃平西将军苏真所献,他亦是你的故人。”
苏真趁此机会越众而出,先是看看高顺,然后才拱手道:“吕将军,有一位故人托我带一样东西给你。”说着,将貂蝉当日所给的发簪拿了出来。
一直很是淡定的吕布,见那发簪陡然浑身一震,问道:“她可还好?”
“她很好,”苏真眼见吕布竟然眼含热泪,可见貂蝉在其心中极重,连死都不怕的汉子,见这发簪竟然如此情动,倒有些不知如何说了:“将军,无须挂怀。”
“那就好,那就好。”吕布长出一口气,好似放下一件心事:“苏平西,你千里而来,布感激不尽。”
英雄末路,苏真默然,不知如何应对。此时吕布又接着道:“苏平西,你我也算有缘,今日又能相见,吕某唐突,还有一事想求将军答应,想求丞相成全。”说完这铁汉竟然微微躬身于曹操与苏真。
苏真还未说话,曹操已经接口道:“奉先,何必一心求死,何不相助于我成就大业?”
吕布没想到曹操竟然想招降于他,刚准备拒绝,刘备在旁却是担心曹操得吕布如虎添翼,心中更是恨极吕布夺他基业,以怨报德,连忙上前道:“丞相三思,吕布骁勇无敌,不可能久居人下,丞相不见那丁建阳,董卓之事乎?”
曹操闻言不由默然,双目灼灼,盯着吕布不停,倒是吕布一片坦然,大笑三声,对曹操道:“丞相好意,布心领,今日兵败,只求速死,只是临死之前只求丞相能饶了吕布小女玲绮。”说完,又对苏真道:“虽然布只和苏平西你有一面之缘,然则布却心知将军英雄仁义,不像那大耳儿最是叵信。”说着,他神目一扫刘备,气势惊人,不过刘备毕竟是刘备,只当没有听见,依然淡定的站在曹操身侧。
“苏平西,吕布求将军你收留小女吕玲绮。”吕布竟然双膝跪地,此时丝毫不见那不可一世的英雄气息,只是一个简单的父亲,这一跪不是为自己生,而是为女儿活。
苏真哪能想到有此一出,好在曹操此时心意已定,叹道:“奉先,你所请孤答应了。”说完,顿了顿,却另有所指的看了苏真一眼,道:“苏平西,确实忠诚仁义,是可托付之人。”
吕布此时终于对曹操头磕于地,然后起身,转身大步而去,引得众人齐齐叹息不已。
曹操待得吕布身影消失,唏嘘不已,方将目光收回,看向陈宫道:“公台,如今如何?”
陈宫扭头只是不看曹操,答曰:“恨吕布不听陈宫之言,但求速死耳。”
曹操听了也不由默然,无数往事尽皆涌上心头,叹道:“公台之父母,妻子儿女,孤会养之。”说罢,挥挥手,自有刀斧手牵着陈宫下去。
如今堂下只余高顺,不待曹操开口,高顺本就寡言,已经沉声道:“高顺但求一死。”
苏真闻言,生怕高顺激怒曹操,赶紧拜倒于曹操身前,道:“丞相,高顺于真有大恩,求丞相饶他性命。”
曹操赶紧一把将苏真搀扶而起,道:“羡之,你这又何苦呢?我早就答应于你,孤岂是失信之人?”
苏真连连道谢,走到高顺身前解开绳索,就要扯着高顺拜谢,然则高顺却是矗立不动,苏真赶紧冲着高顺低声道:“伯平兄,奉先公的女儿还需将军你来看顾呢。”
高顺闻言才略为意动,抱拳躬身对曹操拜谢。说话间又有张辽被拥上前来,全无惧色,引颈待杀,苏真心知刘备,关羽必然会上来求情,便赶紧抢先道:“丞相,张辽,乃一员虎将,为丞相计,还是留在帐下效力的好。”又有刘备,关羽上前求情,曹操乃亲释其缚,解衣衣之,延之上座,张辽感其意,遂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