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一切已经趋于稳定,公输家和墨家的第二梯队也已经进入了江城,火车的改良被众人提上了日程。江城中的改革进行的如火如荼,最远的火车轨道已经铺设到邻近几个县城。
百姓们的接受能力远比江流儿想象的要强的多,铁轨的铺设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阻力,也是!官家修路方便的是自己,而且还不占用自己家田地,实在避不开的官家也给了数不清的铜子。
官家管这个这叫什么‘征地赔偿’,本来百姓们是不信的,以为这是官家在吊着法子压榨农民,一个个都死守着祖屋不动坑,直到有人亲眼看到祖屋被拆的二癞子一车一车的往家里拉铜子,他们才知道官家没有在骗自己,有好事的人去二癞子家看过,三大车铜钱,一百八十多贯,十足十的太祖钱,这些钱加起来比二癞子都重,现在别说是一间祖屋,就算是官家要二癞子的命他也绝不含糊。
二癞子作为第一个献出祖屋的农民,理所应当的受到了官家的嘉奖。不仅赐了赏钱,前来赏赐的官员还答应给二癞子重新翻盖一间房子,为了这事一个七尺高的汉子差点没磕破脑袋,磕完头,红着眼睛的二癞子就带着一行官员走街串巷,去帮着说服那些不愿意搬走的‘钉子户’,有了像二癞子这样的领头人,百姓那边就容易解决多了,而这种场景在江州之地比比皆是。
“财帛动人心呐!这种新式楼房再加上一大堆比人还重的铜子,就连老夫也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小子,你这招高啊!不过老夫很奇怪,你究竟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凑出这么多的钱?难道你会点石成金?”
吴尚远看着远处工地上那些热火朝天的建筑工人,眼中泛出了异样的神色。
江流儿嘿嘿一笑道,
“不过是一些小小的障眼法罢了,骗一骗这些心思简单的农人还行,在您面前晚辈可不敢献丑。”
吴尚远来了兴趣,
“哦?说说看,老夫好奇的紧!”
“无他!晚辈只不过是用了兵圣曹孟德的故智罢了。”
吴尚远道,“细细道来!”
“望梅止渴!小子虽为一州之主,可是能动用的钱粮也是有数的。所以在给乡民们进行‘征地赔偿’的时候,晚辈只把手中为数不多的钱给了那些领头人,做一个样子,而剩下的人晚辈都是用的那些还在建造的房子抵账,家里人数多的,我就给他们分一个大房子,总之不会让这些百姓吃亏!”
吴尚远轻抚胸前的三绺胡须,点了点头赞道,
“小子,这事做得大气,怪不得那些百姓宁可少要钱也心甘情愿的来你工地做工,原来是因为要给他们自己盖房子!”
江流儿笑道,
“嘿嘿~当初小子就和这些百姓说了,我手下的人手不够,要是想早住进新房子就得自己动手,工钱不多但饭食管饱,如今正好是农闲的时候,百姓们本就没有什么赚钱的门道,小子帮他们盖房子又给了他们一条生财之路,他们凭什么不出死力?”
吴尚远坏笑道,“呵呵!帮他
们盖房子?不是吧!那些赔偿农户的房子还不到你工地里的十分之一,剩下的你要卖给谁?你这么心安理得的压榨百姓就不怕惹了老天降天雷打你?”
江流儿无所谓道,“我是人族之子受历代先贤庇佑,区区天雷是伤不到我的!”
吴尚远抚须大笑道,“哈哈!好个油腔滑调的小子,老夫说不过你,不与你扯了,你给我个准信什么时候和我回雷州?”
“三日之后!我与尚远先生共赴雷州!”
“好!一言为定!你先忙着老夫去也!”
江流儿连忙躬身道,“恭送先生!”
……
汴京!太极殿!
人主赵括一脸倦容的躺在床榻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身旁的太医捧着一卷青色的医书,极力施展着医家文华为赵括续命延寿。
“呼……”
随着青色的医家文华进入到赵括体内,他的呼吸变得平缓了许多,蜡黄的脸色也浮现出了一丝血色。赵括伸出干瘦的右手紧紧地抓住了太医的手,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爱卿!朕还有多少寿元?”
这位老太医是华家的文人一直就职于宫中,与赵括的关系也非比寻常,他轻轻的捏了捏赵括的手掌,为其舒缓血脉,然后又把赵括的右手小心的放进锦被中,轻声安抚道,
“陛下放心,刚才的症状只不过是血块上脑,堵塞了血脉,臣已用医家文华之力化去了陛下血脉中的硬块,病恙已除!陛下无忧亦~”
赵括的脸上突然露出痛苦的神色,他茫然的看着头顶幽幽道,“爱卿是说朕要死了吗?”
一旁的王林的眼中早已蓄满泪水,他‘噗通’一声跪在赵括的身前,一脸悲痛的说道,
“陛下慎言!华太医已经说了,陛下的身体只是略有小恙,无关生死!陛下多虑了!您说是不是啊?华太医?”
王林背过身子小心的向华太医使了一个眼色,华太医心领神会连忙道,
“陛下安心!大总管所言极是,您的身体确实只是略感小恙,无关生死!”
赵括苦笑道,
“二位卿家就不用再骗朕了,朕的身体朕知道,虽表面上看起来无恙,其实早已是油尽灯枯,要不是朕心中还有一丝念想,早就吹灯拔蜡,与世长辞了!
朕自登基以来,缠绵病榻,日夜忍受着龙脉反噬,如万蚁噬心,苦不堪言,说实在的早就活够了,要不是大伴告诉朕还有一个孩儿,朕又岂能坚持到现在?朕现在只怕自己等不到到旭儿长大,要是没有朕他如何争得过濮王?如何躲过那鲜血淋漓的一刀?”
说着说着赵括的眼中就蓄满泪水,看的一旁的王林和华太医心如刀绞,一代帝王到了此时此刻只剩下凄凉,光华万丈的人上之人却不能保护住自己的孩儿,这是一个多么讽刺的笑话?
可想而知现在的赵括心中该有多愤怒?他恨不得亲自拿起屠刀斩掉濮王赵山河的头颅,可是他办不到啊!
他那双孬弱的双手甚至还拿不动那种只能祭天的仪剑,更谈不上手刃一身武道已经达到圣境的濮王!
赵山河!赵山河!
赵括咬牙切齿的喊着濮王的名字,神情状若疯魔,在他心中这个名字就像是一颗恶毒的种子,深深的扎进他的心中让他恨不得除之后快!
可是!杀不得啊!赵山河身后的势力太庞大了,宗室!东军!北军!曹家!十几年的部署赵山河的势力早就达到了人臣的极致,若是现在动他,他身后的势力一定会反噬。到时候天下大乱,那些不甘寂寞的世家再在暗中推动一番,改朝换代就会来临,到时候朕岂不是成为了大宋的罪人,朕又有何颜面去见赵家的列祖列宗?
赵山河啊!赵山河!你现在一定巴不得朕动手呢吧?你这个混蛋,当初朕就应该听从先帝的旨意将你直接诛杀,要不是朕一时心慈手软,岂会面对如今这样棘手的形势?
朕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谁能帮朕?”
赵括目光空洞的望着头顶上的金漆吊顶,低声呢喃道。
王林痛苦着哀嚎着,他伸出三根手指指天发誓,说他就算拼了这条贱命也一定会将太子扶持上皇位,一旁的华太医也赌咒发誓,说华家一定会支持太子。
赵括从来没有怀疑过王林的忠心,但是华太医的效忠对他来说却是意外之喜,不过还不够啊!华家是医道世家,虽是千年世家可是底蕴不足,就算他们支持旭儿也敌不过赵山河身后的势力!还有谁呢?还有谁不惧赵山河之势能死心塌地的帮助太子?
对了朕怎么把他忘了?赵括突然想起了远在江州的江流儿,江州隶属北地,本就是赵括借势楔进曹神风势力中的一颗钉子,而江流儿是太祖亲封的冠军侯,地位超然,绝不逊色于曹神风,若是能把他拉拢过来,岂不是为旭儿增添了一分助力?
当初朕封冠军侯为镇北大将军就是为了恶心一下曹神风,没想到如今却成为了一步出人意料的暗棋,一个镇北大将军的封号就让二人的关系彻底破裂,完全没有缓和的可能。而
曹神风此人一向刚愎自用、意气用事,一定不会把江流儿放在眼里。但他却不知道江流儿的潜力有多恐怖,如今的江流儿正是潜龙卧渊之时,此时若不将他绑在旭儿的战车上真是天理不容啊!
想到这里赵括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蜡黄的脸色也不再像之前一样难看,他轻声的安抚了一下身旁哭的悲痛欲绝的王林,努了努嘴示意自己有些倦了。
王林猛地一愣,抹干了脸上的泪水,发现赵括闭上双眼似乎真的有些疲倦,想也不想就拉着一旁仍悲痛不已的华太医走出了太极殿。
当二人走后,赵括缓缓的睁开双眼,视线落在太极殿的北方,似乎在眺望着江州,他口中念念有词道,
“爱卿啊爱卿!不要怪朕算计你!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是臣子的本分,更何况你还从朕的手中拿去了与国同休的爵位和绵延万里的封地也确实该为朕做一些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