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找一个入赘的女婿，父亲白长寿可是费尽了心机。苍天好象是也故意和白长寿弄过不去。一个看着很文明的小伙子，在白长寿面前，个个没有好脾气。白长寿说话刚刚要露出点入赘的苗头，就被对方一句话封死了口。他白长寿真是有苦难言。

他选中的这些青年小伙子，个个血气方刚。在这些青年人面前，白长寿说话可是谨慎小心，半点都不敢放肆。这些人，谁都没有高原那样的好脾气，也没有高原那样的修养。惹恼了这些人，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你要人家更名改姓数典忘祖，人家数落你先祖骂你叛宗离道也不为过。自己把女儿的婚事搅散了，受点气就受点气吧，现在先忍耐些，先要找一个类似高原那样的人……

白长寿偷偷地四处奔波，比上班时还要忙，脖子伸得长长的，很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确也很辛苦。这样的日子一幌就是六年，没有少操心、没有少跑腿、没有少费力，就是没有半点收获。白雪姑娘不知不觉就告别了青春，步入了而立之年。

这天下午，正是下班的高峰。马路上，下班的人挨人,车连车。白长寿在人行便道上步行，慢慢地往家走。他还不时向滚动着的人流望上一眼。或许他也是要回忆一下自己曾经的青春岁月。

下班的人流就象大海里的鱼群随波逐流，同一类的走在一起。这

一群是男性公民，后一群就是女性公民。在同一性别的公民中，又往往是青年人与青年人为伍，中年人与中年人结伴。年龄不同，人们的着装打扮也不同。这一片着红挂绿，充满青春活力；那一片庄重高雅，放射着成熟。不同年龄段的人们，聊着不同的话题。这才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在中年妇女的行列里，白长寿无意中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他的女儿白雪。这一朵尚未绽放的牡丹花，竟和中年妇女一样的穿着打扮。白长寿的心，忽然好象被刀扎了一下。

女为悦己者容。自从高原被自己赶出家门后，白雪把所有的鲜艳衣服都收了起来。她完全改变了自己。从精神到衣着，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白长寿忽然想到，30 岁的女儿白雪，如果当初和高原结婚，现在，孩子已经四、五岁了。

白长寿想到，六年了，自己虽然进行了种种努力，结果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所想象的条件，根本就行不通。这六年来，女儿从没有提过婚姻、家庭、孩子这方面的字眼。是自己把女儿的思想，一下子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在饭桌上，白长寿第一次认真打量了一下女儿。发现这六年，女儿似乎老了三十岁。原来，她老象个长不大的孩子，如今，精神状态好象比她的妈妈还要苍老。

“白雪，爸爸从今天

起，不再干涉你的婚姻。你愿意嫁给谁，你就嫁给谁。条件只有一个，不能嫁给高原，白家不接受他。”

母亲张心月插话了，这位曾经逆来顺受的贤妻良母，现在一张口就着十二分的火气：“你这叫不管吗？你要管就一管到底，要不管就彻底放手。你耽误了女儿六年青春，你能把这六年的大好时光给补回来吗？……”

白长寿被噎得说不出话。若是在六年前，他早就一跳三尺高了。现在他不敢，因为白雪的母亲比他的脾气还大。

低头吃饭的白雪，却没有丝毫反应。她好象什么也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

白长寿一见女儿不理会自己的话，火气又上来了，他提高了嗓门：“白雪，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白雪抬起头，左右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反问到：“你说什么？我是个女人？我能出嫁？”

她的眼睛迷茫无神，充满了疑惑。

妈妈一看女儿的表情，抱着女儿满面是泪。

“白雪，你醒醒，白雪，你醒醒……”母女情深啊。

白雪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痴呆呆地发着愣，就象一具僵尸。一走进这个家，她的思维好象是停了机，断了电，信号不在服务区，一切都处于静止状态，和站在讲台上的她，完全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