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侠留步,无白尚有话要说。”邵无白好不容易见到宋崇金,岂能让他这样离去,就连着南宋武林大会也顾不上管了,就要去追宋崇金。
“邵盟主莫要追来,我也有事问你,改日定去寻你。”声音从远处出来,想必已经走的远了。
台下群雄心中都是一惊,这赵崇金跃下台去,步履如飞,瞬间在人群中就去的远了,何况他手中还提着宗宝,他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虽然低沉沙哑,但众人耳中都是嗡嗡作响,这人好深的内力,当世又有谁能与之匹敌?
昔日北武盟临安遇挫,无数英雄埋骨南地,南英会与北武盟纷争不断互有死伤,就连八大金刚之一的云鹰――薛飞也死在肖无畏手中,为了此事邵无白一直耿耿于怀,若不是以大局为重,极力劝阻调停,双方死伤必定惨重,最后他甚至不惜解散南英会,舍弃这盟主之位,都是为了避免宋人自相残杀,一直以来心中都无比纠结,时到今日,终于查清真相,当日出卖北武盟的‘昔日流水巷,今日三司使’的田大人――田无计的底细也被自己摸的清清楚楚,就算陆无疆不惜弃了豪宅,将府中上下百十口仆佣杀的干干净净,然后隐姓埋名,直到今日身居高位,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出卖北武盟的证据自己已经获得,此刻北武盟的盟主――宋崇金又出现在江陵,这化解双方恩怨、冰释前嫌的机会岂能放弃?
“普济大师、尘落道长,又劳二位,邵某有要事在身,失礼了”不待说完已经直追宋崇金而去。
普济大师、尘落道长、鱼玄机等人都知昔日北武盟与南英会的恩怨,见邵无白竟连武林大会这等重要的事也弃之一边,也只好任他去了
擂台上,邵月见邵杰闷闷不乐,她悄悄走到身边小声道:“哥哥,我……我见到你很是开心。”
“哼,我也很高兴,十几年的妹子突然出现,又练的一身好武功,我这做哥哥真是自愧不如,这福建一路的盟主还是你邵月才配。”
邵月身子微微颤动,心知邵杰记恨自己,“哥,妹子无礼,还请哥哥多多原谅,邵月不过是个女子,又怎做的这盟主?还是哥来才能约束群雄。”
“我武功虽不如你,也不需要你来怜悯,若不是外公偏心,爹不肯传授我日月流传神功,我……我怎么会输给你。”邵杰冷笑一声,心中无比愤慨,邵月当着天下英雄胜了自己,自尊心大为受挫,何以服众?又怎么配当福建一路的盟主?他愈发觉得羞愧,难以面对众人,转身跳下擂台向远方奔去,台下的柳紫烟见状也急忙追了出去。
“哥,外公说了,只要这次我胜了你,就说明爹爹没有私自授艺,自此以后,他便允许爹爹可以传授师门功夫给你……”邵月喃喃细语,只是邵杰气愤之极,显然没有听到她口中所说,邵月轻叹一声,隔着面纱轻吹长笛,台下灰驴‘唏嘘’一声,跳到台上,邵月跃上驴背,轻轻拍了一下,驴子奔行如飞,直追邵杰而去。
黑驴恰好从杨幕面前奔过,他忍不住赞道:“好驴子。”
侧坐在驴上的邵月,面纱下的俏脸微
蹙,刚才便是这顽皮少年大声喊‘好驴子……’,难道……难道只是驴子好?此刻邵月也无暇顾及杨幕,细琢磨他话里的语病,狠狠瞪了杨幕一眼,也不答话,自顾自去追邵杰。
杨幕就觉脸上一阵火烫,那面纱后的眼睛好是犀利,自己竟然会脸红?
邵无白虽然离开,但这武林大会仍要继续,这江南西路的盟主还未选出,便由普济大师主持,大家公推尘落道长担当这江南西路的盟主,尘落道长德高望重,在江湖甚有地位,一枝万千愁肠断的白尾拂尘鲜有敌手,由他担当这江南西路的盟主再是合适不过,尘落道长推脱一番,见大家执意如此,便欣然担当,至于这南宋十六路的总盟主,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有邵无白,昔日南英会的会长才有资格担当,台上常恨、宋离都是响当当的角色,七杀盟在江湖人多势众,宋离手下精英辈出,又有谁会提出异议?邵无白的盟主之位是人心所向,就连鱼玄机也是极力推崇。
台上正在议论,邵无白已经从远方赶了回来,他脸上有着掩盖不住的喜色。
杨幕知道邵伯伯城府极深,很少喜怒于色,此时一脸喜悦,想必是遇到十分开心的事,普济大师、尘落道长已经猜到邵无白和宋崇金相谈必定十分成功,这南北英雄化干戈为玉帛,从此南北一家人,此后共同携手抵御金人,当真是件天大的喜事
邵无白上台,知道了大家的决定,他心中早有重掌盟主之位,南北携手共御大敌之计,此刻心情大悦欣然接过武林大会的总盟主之令。
一场声势浩大的江湖人士的聚会暂告段落,此时黑夜已至,群雄在山谷中点了篝火,大家便围着火堆坐在地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杨幕坐在这群江湖汉子中间,平生第一次感到如此欢畅,只是那笛子的声音在脑海不时的盖过人群的喧嚣……。
藏仙谷内,无数篝火映衬着夜晚,在中间围坐着的正是邵无白、普济大师、尘落道长、鱼玄机等重要人物,邵无白便将追到到宋崇金相谈的经过叙述了一遍,二人虽然相谈甚短,但很是相见恨晚,南北旧怨大有化解之意,邵无白也从宋崇金口中得知北武盟的高手此时已经潜进临安,要报当年救岳行动中被人出卖,折戟临安的大仇。
众人就围着火堆谈了一晚,此时邵无白已经知道邵杰和邵月相继离开的事情,好在常恨、宋离已经亲自去寻找,他知二人的能力,邵杰、邵月儿都会安然无恙。
烈酒火堆谈笑江湖,英雄豪杰醉笑风尘,就连杨幕也比气愤感染,连喝了几大碗,醉的不省人事昏昏睡去。这一晚很快过去,伴着日头升起,群雄纷纷散去,杨幕也随着邵无白等人回到江陵城内,走入街道,正赶上城内早市,街上游人依然很多,这时有个卖花的婆婆步履蹒跚的走到杨幕跟前。
杨幕心中又冒出奇怪的感觉。
老婆婆竟然将一朵小花塞在他的手中,这种事情本很平常,正是买卖人做事的风格,杨幕身边的初五裂开大嘴笑道:“还是你这毛头小子招人喜爱。”说完扔给那卖花婆婆两个铜板。
那婆婆接过铜钱,连连称
谢,转身又去寻找新的目标。
杨幕却见那花瓣上隐约显现出几道细丝,仔细辨认却是‘丑时小井巷’五个小字,红色的花瓣有着淡淡的香味,字迹若隐若现,小井巷就在杨幕歇脚旅店的前面,杨幕住店时已经知道,此时看到这几个熟悉的字迹,立时明白。
邵无白走到他身前问道:“杨幕,买花想送给谁?”
这时,那花瓣上的字迹已经褪去,杨幕不由自主道:“我……我想……想送给那骑……那驴子”他结结巴巴的说着,他已经知道那蒙着面纱骑驴少女就是邵无白的女儿――邵月,却还是将心里话吞吞吐吐的说了出来。
邵无白微一愣,摇摇头,“可惜不知驴子吃不吃你这花儿。”
杨幕咧着嘴傻笑,花瓣上的字迹让他心惊胆颤,生怕邵无白看出什么端倪。
回到旅店,大家各自休息,杨幕好不容易挨到丑时,再也忍耐不住,推开后窗窗棂,轻轻跳了出来,借着月色七拐八扭悄悄来到小井巷。
水磨青石砌成的井沿,斑竹做成的辘轳,古井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井水清冽甘甜,周围的居民都是一大早从这口井里挑水,古井坐落在巷子中央的位置,小井巷也因此而得名。
辘轳把上挂着一个灯笼,火光透过油纸隐隐约约将夜半读书秀才的脸照的恍恍惚惚。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杨幕心头,既熟悉又陌生,这是谁?他狐疑的观望着那秀才,这个人自己平生绝对没有见过,可是为什么会有熟悉的感觉?他是谁?杨幕不便贸然上前打扰,便站在旁边静静看那秀才吟诗。
“皎皎空中孤月轮,谁伴书生来读书”杨幕也不知他吟的是什么,只见那书生摇头晃脑,一双眼睛却是鬼鬼祟祟的向四周转来转去。
“师……师傅……师傅爹?”杨幕含含糊糊小声叫道。
那书生自顾自手捧诗卷,对他置若罔闻。
杨幕心想是自己认错人了,无奈的叹口气,眼见丑时已过,‘师傅爹’依然没有出现,便要打道回府。
“臭猴子,去哪里?”
杨幕回过身去,四下无人,只有那书生坐在井沿之上。
“看什么看?臭猴子,连我也认不出来了吗?”那秀才嘴唇轻轻蠕动几下。
“你……你……是我‘师傅爹’,杨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哼,这有什么奇怪,雕虫小技罢了,不过是瞒骗那些凡夫俗子的招数。”秀才用手一抹脸,露出杨负清癯的面容。
“师傅爹,师傅爹,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小猴子很是想你”杨幕扑到他身前拦腰抱住忍不住哭道。
“哭什么哭?哼,那些鞑子还想捉到我?也太小瞧老夫了?”杨负将杨幕推到一边问道:“你出来的时候又没有人跟着你?”
杨幕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