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冥帝国的疆土,扩充到了比五百年前十国时代,还要大上许多。其功劳是祇首黄维负责整顿军备,安抚民心,这是他曾经游历道灵,学以致用的长项。
而至于大总管易文稚,则负责与那些被无缘无故圈入帝国籍的仙家门派,讲明白道理,在民生的基础之上,这同样是重中之重。
道灵界现存的诸多大门派,例如处于世间顶尖的天行宗,隐宗不谈,一些整体实力在近甲境至地守境的仙家派别,仍是多如牛毛,秦楚楚姐妹俩入的玉旻宗,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像是玉旻宗这般接近中道崩殂的仙家门派,在星冥帝国新收的疆土之内,还是仅此一家。
所以像玉旻宗这样的仙家,星冥帝国要拉拢,一些从来都是如日中天的,更要拉拢,至少要弄明白这些视凡人入草芥的仙家,对星冥自个儿是个怎样的态度。
在被星冥帝国新囊括的诸多仙家之中,以正力宗、峒保宗、灵思宗摘得头三甲。
而皇帝凌颜从大总管易文稚那方得到的消息,此三宗门,对星冥帝国皆有敌视,不过易文稚在帝国从最开始收纳灵思宗再到正力宗,对其都是任其妄为。
但是效果都不怎么好,这些仙家宗门,已经将星冥帝国视为纸老虎了。
像这般战力不高,脾气倒还算周正的仙家宗门,处理起来的会出现的情况,是五花八门,但是对活了五百多年的卫羽邻而言,根本毫无困难可言。
所以凌颜知道大总管是打算将此任务,延后至两位皇子殿下能够处事之后,再交由他们处理,其用心与多年前祇首黄维对待公主凌澈,如出一辙。
灵思宗位于整个星冥帝国的中部,也就是星星帝国最初开始向外扩张加入国土的宗门,此处在没有星冥帝国军队的足迹之前,周边的百姓对其更多的是仰视,甚至是尊崇。但是在星星帝国走过一遭后,许多好事的百姓,觉着这从祖辈就口口相传的仙家,其实也是个不敢言语、欺软怕硬的主儿。
因为星冥帝国到目前为止只是让城镇居民缴纳赋税,还未提及过这些仙家宗门。
灵思宗占地方圆二十余里,其中就包括了一整条凸显出大地的山脉,弯弯绕绕的足有四五十里。
灵思宗的修道子弟众多,屋檐宫殿,不下百余座,皆存在于云遮雾绕的群山之中。
在灵思宗附近的好十几个城镇,听说在建宗初期,城里的工匠们多达一百七十位,下力的劳作超万名,总共花费了十数年,才给灵思宗的在山里头建造完毕。
山门的建造式样,与道灵巨擘山门无二般,皆是两根十丈高的石柱,横挂一门匾额,匾额之上,有一座小样屋檐。
帝国公主凌澈的身影从山林里头徐徐走来,与她去玉旻宗时一样的着装,偏民俗了些,不过腰间悬挂了一把宝剑,倒显得有阵阵女侠之风,拂面而来。
凌澈脚步轻盈,在距离山门五丈的距离停下脚步,与守在山门下的灵思宗弟子说道:“星冥帝国凌澈到访,请灵思宗宗主出面一叙。”
一直往山门抬眼看去,就能瞧见不远处的宫殿式建筑,皆是上百年的历史,凌澈告诉自己,今天不是来发火的,得尽量多克制自己。
灵思宗议事大堂之内,有二十余位中年到老年的男子,分别靠坐大堂两侧,而正中间的首座之上,是一名面容看不出多少岁月的老妪,就是皮质白了些,松散了些。
灵思宗的近十年来,是这百年之内最好的一个十年,一来,门中弟子道力破恒听境的多大三十余位,而这三十余位可不得了,将来说不准就能出个化境,甚至是更高道力的修道胚子。
二来,是宗门的盛产的灵犀竹笋,得到了大丰收,已经能够做到远销方圆万千里的所有仙家门派。
说起灵犀竹笋,则是一种能够自然汲取天地灵气的竹笋,一般灵犀竹笋的灵气多寡,与个头成正比例。
其实道灵界的许多以力为尊的仙家门派,是道力与灵力齐发展的壮志,只是限于人们的体质缘故,灵力的总体偏低并且难修炼的病根,是所有人无可避免,而这灵犀竹笋若是服食得当,则能够让道者的灵力,至少能够提高半个境界。
这灵犀竹笋已是诸多仙家门派抢手的山芋,甚至有的仙家宗门为了得到进口的名额,还与别家下了战书,输的一方则放弃对灵思宗的灵犀竹笋。
这种事情还不在少数,毕竟没有谁会傻到让别家实力赶超了自己,再来跟对方讲道理,那样怎么说都太迟了。
灵思宗宗主正是首座之上的老妪,名唤朱枚,不过道上的人,一般都称呼她为大仙。
守山门人上得大堂门口,说道:“禀告宗主,星冥帝国一位自称凌澈的姑娘求见。”
守山门人不敢原话奉告,怕被宗主一掌拍死,毕竟不是谁都有实力让宗主前往山门。
一位朱枚心腹的老者怒骂道:“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宗主的吗?滚回去,不见!”
守山门人本以为碰着了个位高权重的人,当了这份传信的差事,说不定将来在那位凌澈手里头还能捞着点好,没成想被这般一通呵斥。
守山门人正要顶着全身心力交瘁的可能告退,他都想好了,下山去,肯定要好好挖苦一番凌澈,自己的名号不响,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嘛。
首座上的朱枚宗主抬起手来,唤道:“你说她叫什么来的?姓凌?”
守山门人再一次告首道:“正是。”
宗主朱枚环视在场所有人,问道:“既然是星冥帝国的皇室姓氏,又是从星星帝国而来,咱们就见上一见,若是路过求个叨扰的,最好,若是奔着咱们灵思宗专程而来的,也无妨,看她的本事了。”
守山门人匆忙告退,转身就急匆匆往山下跑,这回他可是赌对了身家。
那心腹老者猜测道:“可要是盯着咱们的灵犀竹笋而来,咱们就与她死磕到底,一个星冥帝国而已,早些年间,还不是差点儿被那黄维带人给灭了,如今那黄维又做了高官,星冥帝国才有如今的辉煌,咱们灵思宗根本就不怕她!”
一时之间,大堂内部的相邻座椅的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少倾。
当凌澈的影从踏进大堂的这一刻起,她身后沉重上百斤两扇大门,怦然关闭。
一阵风搅得凌澈脚边的裙摆晃动片刻,停下来后,凌澈无视大堂两旁的灵思宗诸多大人物,既不作揖向前辈问好,也不曾后退一步,就直视前方正中央首座之上的朱枚宗主。
这一当头一棒的下马威,似乎一点作用也无,堂下的姑娘脸色严谨,眼神近乎深渊一般,使得老妪朱枚率先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与星冥帝国皇室什么关系?”
凌澈手掌在剑柄之上,直言道:“本宫星星帝国公主凌澈。”
大堂内两侧的灵思宗各个堂口的人物,有人倒吸冷气,有人噗嗤以鼻,还有人面不改色,倒要看看这位公主殿下能变个什么花花来。
宗主朱枚又问道:“咱们灵思宗从星冥帝国第一天碰头到如今,也有五年的光景了,以前毫无往来,那你此次前来,是为何事?”
凌澈道:“有三件。其一,星冥帝国的城镇之内,有灵思宗姓孙弟子卷入某个案件当中,贵宗仗着实力,打压了城镇内的府衙县令,让其无法给受害的百姓还个公道,希望贵宗能够交出犯事子弟,以正视听。二个,贵宗这些年向外兜售的灵犀竹笋,我星冥帝国按照法例,会向贵宗收取两成的税赋。其三,是要求贵宗遵守我星冥帝国的法律,不得再出现犯事之人,否者会按照国法处置。”
之前那朱枚的心腹老者,猛地喝道:“你放肆!”
宗主朱枚抬起一手来,示意同门师弟稍安勿躁,只是与凌澈皮笑肉不笑道:“灵思宗从来都是与世无争,只是曾经从一夜之间稀里糊涂地在了星冥帝国户籍,你们星冥帝国无缘无故的以为圈了地,我灵思宗就是你们星冥帝国的吗?”
凌澈摇了摇头,她说道:“从你们关上了本宫身后的这扇大门,本宫也就只有用这样的语气与你们谈判了。”
朱枚凝视凌澈的那双好看得,却恨不得想要摘下来的秋水眸子,问道:“灵思宗一条也做不到,你又要如何?”
凌澈取下腰间宝剑杵地,单手手掌撑住剑柄尾端,朗声道:“就不要耽搁事了,挑个地儿比试三场,本宫要是输了一场,就任凭你们处置。倘若本宫侥幸三场都赢,那你们灵思宗也就没话可说了,本宫说什么,你们乖乖照做便是。”
朱枚微微眯起眼睛,这一刻,心性沉寂的老宗主杀心肆起:“小姑娘,你一个人来的,就这般不知好歹?”
凌澈莞尔一笑,随即脸色阴沉:“就是啊,难道宗主大仙不敢杀本宫?”
灵思宗宗主朱枚忽然之间哈哈大笑:“不用给你腾地儿了,就在这里,老身要看你怎么死!”
朱枚缓缓走下三节台阶,从高位走下,袖袍大手一挥,低声喝道:“高邑奕、
高邑泰师兄弟何在!?”
只见凌澈身后的大门蓦的打开,两条灰色身影从凌澈身旁掠过,只留下残影,俩人单膝跪倒在朱枚身前,恭声道:“弟子拜见师傅!”
朱枚嘴角有笑意,他的这两名弟子,境界是一高一低,高的在近甲境,低的也有恒听境巅峰,是那三十余名宗门弟子中的佼佼者,只要他们代师出战,眼前的这位仅在恒听境的小丫头,绝计不会有好下场。
朱枚与俩位爱徒说道:“这位星冥帝国的公主殿下,在大堂之上大放厥词,挑衅为师,还认为为师不敢杀她,今日你们兄弟俩,就替为师……杀了她吧,免得星星帝国还有其他的什么公主殿下,再来烦我灵思宗。”
跪在朱枚身前的师兄弟俩猛然抬起头来,他们还不曾杀过人,修道证来的一些天地气机,使得他们也不愿意杀掉身后的闹事者。
朱枚见俩弟子犹豫不决,笑着说道:“你们弟兄俩心怀善念,为师很替你们开心,不过别人都杀到家里边来了,你们还等什么?!非要他星星帝国铲平了我们灵思宗?!你们俩位才肯下定决心,身怀血海深仇,千里追杀此人?!”
高邑奕亲兄弟连忙低下头去,认错道:“弟子不敢!”
“只要你们俩赢下一场,为师就要此人的脑袋!”
朱枚轻缓地呼出一口浊气,四顾一下堂内的干事长老,淡然道:“这里全是灵思宗的首要人物,他们可都看着你们,动手。”
高邑奕俩人站起身来,转过身来,见那星冥帝国的公主殿下杵剑站于大门口,兄长与弟弟高邑泰对视一眼,弟弟高邑泰向前一步,与凌澈说道:“姑娘,拔剑吧。”
凌澈瞧着高邑泰手无寸铁,便知道此人应该是以拳法见长,她仍旧左手杵剑,向前探出右手,掌心朝上,“请。”
高邑泰拳法精髓摸索得当,一身的拳意如雾坠落,他脚下重重踏出一步,下一刻已近身尚未摆出剑招的凌澈,朝着她的心口,打出一记意气磅礴的一拳。
但是当高邑泰就要拳罡触及凌澈之时,却发现己身的一身拳意骤然停滞不前,他的脑海之间瞬间闪过灵力盖顶的可能性。
果不其然,凌澈的灵力外溢封住了高邑泰所有拳意的走势,而她那恒听境的巅峰一拳,拍在了高邑泰的心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拳罡亦是意气磅礴,不过神华内敛,在高邑泰的心间打出了个二段,拳罡穿透了高邑泰的胸膛,从他后背喷涌而出。
高邑泰就在一个照面过后便失利,朝着身后倒飞出去,若不是师傅朱枚将其接住,恐怕会砸穿墙壁。
此战高邑泰重伤,拳罡搅荡了他的丹田,成为了废人一个。
“此人为何会传说当中的灵力外溢,难不成真是化境以上的道者?不可能,肯定有所依仗!”
朱枚不了解什么叫做以灵力生道力,对于僵尸体质,更是闻所未闻,她只是呢喃道:“天行宗的上任宗主明尚老人,用的他腿骨炼制出了两把绝世好剑,分别赠给了他的两位爱徒,而那两把绝世好剑,则是很好的灵力媒介,可以通过灌入灵力的方式,唤出剑刃。至于邑泰为何会失手于她的灵力外溢,就得找出她的灵力媒介在何方。”
朱枚只手抓住高邑泰的肩膀,使其还能够勉强站立,她与弟子高邑奕说道:“你弟弟的伤势过重,估计这辈子是毁了,此人很重的手段,邑奕,切莫像你弟弟一样大意了,她的灵力媒介,很可能就是她的那把剑,你要想赢她,就不能让她拔剑出鞘,否者胜算渺茫。”
高邑奕目光凝重,眼前人被师傅一眼就看出破绽,但师傅的语气,像是在讨论与她同境界的敌手,高邑奕难免心生阻碍。
凌澈左手五指成勾,缓缓升起,于是那把长剑伴着龙吟之声,在高邑奕无法动弹的眼神当中,幽幽出鞘。
剑鞘竖着遗留在地板之上,凌澈看似一个动作,就封死了高邑奕的所有动向,但这第二场,凌澈并不计算在内,她只是说道:“一个恒听境巅峰道者,本宫一拳便将其撂倒,如不出意外,在你出剑之后的三招之内,你我之间必然分出胜负,只是输的那一方,不会是本宫。所以还是换个更为厉害的家伙来吧,只是本宫希望,近甲境以下的道者,不要来送死。”
此话一出,大堂内部顿时骂声一片,皆是在骂小小的帝国公主口出狂言,不自量力。
最初就不看好星冥帝国的那位宗主心腹长老,不顾先才宗主师姐的安抚,起身离座,来到了与凌澈对峙的五丈之处。
老头衣着古朴,头戴一顶圆帽,是星冥帝国境内老百姓再熟悉的寻常之物,但此人的修为是诸多长老里头,最能打的,可能就是他的这一身穿着式样,不点也不像是修道的仙家派头,与那些是凡人为蝼蚁的同道中人,有着别开生面的气象。
然而老头也是十分守旧的做派,他自然就容不下,要将自家灵思宗全盘计划打乱的帝国公主。
老头出面之后,便开始耐着性子与凌澈说道:“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山下的规矩,你这帝国的天之骄子还不懂?灵思宗从建宗初始,样样不受人便宜,也不愿去贪图便宜,但为何要灵思宗乖乖地双手奉上钱银,你们星冥帝国初来乍到,就口若悬河,倘若境内的所有仙家门派都如此作风,不怕国祚就到此为止了?”
凌澈左手握住剑柄,剑尖直指眼前话多的老者,微笑道:“怪就怪在你们灵思宗现在在我星冥帝国境内,要是不服气,你们举宗迁移至帝国境外去,我星冥帝国还懒得上门来讨晦气。所以不用再与本宫讲道理,再多讲一会,你可就要怪本宫敬酒不吃吃罚酒,好让你心安理得地出手?”
对敌之时的隐忍功夫还不错的老头,脸上瞅不出变化,这与他坐着的时候大相径庭。老头抬起手来,身后就有弟子规矩地递来了一把长剑,在他手掌心处放好。
老头握住剑柄,并未催动丹田道力,也不讲究长者为尊,率先脚下用力,朝着凌澈疾驰奔袭而去。
凌澈一眼望穿老头的用意,是打算比试技道?
然而凌澈的女子心态表露无疑,她唯一能做的,仅仅不再提升灵力外溢,是她不愿在帝国的站位上,退后一步。
老者奔势迅猛,脚下一点两点加势之后,身形快若奔雷,一把三尺青锋已然越过了凌澈的剑尖。
尸神体质所带来的先天优势,目前凌澈仅仅运用了灵力外溢,这样的自然屏障,同样使得老头的攻势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凌澈的身形更快,全然将武夫的底子发挥到了极致,身形瞬间出现在了老头身后,手中长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后颈处。
老头以为自己就要死掉,随后猛地转身,挥剑打歪了抵在脖颈的剑尖。
老头心中震荡不已,眼前的小姑娘,武学天赋高出自己太多,以至于自己抓不住对方走势,也算不准对方的身位。
老头好面,死也不愿败下阵来,于是他在思维转瞬之间,催动了道力。
下一刻,老头的右手结印在胸前,胸前像是绽放出一朵绚丽花朵,同样的,他手中长剑也泛出白光,威力剧增。
正待老头使出看家本领之时,脸色霎时间怔住,只因一股庞然气势瞬间压顶,使他动弹不得。
竟然用比他道力还要高深的灵力,将他镇压!
凌澈在对方使用道力的同时,她也无所顾忌,灵力外溢的压迫之感,如让人坠入铁水之中,不仅灼烧体质,更能消磨对方神魂。
仅仅两息过后,无法开口的老头,神魂被凌澈的灵力无情啃噬。就算凌澈此时撤去灵力外溢,脱困的老头不在床躺个三年五载,且服食精魂丹药,好生修缮体魄与根骨,恐怕再也无法重回今日修为了。
凌澈瞧也不去瞧那已经无法动弹的老头,持剑转过身来,与灵思宗宗主说道:“可以开始第三场了。”
凌澈顿了顿,微笑着问道:“谁来受死?”
整个大堂沉寂无声,没有人能够相信会存在如此道行之人,简直能够以一人之力,将他们灵思宗覆灭于谈笑间。
灵思宗山门处。
有一大一小路过山门,小的不过十岁孩童,大的也才而立之年。
小孩顺着山门往山道的尽头处看去,是那灵思宗的高伟大殿,他转过头去与男子说道:“老爹啊,你瞧瞧人家,上门就是一顿胖揍,你再瞧瞧你,再不与别人问剑问道,你儿子我可就要喝西北风啦!”
男子神情古井无波,自从从神界下来之后,他还没与别的道者有过一场问道,可能是觉着道灵界的灵气太过稀薄,道者太过弱小的缘故,男子还没有遇见一位能够让他出枪之人。
之前老道人的嫡传弟子单璠,身旁的小孩有意无意地推波助澜,让那只灵猴有出手意向,但男子认为那都不太纯粹,有故意挑事之嫌。
男子继续往前赶路,落于身后的小孩有些气急败坏,他突然就绕过了守山门人,往山道上奔去,目的是正在打架的那处大堂。
守山门人发现有闯入者,向其警
告道:“小孩,擅闯山门者,要被重处,快快下来!”
小孩根本置若罔闻,小腿儿蹬蹬的还挺利索,一眨眼的功夫,已经登上了三十级台阶。
守山门人不愿动手,可是不将其捉回山门之外,自己也要被重罚,于是按住腰间悬挂的佩剑,迈开步伐追了上去。
山门之外的男子面无神情波动,他的意念一转,瞬间出现在了山道之上,随后他拿住小孩子的肩头,俩人又出现在了山门之外的道路上。
追寻而来的守山门人以为自己眼花,他一直盯着的小孩,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眼前,他停下脚步,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山顶之上,那位姑娘下山来了。
道路上,男子同小孩一道走着,他望着前方的葱郁山林,说道:“道灵界的风景是要比神界好看很多,但是你也不能没有规矩,要是他们逮到了你,将你重处,可就是你自讨苦吃,先生是不会为你出头的。”
小孩不点也不气恼,反而喜笑颜开:“有爹你在,我就啥也不怕啦。”
男子摇了摇头,说道:“那你也不能让我像看管小孩子一样防着你,同样都是你,为何在上头一个样,在道灵界是另外的样子,你这样好玩吗?”
小孩振臂高呼:“当然好玩,在上头我有爹,我们是朋友,但在道灵界我就没爹啦,只能把你当我爹,有何不可嘛。”
即便与小孩沟通无果,但男子心间无任何情绪波动。
在路过一片生长在山里的野果时,小孩吵闹着要吃水果填肚子,男子二话不说,就去替他摘了许多来。
小孩子的心性是与大人在构造上就不同的,一般男子吃东西,要么站着,很少蹲着,然而小孩子吃水果,愣是要坐在泥地上,一顿啃食才算过瘾好玩儿。
于是男子就站在一旁,脚下的孩子坐在地上,还会细心地给他剥好一只水果,举高递到他面前。
男子伸手拿过水果,果肉饱满,十分诱人。
就在一大一小、一站一坐正在品尝道灵界水果的俩人面前,走过一位腰悬佩剑的姑娘,男子眨了眨眼,小孩则是直接看愣了。
小孩依旧是啃食水果的作态,只是用手肘碰了碰男子的小腿,说道:“爹,你瞧这位姐姐,是不是天生的我娘?”
男子便不再搭理小孩,也不去看那位姑娘,静心吃着水果。
小孩扔掉了水果,拍了拍手,朝着那位姑娘追了上去。
“姐姐,姐姐,刚刚是不是你在那山头上跟人打架来者?好厉害,我在山下头就感受到了你的气息诶。”
姑娘停下脚步,小孩子就追到了面前,她回头望了一眼男子,再看看小孩,没点头,也没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小孩不死心,跟在姑娘身后,嘴碎个不停:“姐姐,你好漂亮,是不是也要到前头的城镇?好巧哦,我跟我爹也正要去。”
姑娘依旧不理会小孩子的闹腾。
小孩倒退着跟上姑娘的步伐,朝着男子挥手:“爹啊,你还愣着干嘛,再不赶路天就要黑啦,这位姐姐可以保护我们诶。”
男子弯腰收拾好地上的水果,竟是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小孩瞧着男子不紧不慢的样子,就有些恨铁不成钢,他突然跑到男子面前,嘟囔着嘴很生气的样子从男子怀中拿走一只水果,随后又撒开步子跑到姑娘身旁,将水果递了上去:“姐姐,你打了那么久,肯定口渴了吧,喏,这只水果是我爹亲自摘的,可甜啦,姐姐你尝尝呗。”
姑娘终于开口拒绝道:“我不渴,谢谢你,小朋友,”
小孩一脸惊讶道:“哇,姐姐你说话的声音也这么好听的啊。”
姑娘又不言语了。
按理说,仙人体质的箫怀枫与礼君圣俩人,作为名将之后,一个天真烂漫一脸童真,一个气质清朗,有些中庸的意味,俩人皆是神界的代表人物。可凌澈仍是不愿多看一眼,一来不认识,而来对方有意靠近自己,使她心生距离之感。
但是箫怀枫这小子丝毫不放弃,一路上叽叽咋咋说个不停,愣是厚着脸皮跟着凌澈翻过了两座大山,三人来到了一座城门前。
凌澈并没有着急找客栈投宿,而是一连走过了两条街,在一处文玩古店驻足。
这家文玩古店的掌柜是个中年人,有些胖,但是靠着良心价以及东西好的口碑,在这座城镇站稳了脚跟十几年了。
今日在店里头的客人就一位,是一名衣着鲜艳的纨绔子弟,还是灵思宗弟子的门人。
此刻这位纨绔子弟,正在与店家商谈事宜,不过态度不怎么友好。
箫怀枫跟着凌澈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知道了事情的大致梗概,就是星星帝国在向店家收取赋税,这是从四年前城镇入了星冥帝国编制后,今年是头一年施行赋税制度。
不过这位灵思宗的子弟,也在学星冥帝国,要求店家进入的宝物灵犀竹笋,得向他们灵思宗多交两成的价钱,这样一来,店家就相当于需要交纳四成的税赋。
店家也很无奈,自己的口碑摆在那里,眼前的这位仙家子弟,才会上门,这桩生意在城里头,也就他一人能够担待下来,可是两层的税赋加上涨的两成的价格,他的生意在城里头的老主顾那边,可就不好做了。
想要好做的话,自然不难,自己亏损,仍旧原价卖出,可是根据帝国的税赋制度,这四成的银钱,足有四千两白银。要是拿两千两上交国库,店家觉着还成,可是要是拿两千两白送给卖家做回扣,店家是死也不愿意。
店家也不愿撕破面皮,只是与那公子哥问道:“孙仙师,手头可有陈长老从朱大仙那边的令纸呢?”
那孙仙师一阵不耐烦道:“不会有什么宗主令纸,这价格就是我定的,你要是不肯交,老子就找城里头的其他商人做买卖,反正灵犀竹笋是仙家宝物,不愁卖不出去,你交不交,现在就给个痛快话!”
掌柜脸色恭维,带着许多歉意,说道:“孙仙师,您这涨价涨的也太多了,况且价格咱们之前早已就谈好了的呀,能够给通融通融?”
把‘回扣’说成‘涨价’,是店家不愿彻底撕破脸皮的底线,眼前的灵思宗仙家人物,他开罪不起。
凌澈在店门口说道:“掌柜的,所有物品的标价,都是由星冥帝国工部商定之后,再上架售卖,这等欺行霸市之人,你现在不去报官,还等着做什么?”
一旁的箫怀枫同样愤恨道:“可不就是吗,这家伙摆明了欺负你,要吃回扣,你要是把这件事往他们灵思宗一说,保管此人吃不了得兜着走。”
凌澈则突然与箫怀枫说道:“小朋友,这件事需要店家向星冥帝国报官,由帝国介入调查。”
凌澈又与店家说道:“再由帝国工部的官员与灵思宗的长老核实事情原委,这是两码之事,需要分帝国分别受理。”
箫怀枫楞了一愣,随即大声道:“对!就是要这么才能国泰民安!你们灵思宗不遵国法,光天白日之下勒索店家,其罪该挨板子!”
要说凌澈的公道话引起了孙仙师的白眼,那箫怀枫的口衔天章,则是彻底惹恼了孙仙师。
只见那孙仙师右手一凝转,他手掌握在了腰间佩剑的剑柄之上,不过还未等他将佩剑拔出寸余,箫怀枫身后的男子轻轻一挥手掌,仅仅是手腕转动,那位灵思宗的孙仙师,就给拍在了墙面之上,体型嵌了进去,掉不下来。
店家看愣住了,箫怀枫立马说道:“还不快照姐姐的话做,报官呐!”
店家连忙朝着后屋喊道:“小刘啊,快去报官,一切让官府的人来了再说。”
箫怀枫正要向漂亮姐姐邀功,发现小孩子哎哟一声,凌澈转身望去,就见那小孩子被男子拖着往别处去,小孩子犹不死心,还在与她说道:“姐姐,我空了就来找你玩!”
凌澈平静着的脸庞,看着小孩子被他爹给拖走了。
夜幕逐渐来临,凌澈在一间客栈落座,正在用膳之间,二楼的楼梯间就走下来了礼君圣还有他的‘儿子’箫怀枫。
这在箫怀枫眼中,活脱脱的缘分呐,正要上前跟漂亮姐姐一阵絮叨,就被礼君圣拿住了后颈的衣领,给提回了他跟前。
礼君圣说道:“你可不可以别去烦别人?”
箫怀枫得意一笑:“可以啊,待会儿我再去也行啊。”
礼君圣无奈,带着箫怀枫在不远处的另一桌落座。
凌澈的吃相典雅,这在旁处的箫怀枫看到,啧啧称奇:“爹,你瞅瞅,你好好瞅瞅,这样端庄的漂亮姐姐,能不是我娘,我就不认你做爹了。”
礼君圣根本不理会箫怀枫,这小子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客栈门口迎来了两位客人,余光瞧见来者之后,凌澈轻轻放下了碗筷,起身前去迎接。
“娘,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