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老大。你醒醒啊，太阳晒屁股蛋.子了！”半睡半醒之间，耿锋感觉有人在呼唤自己。
耿锋费力的睁开眼看向声源，因为一时间视线还是无法恢复，所以迷迷糊糊看不真切。数秒之后，耿锋看清了眼前之人，只见一个染了一小撮黄毛的年轻人嬉皮笑脸的站在自己面前，那贱样子让人看了就想揍他几拳。是黄毛，是和自己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兄弟。
耿锋看到这张这记忆中的容貌，下意识的便向前抓去。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碰不到眼前这嬉皮笑脸的‘混蛋’。
黄毛对耿锋的抓取动作没有任何表示，自顾自的认起错来：“老大，我错了。你这个月的早点钱我买烟抽了。”对方这偷早点钱后果断认错、坚决不改的样子看的耿锋有一些愣住了，因为这个动作自己已经有十二个月没看到了。还记得那时，每次黄毛这小子犯了什么大错的时候自己都会给他一个爆栗。
耿锋举起了右手缓慢地向前伸去，他再次想尝试着触碰一下对方，看看这一切是否真实。但黄毛一看耿锋举起手来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喊：“还敲？再敲头型乱了我怎么泡妞去？”
黄毛的声音还没有散去，他的人已经失去了踪影。事情发生的太快，耿锋连说一句话还来不及说完更别说触摸到对方了。直到黄毛跑远消失，耿锋一直站在原地保持着向前伸手的动作。耿锋看着空空荡荡的前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就在这时，一个甜美的女声在耿锋身后响起：“哥，你还好吗？”听到这个女声，耿锋的心头狠狠的震颤了一下。这个声音他还记得，绝对是小姿没错。
可当耿锋转过身来时，看到小姿幸福的依偎在老五怀里。耿锋看到这一幕之后，的眼里不免流露出一丝黯然。不过这丝黯然转瞬即逝，他看到这对情侣幸福的样子，眼涌现的中更多的还是欣慰。
没等耿锋说话，老五先开了口：“老大，谢谢你的成全。你永远是我们的好大哥。”
小姿紧接着说道：“哥，我们现在过得……挺好的。嗯……讨厌！”
小姿说话的时候，被老五摁了一下脑袋。这小丫头被按了头之后就好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只见她从老五怀里挣脱出来，一边挠着老五的痒痒，一边撒着娇道：“要死啦你，叫你摁我的头，长不高怎么办……”
看着两人这幸福的样子，耿锋感觉挺欣慰。耿锋回想当初自己的放手成全，感觉当真五味杂陈。
在耿锋回忆往昔的时候，一个浑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大哥，你还好吗？”
当耿锋转身的时侯，看到的是一个高大健硕、犹如黑铁塔一般的青年。耿锋立刻认出了对方，是猩猩这家伙，这小子还是当年那德行，壮的跟个大猩猩似得，性格却挺腼腆。耿锋看着他这幅挠着后脑勺傻笑的样子就想说些什么，但他喉咙又似被卡住了一般发不出一丝声音。
“老大，我们还有事，先
走了。”老五的声音从耿锋耳后悠悠传来，当他下意识回头的时候，老五和小姿已消失在了远方。耿锋回头看向猩猩的时候他也不见。
“老大，看你这邋遢样子，这些年你貌似过得不怎么样嘛！”
“阿吉，是你吗？还有谁？你们是不是都来了？”听到又一位兄弟的声音是，耿锋将一句完整的话声音从颤抖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一时间，各种男声女声在耿锋周围响起：“是啊，亲爱的老大。我们来了。”
耿锋听到回答之后大喊道：“可我为什么看不到你们，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但他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老大，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现在有我们的生活……而你也有你要做的事儿。”
这语意不明的回答让耿锋一时之间不知怎么接话：“我……”
可不等耿锋说什么便有人抢先开口道：“老大，我们知道你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但你应该明白我们并不怪你。”
“可是我放不开，我放不开，我怎么特么的放得开啊！啊？你们告诉我，我怎么放得开？你们知道的，我除了你们没什么亲人了啊！”
耿锋嘶吼着，他身上的力量就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随着他的喊叫声一泻而尽。力竭之后耿锋只得无力的坐在地上，之后他的眼角无声的流下了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其实有时候男人也很脆弱，也需要人安慰。耿锋就这样无声的坐了良久，总算是又开口了：“你们，你们能出来见我吗？就像，就像刚才……”
“老大，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而且你也不该现在来陪我们。还记着原来你和我们说过的话吗？你说‘男人，死就要死的有个男人的样子。’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这回答让耿锋一时语塞：“我……”
老五不等耿锋说出什么就抢先说道：“老大你不需要内疚的，真的。那是我们的选择，怎么能怪你呢？你当时心里不痛快我们都能理解，至今我和小姿都感激你成全了我们。我们却忽视了你的感受是我们不对……”
小姿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老五的话：“那天你伤心喝酒喝醉了不在状态，通知我们任务取消了。是我们自己做了决定，是我们想证明自己能独当一面了。我们私自出任务却被抓了尾巴这不怨你啊！是我们做事不小心，是我们没经验，是我们翅膀还没硬就想飞，真的不怪你……呜呜呜……”
“可我是你们的哥哥，是你们的头儿，我是你们的老板。是我带你们上道的，我就要对你们的生命负责。在任何情况下保持冷静是我的责任，怎么能说和我没关系……？”
“大哥，你是人啊，你又不是神！何况即便是神，只要有思想就不可能永远冷静的啊。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是一直是冷静的，我们可是雇佣兵啊，天天枪里来炮里去的哪会不死人的！你给自己的负担太重了，放下吧。我们真的不怪你啊。你知道为什
么大家牺牲了所有人来保住你的命吗？一直以来你为我们付出太多了，如果有个人应该有机会逃过那次围杀的话，那应该是你。我们希望你能替我们好好活着，别辜负我们的一番苦心，好吗？”
“苦心！给老子拉倒。难道你们不明白你们对我有多重要吗？啊！回答我啊！回答我。”
“老大，你也应该明白的，你对我们也很重要。你为我们付出太多了，我们有的人甚至小时候就是你带大的。我们不惜一切的把你保护下来，请你一定要代我们好好活着。”这次是黄毛的声音，而他的态度前所未有的正经、严肃。
“哥，振作起来。你现在这个样子看的我们很心痛。说句实话，也很失望。”
“老大，振作起来吧，我们不想看到这样的你。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怎么能瞑目呢？我们的时间快到了。老大，千万答应我们，好好活下去。让我们走也能走得安心。”
各种鼓励的声音在耿锋周围响起，可他依旧无力的坐在那里，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念叨着：“别，别离开我。就算走也带上我，求你们了！”
耿锋无力的坐在那里，看着眼前依次浮现的一个个人影，他想尽办法的向他们走去。可耿锋感觉自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如论如何用力也难以移动分毫。
耿锋试图移动的同时还不住的言语着：“别走，别离开我，好不容易才再见到你们的。为什么又要抛下我一个人，为什么？”紧接着耿锋注意到，他们正一点点的消散，但他还是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耿锋只能无助的和他们对视着。
当他们身体消散到一半时，又有人开口了：“哥，请你好好活着。这是我们最后的愿望，希望你能答应我们，这样我们也能走得安心。”
耿锋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发着呆看着他们的身形一点点消失，可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个过程中耿锋的眼神中慢慢浮现出了失望和绝望的神色。
耿锋就这么看着他们消散，但就在他们的身躯消失到脖子的一瞬间，耿锋竟觉得心莫名的一痛。这心痛的感觉促使耿锋答应道：“我答应你们，我答应你们，我会尽力活下去。”
耿锋亲人们的人影在听到耿锋的回答后，在完全消散前终于露出了笑容。
“别走。”耿锋猛地睁开双眼，双手向前抓去，但什么都没有抓到。
耿锋缓了缓神，看看四周。昏暗的库房，老旧的吊灯，堆积的箱子，空气中的浓浓的油脂的味道。这里分明还是之前的那个库房。耿锋呼了一口气之后心道：‘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啊。’
头脑清醒之后的耿锋再次把脸埋在双臂之间，开始回忆刚刚梦中的画面。原来自己对那件事终究还是放不下啊。
耿锋长叹一口气后坐直了身子，然后抬头看着房顶。他心里莫名的产生了一个念头：“要不就忘了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