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未遂的夫妻两人畏罪自杀,光头程砍所说的脱罪理由虽然荒诞,难以让人信服,但这毕竟是江陵主城,有着帝国律法,白鸦也无法强行出手,心中很是憋屈。
只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击杀程砍,毕竟此人一日不死,今日之事便可能再次发生,自那一家三口惨死之后,白鸦已经不能再次容许有无辜之人因自己而死。
尤其是光头程砍手段毒辣,不惜以那一男一女那个江湖武人的命来换余家姐弟的命,只为报复当日商船之上所遭受的耻辱,这种行为,在白鸦看来,实在是心理扭曲,他有心为民除害。
白鸦不知道程砍用什么手段让那夫妻模样的一男一女心甘情愿奔赴黄泉,但终究是害人性命的事,性质恶劣,其中多半会有他那身为杨家供奉的师傅指点。
对于这位供奉,白鸦并没有丝毫怯意,反而想见识一下,深入了解,虽然对方地位尊崇,实力强悍,但此地毕竟是江陵主城,大宗师都不敢随意当众出手杀人,何况是一个八穴宗师?
再说,杨云霄之前便已经打了招呼,此番让程砍钻了空子,多半也是因为此人分量太轻,入不得杨云霄的法眼,更不会分出一点心思放在此人身上,倘若程砍的师尊出手,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四个巡逻护卫看着程砍拄着拐杖远去,眼中也是露出一抹无奈,皱着眉头,驱散围观人群之后,也带着两具温热尸体离去。
常三的伤势虽然重,但对于白鸦而言,只是小事,自幼学医的他虽然没有学到张老头的医术真谛,但仍然不是那些世俗庸医可以比拟,尤其是对付这种伤势,信手拈来。
让余婷从药铺买来药品,熬制成膏,敷在常三肩部与脸部,再以纱布包裹,忙碌两个时辰,方才收工,而常三肩部往上,也被包裹成一个粽子模样,极为滑稽。
汉子性格豪爽耿直,此刻非但没有丝毫忧伤,反而精神抖擞,两只眼睛里满是笑意,一是因为白鸦的身份,足够让他自豪,二是因为李桃的性别,足够让他开怀,毕竟他算是少了一个强势的情敌,再加上余婷眼下对自己的照顾,无论是出于报答,又或是其他,终究要比以前好上许多.
前方一片坦途,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常三暗自感慨。
炭黑少年坐在远处,时而看着白鸦,时而望向仍是公子打扮的李桃,最后望向自家姐姐,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余婷坐立不安,同为女子,她自然知道李桃望向白鸦时眼里的那
一丝柔情,她黯然低下头,拉着弟弟,将常三扶去歇息。
此地只余两人,白鸦和李桃。
白鸦看着把玩着青瓷茶杯温润眸子却始终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女子,他的身上不由自主的生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堂堂一个六穴体修,可在七穴宗师手底下安然逃生的天纵之才,难道还怕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白鸦心中一横,瞪大眼睛,试图想在这一场极为诡异的目光对视中占据上风,女子美目弯弯,白鸦终于是败下了阵来。
转移话题,问道:“他二人如今在哪?”
李桃神色幽怨,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白鸦,那模样,分明是在说,你就知道问他们,也不关心关心我。
白鸦颇为无言,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而已,这个早先叱咤商场的女强人竟会露出这样一副小女人的可怕嘴脸。
他挑了挑眉,问道:“蒲公英教你的?”
李桃一愣,随即满脸委屈,泫然欲泣。
能让一个本身气场强大,气质出尘的女子短时间内产生如此巨大的变化,白鸦能想到的,也只有蒲公英了,毕竟自己都差点被带歪了,何况是李桃。
白鸦摊了摊手,无奈道:“李姐姐,你可别装了。”
李桃面色一滞,做了个深呼吸之后,摇头说道:“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你要喊我桃姐姐,还有,你怎么知道是那小子教我的?他说一旦我哪天遇见了歹人,只要作出这种模样,对方肯定不会伤我,没办法,我又不会武功,这江湖险恶,我肯定要保护好自己。”
女子突然有些气愤,冷哼道:“没想到第一次使用就栽了个跟头,回头得好好和他算账。”
白鸦翻了个白眼,淡淡道:“这是青楼女子惯用伎俩,嗯,他之前和我有过这方面的探讨。”
李桃神色一变,脸色阴沉,许久都不说话。
白鸦问道:“你没事吧。”
女子突然抬头,双手扶着两颊,笑意横生,媚态十足,一双星光点点的水润眸子,摄人心魄,她轻轻吐出一口气,丁香小舌在鲜红嘴唇之上,缓缓划过。
白鸦深吸一口气。
女子蓦然正色,突然问道:“你那次是被易家武楼的守楼人追杀?”
转折太快,让白鸦有些措手不及,他点了点头,问道:“你们知道?”
李桃说道:“姓蒲的猜的,我问他原因,他又不说,没想到真给猜对了。”
白鸦一愣,沉
思片刻,解释道:“最先在易府的时候,他便见过那个守楼人,不过后来在客栈发生的事,他并不知晓,能猜出此事大概的前因后果,只能说,这小乞丐,脑子好。”
白鸦笑了笑,有些羡慕。
李桃好奇问道:“那人是什么实力?”
白鸦说道:“九穴,体修。”
李桃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许久之后,方才问道:“你怎么死里逃生的?”
白鸦笑了笑,说道:“差点就栽了,不过运气不错,逃进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李桃接着问道:“那人呢?”
白鸦笑意渐生,颇为豪气道:“死了,被我捅死了。”
李桃的反应让白鸦感觉有些出乎意料,她只是抬了抬眼皮,并未有什么夸张的举动,甚至都没有听到白鸦前两句话之后的反应大,但从她的眼神中,白鸦知道,她相信自己所言。
至于为什么如此平淡,白鸦就不知道了,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接着问下去吗?
李桃问是问了,不过并不是询问此事里的各种细节,而是换了个话题,“你肯定在想,我为什么不刨根问底,是吧?”
白鸦沉默,静等下文。
李桃神色稍稍有些暗淡,轻声道:“四人之中,就属我最为平庸,一路走来,我总是拖后腿的角色,小乞丐能打能说还诡计多端,在与你分别之后,我三人能安然至今,尤其是我这种不会武功的女子如今也能毫无风险的坐在这里,皆是因为他的几个决断。小剑客虽然冷冰冰的,但人却很好,关键时刻很有男子气概,重情重义,他这种人吧,属于外冷内热,不善表达感情,而且不嫌弃我,按理来说,以他的身份,我这辈子都可能见不到他一面,而他却拉得下脸面和我们一起跋山涉水。”
李桃看着白鸦,笑道:“你也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肯定有着大秘密,不仅仅是你,他们两个人也有,以前没进这江湖,对于所谓的天骄,感触不深,现在走了一段路,才发现,我与你们的差距很大,几乎快有了整个江陵主城这般大。”
白鸦皱了皱眉头,淡淡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际遇,你已经足够好了。”
李桃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不想做你们的累赘,我比你们都要大,却要时刻受你们保护,若是没了我,你们此行多半要顺利得多。”
白鸦轻轻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桃望向窗外,脸色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