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程允所料,丁原觐见后,恭谨忠诚的态度打动了何太后,比起董卓逐渐傲慢无礼的态度,何太后当然更倾向于丁原。
刘辩对这个和蔼的老头也比较亲近,多说了几句,何太后见状,当即封丁原为光禄勋,进朝为官,制衡伺机待发的程允和逐渐失控的董卓。
董卓哪里肯干休,竭力阻止,隐隐威胁何太后,若是丁原进城,就联合程允除去丁原,这样何太后才又封了丁原为并州牧,去并州镇守一方。
然而董卓自己也当过并州牧,对这件事比较敏感,尤其是丁原还领着光禄勋一职,万一丁原赖着不走,就会让自己如鲠在喉,不除不快。
散了朝,董卓连忙召集众将商议,如何把丁原除去或者逼走,让他不趟洛阳这浑水。
郭汜性格暴烈,进言道,“既然丁原老儿敢进洛阳,我郭阿多就敢让他回不去!将军一声令下,我麾下儿郎定然将丁原一行人的头颅奉上!”
段煨才是这群人里面的智囊,出身武威段家的他,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是凉州三明之一段颎段纪明的族弟。
段颎死后,段家遭到外族的报复,是董卓出面协调,才保下段家,所以段煨感念董卓的恩情,加入了董卓的阵营。
段煨对在洛阳杀掉丁原并不看好,“如今丁原老儿已经官拜光禄勋,并州牧,擅自袭杀,乃是大罪,容易引起陛下太后与其他大臣的强烈反弹,会让我们在洛阳无立锥之地,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得不偿失。”
张济平时喜欢动脑子,就出了个馊主意,引得在座武夫一阵赞同,“那就嫁祸于人,嫁祸给那个骠骑将军!”
段煨无奈苦笑,“别看程文应弱冠之年,在洛阳这一片地界,程文应可是悉心经营了十多年,上至宫内,百官,下至小吏,军民,没有他联系不上的关系网。虽然这几天在咱的虎威下收敛锋芒,但不代表他就是认怂了,很可能就是在等咱们露出破绽。”
见几人不解自己的意思,段煨只好详细解释,“在洛阳城内,咱动手攻击丁原一行人,得手便罢,我们收拾现场,即使嫁祸不了程文应,也能相互扯皮不了了之;若是不得手,丁原一定会指出是咱嫁祸程文应,我们就会在洛阳寸步难行。”
郭汜大咧咧地拍了拍胸脯,“忠明放心,他丁原一行不过十人,即使有无双猛将,我也有信心一炷香把他们毁尸灭迹!”
段煨一手扶额,“我敢保证不出半炷香时间
,程文应的手下就会出手干扰你们,救下丁原,甚至我担心,你们刚刚动手,还没让丁原减员,他们就开始援护了。”
“那怎么办!”董卓一锤桌面,“难道就让丁建阳这么嚣张下去?万一他和程允联手,我们的处境就会更尴尬,程允手下没有大将,那丁原手下可是有一敌三的猛士!”
“说到这个猛士,”段煨露出奇怪的神色,“不知将军可曾注意到,这个猛士好像对丁原老儿有点意见啊,我见咱鸣金收兵之后,他和丁原老儿不欢而散。”
“嗯?”董卓脸上怒气消散不少,“你是说,我们可以尝试着招揽他?”
“正是如此”,段煨点了点头,“我们甚至可以想办法让他出手杀掉丁原,带着丁原的部下投奔您而来,这样汇集凉州并州骑士的我们,必然会立于不败之地。”
“忠明可真是我的张子房啊,就按你说的办,事成之后给你记首功!”董卓大喜,又愣了一下,“可是我能给他的,丁原也都能给吧,我用什么来招揽他?”
段煨莫名一笑,不正面回答,“诸位将军可知道这个无双猛将他缺的是什么?樊稠将军与他过了几招,有什么感想?”
樊稠心说我想都不敢再想,还有什么感想?但总不能当着董卓的面这么说,自己还混不混了,“他武艺超出我太多,已经臻至化境,他是一个纯粹的武人。”
段煨抚手,“樊稠将军所言甚是,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纯粹的武人!那什么权谋,财富,通通不是他追求的东西,武人追求什么?”
郭汜脑子都没有过,直接蹦出两个字,“力量!”
段煨差点一口气憋过去,你这总结的,也太概括了吧!只听李傕帮郭汜细分了一下,“趁手的兵器?”
李蒙摇了摇头,“此人对方天画戟情有独钟,他的戟法既有大开大合以力压人,又有辗转腾挪以技压人,兵器很是趁手,我们没法在兵器上打动他。”
牛辅嘿了一声,“那这么说来,此人武艺无可挑剔,你们三人都没打过他一人实属正常?要真的无可挑剔,你们一个都回不来。”
李蒙王方怒视牛辅,但碍于官职不如牛辅,牛辅又是董卓的女婿,没法强硬反驳,只能忍着。
结果樊稠一声“对呀!”,把三人惊得一愣,纷纷心想这是因为被人家一锤三,打得心态炸裂,疯了不成?
“马,马!”樊稠一脸亢奋,连董卓都震惊了,“公密想要马
去哪里?先别激动,稍后我让人送你去!”
“不是啊将军,我是说他的马!”樊稠一脸兴奋,“我们三打一没打过,这还是我们占着马的优势,这一点他们两个可能没发现,但我先与他单对单两招,感受很深!”
“我们凉州马贴近西域马,体型高,速度快,冲击力大,但是耐力不行,”樊稠解释,“他的马应该是并州马,属于匈奴马,耐力好,但体型小速度一般,冲击力不行,这才让我在他手上走过两招,若是换马而战,我一回合,必败,两回合,必死。”
樊稠的想法与段煨完全一致,“将军,就是这样,他缺乏一匹让他的战力完全释放出来的好马,这种东西,是我们有而丁原老儿没有的,将军那匹大宛汗血宝马...”
“你居然敢打我的赤兔的主意?”董卓大怒,“他是武人,我就不是武人了?我的马不可能送给别人!段煨,你个混蛋,打我马的主意,拉出去打二十军棍!”
胡轸连忙劝住发怒的董卓,段煨也才有机会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将军啊,您现在站在洛阳城中,难道还想再出去饱经风霜四下拼杀?当然是有无尽的福泽等待您享受啊!这马您给了猛士,猛士为您效力,归根结底还是您的马呀,平白多赚了一个猛士,何乐而不为?”
董卓皱着眉头思考,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于是喜笑颜开,“啊忠明所说果然是老成持重直言,是我大意了,哈哈哈,嗯,做的不错。”
段煨擦擦汗,“当务之急,就是找个能够跟猛士说的上话的人,把我们的诚意带到,顺带在猛士那里散播一些丁原的谣言,让他除去丁原。”
董卓嗯了一声,“何人可以为我分忧?”
这时旁边一人站了出来,“小人愿为主公分忧,鞍前马后!听闻主公和几位将军描述,这位无双猛将可能是我少年好友九原吕布吕奉先,一杆方天画戟无人能敌,小人一定竭尽全力,把他拉拢过来!”
董卓定睛一看,原来是他帐下别部司马,名叫李肃,五原郡九原县人,自称李广后代,弓马还算娴熟,但因为是外来户,所以即使立了些许功勋,却还是很难打入董卓军内部,只是个别部司马。
董卓大喜,“如此,那就派你去招揽吕布好了,事情办好了,大大有赏!”
李肃心中一喜,拜别而出,牵上赤兔马,奔城外丁原营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