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本该阳光明媚的天气,却下起了蒙蒙细雨。
天,阴沉沉的,乌云内还闪着雷光,发出‘呜呜’的雷鸣声,似在期盼着什么。
然而,根本没有人会在意这场即将来临的大雨。
街道上,人们行色匆匆,快步踏过雨水,有的赶着去上班,有的赶着送孩子去上学。
此时。
在金陵市内的,一处有名的烈士园里。
一个杂货店内,不断传来一道老妇人暴躁的声音。
“糟老头子,还不快点将东西收进来,是不是想让它们都淋湿,然后都卖不出去?!”
外头。
听到叫声的老头子,不耐烦地挖了挖耳屎应道,“知道了,知道了。”
“哎,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昨天天气预报还说今天不会有雨,隔天就下雨了。”王大富边收拾着杂物,嘴皮子却不断念念碎道。
说完,不经又感慨了一句,“果然啊,这年头的天气预报都是不可信的。”
“你在哪碎碎念念什么,动作还不快点。东西要是湿了,今天就别吃饭了!”屋内,老妇人见王大富动作有些迟钝,忍不出再次发声威胁。
王大富却根本没有在意老妇人的威胁,而是学着老妇人的样子小声说道,“东西要是湿了,今晚就别吃饭了……老子会怕你不给饭吃?呵,怎么可能!”
然而,说是这么说,可他的手脚却还是很自觉地麻利了起来。
所谓的,‘嘴皮子硬,身体却很诚实。’说的大概就是王大富这类人了吧?
“老爷子,你们这可有菊花卖?”
这时,正当王大富拾起东西转身的那一刻,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人的清冷声线。
王大富回头看去,下一秒脸色顿时惊愕。
确实是个男人,但面前的这个男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一身黑色西装承托着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姿,看起来巍峨雄壮,器宇轩昂。
在配上他那张五官精致的脸。
婉诺中,就像是书中走来的师仙一般,芸芸众人。
“你,你好,有什么事吗?”王大富放下手中的货物,在衣服上擦了擦,样子显得有些拘束。
楞神片刻,王大富并没听清男人说了什么。
司陌寒也没在意再次说道,“有卖菊花吗?”
“菊花吗?”王大富舔了舔嘴皮,“有的有的,你要白菊还是huang菊?”
司陌寒点了点,“都可以。”
说完便收起雨伞,走向屋檐下避起了雨。
“好,好,你等下,我拿出来给你看看。”王大富连连应道。
因为是鲜花,所以刚下雨就被王大富的媳妇给收了起来,这也是司陌寒没看到鲜花而要问王大富的原因。
‘嘀嘀。’
也就在王大富走进屋内的下一刻,司陌寒的裤带中便传来一道悦耳的电话铃声。
“喂,调查的怎么样了?”司陌寒接起电话,言语直奔主题。
“情况不太好,他隐藏得太深了,目前只知道哪些被送过去的弟子,全都死于内力透支。但我们并没有证据表明是他干的。”电话那头传来袁横深沉的语气。
“内力透支?”司陌寒喃喃念道,思绪飞远。
“将军,你说闵斐寒他会不会与我们当年在西南亚消灭的那群人有关系。”
“多半是了。”男人目光
凝凛,连上的冷意不断加深。
袁横口中的那群人,其实就是一些南亚巫师,不过这类巫师的心肠却十分歹毒,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不断祭炼活人。
他们中就有一种巫术与当下的情况十分类似。
那种巫术就是专门提取活人身上的精气来提升自己的寿命或者修为。
举个例子。
既然武者能从各种珍贵药材上提取养分,那么这些巫师就能从活人身上提取他们所需要的‘养分’。
闵斐寒就更为贪婪了,直接从武者身上提取。
至于这些‘养分’是什么,那自然就是武者身上最宝贵的东西——内力了。
被提取过后的这些武者,多半都活不久。
因为这类巫术极为霸道残忍,只要一开始就不会停下,要么将对方的内力抽完,要么就连带对方的精气也跟着抽完。
这些事,也是司陌寒从当年的那群南亚巫师口中了解到的。
本来这群人早应该被司陌寒团灭了才是。
可没想到。
一趟金陵之行却又再次碰到。
也不知道闵斐寒修炼这种巫术有多久了,这些年又谋害了多少武者。
“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要继续查下去吗?”电话里头袁横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用,既然连你也查不到,再查下去也只会浪费时间,有些事还是需要用拳头去解决。”屋檐下,男人的脸色冰冷得可怕。
像是一把利剑,既锋芒又赋有杀意。
“可是朱雀那边,我们要怎么给她个交待?”没凭没据就杀了她的人,怎么说也过意不去吧。
“找个机会和她说一下吧,让她事先有个准备,至于证据……”说道着男人停顿了一下,“等杀了闵斐寒,一切自然就会水落石出。”
如果说,先前想杀闵斐寒只是帮朱雀处理祸害,那么现在真的就是司陌寒的分内事了。
毕竟,南亚巫术这件事可是因为他的疏忽,才导致巫术流进了国内,让闵斐寒给偷偷学到了。
“啊,那是我给她电话还是你给她打?”袁横担惊受怕地试探道。
一想到朱雀那娘们的火爆脾气,袁横就不知觉地抖了抖。
“你说呢?”司陌寒勾着一抹坏笑,语带戏谑。
“我天。”听到这话的袁横,像是失去了‘生活动力’,一副很是生无可恋的样子。
“行了,也该让华惊鸿他们做好准备,今晚让他们来接应我们。”男人收起笑意,面色正寒。
“好,我知道了。”袁横应了声,片刻又道,“对了,魏家的那位想见你。”
“谁?”司陌寒有些疑惑,他是真的不知道袁横的‘那位’是谁。
袁横拍了拍脑门,‘得,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您老人家昨天才下通军令到他家,今天就忘了这号人。’
“金陵魏家,省军区区长,魏正勋。”袁横十分详细地将那人的身份诉说了出来。
“他?”司陌寒一愣,终于是记起了这号人,“他不是快退休了吗?难道……”
语音未落。
袁横就插话道,“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他想请你帮忙,将他在军区里的大孙子调去西境战区打仗,攒功勋。”
“倒是会找准时机,知道我在金陵便专门守着我。”
“所以,你要不要见他。”袁横撇了撇嘴,语气有些看不管魏正勋此番做法的意思。
毕竟,在袁
横看来,西境战区可是四大战区里实力最强的战区。
想进来的兵,那一个不是经过重重考验与筛选才能进来的。
结果。
你竟然想通过关系,直接塞个人进来,这不是在打西境的脸吗?
我西境狼儿不要面子哒?
这种地方是你一个红三代想进就进的?
司陌寒自然也听出了袁横话里有话的憋屈,只是碍于双方身份,所以才不敢说出来。
“见还是要见的,毕竟魏老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过他那孙子能不能进西境还得看他有没有这个实力了。”
“嘿嘿,这话我中听。”袁横目光一亮嬉皮笑脸道,“行,等下我就带他们去见你。”
“嗯。”司陌寒也是跟着笑了笑。
他这兄弟的性子就是直来直去,什么事情都表现在脸上,藏不住心事,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挂了电话的司陌寒才发现,身边的老人已经站了很久。
面色一僵,语带歉意,“抱歉,老人家,让你等了这么久。”
“没事没事,先生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电话多实属正常。”王大富扇了扇手,没有在意。
被老人这一捧,司陌寒到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轻‘咳’了一声才说道,“给我拿一束白菊与一束huang菊吧。”
“好的。”
……
半小时后,烈士碑下。
男人神色淡漠,顶着绵绵细雨,目视着墙面上的每一个名字。
‘李双,男,金陵本土人士,壮烈牺牲于护城河下,卒年,十八岁!’
‘林毅,男,金陵本土人士,负责情报通信,不幸被俘之后,坚守机密,承受三天严刑拷打,终死于铁烙之下,壮烈牺牲,卒年,二十岁!’
‘……’
‘季晓玲,女,金陵本土人士,平民间谍,不料被发现,果断自杀,卒年,十八岁!’
多少红颜碎,多少郎儿悲。
一个个,如花般年纪的少年人,还没来得及享受这尘世间的美好生活,就寂灭于岁月的长河之中。
即便那无情的战火在猛烈,即便那滚烫的鲜血在流淌,也无法摧残他们的意志!
乌云,蔽日。
开阔的广场之上,只有男人一个人的身影,而他站在这已经长达一个小时。
期间,无数身影放下鲜花后便匆匆而去,唯有他一人纹丝不动。
天气,渐渐阴凉了起来。
也不知,是因为这边的气氛过于沉重,还是因为天色转变的原因,少数原地驻足几分钟的人,悉数走开。
“此次来得匆忙,没能将他们带来,往日定当将他们全部带来给你们敬酒送行!”
“今日,我这一行,你们先收下!”
没人知道,男人这话代表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这‘天’却知道!
轰隆——!
像是在回应他一般,天空徒然炸起一道响雷。
过后,默默无声。
‘啪!’
可这时,男人已然弯下了腰,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每次行90大礼!
以他的身份,这已是最大的敬礼!
既然来了这六朝古都,那这片埋葬了数万名烈士的烈士园,他就必须来敬一次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