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贤跟二狗子被滚江这场惊天浩劫吓得魂不附体,那巨大蛟蛇在江中狂暴躁动,卷起滔天浊浪,仿佛将要毁天灭地一般让人惊心动魄,两个年轻人不是说没见过什么妖魔鬼怪,但是那都是小打小闹,真的见了什么叫天灾人祸,才明白人活世间原来是多么凶险。
宋大贤他们俩虽然说被震撼得无以复加,甚至魂不附体,然而人有的时候往往这样,越到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头脑却异乎常人的越发清醒,宋大贤仅仅是看了那么两眼,就凭直觉判断出这帮玄门术士所结的阵法支撑不了多久,而且看着那滔天水势,一旦冲破周三炮他们这个最后的屏障,整个淹州都必然难免生灵涂炭。
事实证明,宋大贤的直觉是对的,那个临阵磨枪凑出来的阵法结界确实不堪一击,只不过老宋第一时间意识到不是自己逃命,而是想要救人,他的想法很简单,能救几个就是几个,当然他是不知道,他走之后,刘常乐跟董人生这几个老不死的妖孽冒出来插上一脚,正所谓世事难料,滚江蛟蛇已被强行封印镇压,雨过天晴,可是老宋仍执着的打定主意,哪怕生拉硬拽也要尽可能把人带到安全的地方。
“大哥!大哥!你等会儿我,你刚才说你想干嘛?”跑了好几里地,二狗子这才撵上亡命狂奔的宋大贤,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救人。”宋大贤累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干脆利落的答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怎么救啊?”二狗子稍微倾向于头脑派,虽然总是想一些有的没的,但毕竟是想得多。
宋大贤是好心好意,然而却未必能办成好事儿。
他们两个就这么傻了吧唧的挨家挨户的通知,说什么因为滚江水患让人家搬家,这要能有人相信就奇了怪了,要是碰上个脑袋不灵光的,挨顿打都未必没有可能,所以说想法虽好,可事情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
“把他们送到附近的山上去。”宋大贤不假思索的说道:“短时间内让所有人搬出淹州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先把他们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暂避风头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算你这么说……”二狗子摇了摇头,仍然是觉得这个事儿不太靠谱,可是看着老宋那异常坚定的神色,他知道这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也没有再劝他,就像宋大贤说的那样,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在城外,我去城里,咱们两个分头行动。”宋大贤也没管二狗子答不答应,说完就自顾自的朝着淹州城门的方向去了。
“这事儿整的。”二狗子望着宋大贤渐行渐远的背影,愁得直嘬牙花子。
都说听人劝吃饱饭,然而这年头也不是谁都能听懂什么是好赖话的。
“这让我怎么说啊……”二狗子来到一户人家门前,踌躇了好半晌不知该如何开口,直接跟人家说滚江闹蛟了,赶紧上山上躲躲去吧,估计肯定没人信,要是换一个说法忽悠人家把,就凭他还真没有那个脑子。
“有人在家吗?有人吗?”二狗子纠结再三,终于还是开口喊道,毕竟时间不等人,看那架势周三炮他们随时都有溃败的可能,万一真到了那个时候,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有人吗?打扰一下,有人家在吗?”二狗子一边招呼一边推门进了院子,里面有两间草房,一看也是穷苦人家,只是房屋紧锁,似乎是没人在家的样子。
“有人在家吗?”二狗子又喊了两嗓子,发现还是没人答应,一脸狐疑的走了。
“怎么会没有人在家呢……”二狗子嘟嘟囔囔的走了,他不知道,屋子里正有个男人透过窗户的窟窿在聚精会神的盯着他,直到确认他真的有走远,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哎呀我的天呐,吓死我了……”
“走了?”屋子同样还躲着一个女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压着嗓子轻声问道:“走远了?”
“走远了。”男人又煞有介事的确认了一下,终于肯定的点点头道:“真走远了。 ”
“来的这人你认识不?”女人仍然是轻
声细语的说着,生怕被人听见的样子。
“不认识。”男人想了又想最后摇摇头,“从来没见过他。”
“那你怕个屁啊?”女人不无责怪的道:“我还寻思又是你哪个亲戚家孩子要结婚,来要份子钱来了呢。”
“你可拉倒吧,这一天天的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还有钱随礼啊。”男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话声音大了一些,紧忙猫下腰捂了捂嘴,然后小声说道:“不过人家给咱随过钱的咱得还人家,要不以后就没法处了。”
“还什么还?!”女人摇晃着脑袋不满道:“还什么还?那拿什么还?咱成亲的时候那都是他们愿意给的,又不是我找他们要的,反正我是没有钱还人情,大不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你这人怎么这样?”男人没好气的骂道:“老娘们儿家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个屁,都说多一个朋友多条路,少一个朋友少堵墙,人情这玩意儿就是礼尚往来,再说这年头谁求不着谁啊。”
“那我去把他叫回来?”女人冷哼一声,作势要去开门,被男人赶紧一把拦住道:“别介,别介,我就那么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话说刚才那个人你真不认识?别是有什么别的正经事给耽误了。”女人再三问道。
“这年头无事不登三宝殿,都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哪有什么正经事儿。”男人有绞尽脑汁的想了想说道:“不过刚才那人我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说不定是小时候的哪个同学吧,可能孩子也要结婚啥的。”
“我看那人岁数太年轻了,不像是有孩子吧?”女人将信将疑。
“兴许他就是孩子呢,也备不住是他家以前给咱们随过份子,现在往回要了。”
“嘘,你可小点儿声说话,万一人没走远听见咱们在家可怎么办……“
都说万事开头难,二狗子虽然说出师不利,但是他并没有放弃治疗,感觉这家好像没有人在的样子也不打算浪费时间,转身就奔着下一家去了。
“开门呐,有没有人,快开门呐!”这家人家条件相比之下条件还相对好点,最起码是一间大瓦房,二狗子估摸着这家应该是有人在的,于是便扯着嗓子敲门叫道:“快出来,我知道家里有人!快来开门呐!”
二狗子好整以暇在院子外头叫门,却不成想屋子里面已经乱了套了。
男人女人乍一听到叫门声,差点儿吓得魂飞魄散,尤其是男人,抽搐了两下直接从床上掉了下去。
“快!快把衣服穿上!我丈夫回来了,快点走!”女人慌里慌张的找着衣服,急三火四的往身上生拉硬套。
“你不说他前两天刚走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男人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费解 道:“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难道说他知道咱们俩的事儿了?”
“我哪知道,你赶紧穿啊,穿完赶紧走啊!”女人抓狂似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又对着镜子快速的整理了一下妆容。
“靠,老子刚把裤子脱了,你竟然就跟我说这个……”男人一脸不满的抱怨道。
“对不起亲爱的,下回我一定好好补偿你,你赶紧走吧。”女人柔声安慰道,其实脑子里已经是一团乱麻。
“好好好,我这就走行了吧。”男人刚准备开门出去,就被女人一把拉住了,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道:“你听……”
“我知道家里有人!快出来!快来开门呐!”二狗子其实是瞎喊的,然而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完了完了完了……”女人拉着男人手足无措,慌慌张张道:“他知道家里有人了,这可怎么办,咱们两个的事儿已经被他知道了,怎么办,怎么办?”
“那还能能怎么办,反正也是纸里包不住火,实在不行我出去跟他拼了!”男人说着,气势汹汹的就要开门出去打架:“想当年要不是我舍不得那两吊彩礼钱,怎么可能让你跟了他!亲爱的,你要相信我,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
“嗯,亲爱
的,我相信你。”女人死死拽住男人,不让他出去,生怕俩人真面对面为了自己打个你死我活,流着眼泪道:“你听我说,就算为了我,你可千万不能出去,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这就去把他打发走,你千万要藏好别出来。”
“好吧,我就当全是为了你,不然我今天非得好好跟他算算这笔账不可。”男人理直气壮地说着,那意思好像是别人偷了他媳妇儿一样,不过话虽如此,他的动作可是一点儿不慢,转身进厨房轻挪开大锅躲就进了灶台里面,女人简直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想过竟然还能藏在这么个地方,尤其男人那轻车熟路的架势,一看就是经常干这种事儿,只不过不知道是在别的哪个女人家里。
“来啦来啦。”女人整理了一下衣衫,急三火四跑出来,还没等开门就热情洋溢的嗲嗲叫道:“人家可都想死你了啦……”
女人话音未落,大门左右而开,当场就愣在了那里。
“你好……我,我叫二狗子……”二狗子也是一脸懵逼,尴尬的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你……谁呀……”女人还以为自己丈夫回来了呢,没成想一开门是这么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虽然说小伙子长得挺好看吧,但心中不免有些恼火。
“你家里还有别人吧?”二狗子其实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一个别落的让他们去避难,结果话到了女人的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这女人也是做贼心虚,一听二狗子问她家里还有没有别人,当时就多心了,在联想一下他之前叫门时喊的那些话,愈发的警觉起来,心说难道自己偷男人的事儿暴露了?丈夫虽然没有回来,可是这个人备不住是他找来的,尤其是听二狗子话里话外的那个意思,女人总觉得他好像是知道点什么,当即从怀中拿出了些银两,强塞进了二狗子的手里。
“这……”二狗子彻底蒙圈了,心说这是咋了,也没过年没过节的,也不是亲戚窜门儿,这咋上来就给发红包呢,好家伙,这大嫂子也忒好客了,热情的简直让人有点儿受不了啊。
“拿着,拿着。”女人对着二狗子妖娆的跑了一个媚眼儿,嘱咐道:“这些钱你拿着,我偷人的事儿你可千万比往外说啊,这要是传出去我以后可就没法做人了。”
“可是……”二狗子这才弄明白怎么回事儿,点了点头,心说你偷人的时候都不怕,还怕说出去么,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吧,二狗子手里攥着白花花的银子,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然这样你看行不行。”女人看着二狗子一脸为难的深色,还以为他是嫌弃银子太少又或者说有什么别的想法,当即深情款款地拉住了二狗子的手,娇笑道:“这样吧弟弟,屋子里有别人,不是太方便,你改天过来,姐姐肯定好好陪陪你,今天就先这样吧,改天一定要过来哦。”
女人一脸甜美笑容匆匆将二狗子关在了门外,人都已经快进屋了还不忘了喊呢:“一定要来哦!姐姐等着你!”
“这……我……”二狗子目瞪口呆的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又瞅了瞅手里温凉沉重的银子,他是来劝人家的,结果让人家连忽悠带哄的劝住了,二狗子点点头,“那我就改天再过来吧……”
“快快赶紧出来吧,没事儿了。”女人挪开了大锅,把满身满脸蹭的黢黑的男人拽了出来。
“刚才来的那人不是你丈夫?他是谁呀?”男人看着女人一脸水性杨花的笑容也警觉了起来。
“不是外人,是我一个远方表弟,我三两句话就给他打发了。”女人不以为然的顺嘴敷衍了过去,原本还想继续好事,可是看着男人那一身的锅底灰那个脏,有些嫌弃道:“要不今天先这样,你改天再过来吧。”
“那不行,我裤子都脱了你跟我说这个?”男人说完一把将女人抱起,孤男寡女又回到卧室准备再续幽帘,然而刚脱完衣服,突然就听见院子外面有人叫门。
“娘子!娘子我是你丈夫!我提前回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