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有道不可言,不可言即道,非有道不可思,不可思即道。天物怒流,人事错错然,若若乎回也,戛戛乎斗也,勿勿乎似而非也。而争之,而介之,而啧之,而去之,而要之。言之如吹影,思之如镂尘。圣智造迷,鬼神不识。惟不可为,不可致,不可测,不可分,故曰天曰命曰神曰元,合曰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声吟唱已然在论剑坛上空盘旋响彻,沁人心脾,宛若春风玉露,云鸟忘飞,浮云稍停。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九个高台上毅然盘坐着九个仙风道骨之人,飘渺萧逸,整个论剑坛更是犹若沐浴春风。
太虚台上坐着的赫然便是刚刚自语悟道之人,一身素白长袍在清风中扬扬洒洒,宽大的袖口上绣着一柄金色的小剑,逼真灵动,似要随时脱困飞舞。
这自然便是太虚宫掌教天虚真人。另外八方论剑台上坐着的道人看着天虚真人,眼放精光,坐在中间的天虚师兄竟似虚无存在,宛若随风浮云,不可捉摸,自是明了,三年不见的掌教师兄修为精进不少。
他们哪里又知,这却是天虚真人先前见朱凡将喜怒哀乐置心之外,一切心尘归于平凡的神情之后得悟凡道,步入虚无中期,心境更是提升到极致,气息隐匿。
修仙,就是一种顿悟,虽然有着那天地造化、神乎其技的能量,可是在心境上如果没有提升,心性自然承受不了这力量赋予的反噬之力,从而遁入魔道,万劫不复。
朱凡的出现,也正好让天虚真人悟出凡道,自然实力更是提升不少。
只是朱凡却不管这些凡道天道,他只管有没有吃的和玩的。只不过现在肯定没得耍的,因为现在太虚论道已经开始。
太虚论道,是天选大会的第一关,通过各峰长老讲道,参选弟子从中悟道,各峰长老通过查看各个弟子的灵根,然后问道于这些弟子,看谁领悟的越多,那么这个弟子的希望也就越大,也就越能得到重视。
朱凡以前来过论剑坛,却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论道大会,见四下安静下来,也不敢胡闹,安安静静的跟在凌寒风身后,看着天虚台上坐着的白发飘飘的天虚真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清心。
不过多动的朱凡却是坐不住,才一小会儿,就东挪一下,西挪一下屁股,悉悉索索。
“死胖子,你屁股痔疮啊!”凌寒风被朱凡挤得不舒服,怕被师尊发现,扭头轻声呵道。
朱凡咧嘴痴笑,安静了下来,不过这样坐着却是难受,真不知道上面的天虚真人怎么做了半天没事儿,难道他屁股是铁板做的?
不过这个问题只能在心里想想。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一为体,二为用,三为造化。体用不出于阴阳,造化皆因交媾。上、中、下列为三才,天、地、人共得一道。道生二气,气生三才,三才生五行.五行生万物。万物之中,最灵最贵者,人也。惟人也,穷万物之理,尽一己之性,穷理
尽性,以至于命,全命、保生以合于道…”
朱凡愣愣的听着天虚真人那艰涩拗口的言语,摸不着头脑,倒是感觉眼皮沉重,疲倦之极。
朱凡搔首踟蹰,迷糊间嘀咕着:“什么东西是道啊?天就是天嘛,干嘛搞得那么复杂。”
看看蓝蓝的天空,白云随风飘动,云鸟高空飞翔,时而轻鸣,时而高歌,群鸟之间更是你方唱罢我方唱,唧唧咋咋闹个不停,朱凡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寒风,天虚真人怎么讲得这么复杂,听不懂耶,你看天上的云儿和鸟儿多自在啊!”朱凡拉了拉凌寒风的衣襟,指着天上飞翔的云鸟说道。
凌寒风瞟了一眼朱凡,拍掉朱凡的爪子,警惕的盯着台上的师尊,却见天虚真人慈目微闭,不见有发现自己这边小动作的反应,这才吁了口气,拉过朱凡。
“死胖子,你懂什么懂啊,这是师尊在讲顿悟之道,没事儿就用馒头塞住你的嘴,要是师尊发现了,就惨了。”凌寒风沉声说道,他现在有些后悔带他来听道了。
不过还没等凌寒风教训好朱凡,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彻耳际。
“风儿,朱凡说的对,道本来就不是那么的复杂,只是修道之人将道弄得太复杂罢了,道不过是万物所生,万物也就是自然自悟,天下之大,万千世界,皆为道,容天地万物于心,置天地万物于心外,便是道。”
凌寒风吐了吐舌头,四下张望一番,已然明白这是师尊用传音之法说给自己听的,当下点点头,表示明白。
“死胖子,算你厉害,师尊也说你是对的。”凌寒风朝朱凡做了个鬼脸,也只有在朱凡面前,凌寒风才能如此放开心怀。
朱凡还是愣愣一笑,不明白凌寒风的意思,却是仰着脑袋,惬意的欣赏着天空的云鸟,才不管那些之乎者也的论道,听着烦人。
可是论道的时间一坐就是半天,朱凡都有些后悔自己干嘛跑这里来看什么论道,不是自找罪受嘛!屁股发痛的朱凡各种坐姿都换过了,最后干脆直接躺下,好在空余之地还算宽,总算缓解了下屁股的肿痛。
迷迷糊糊间,朱凡想起自己百宝袋中有一本酒肉道人给的什么书么,干脆将书翻了出来,呢呢喃喃的咕噜着,还好这书基本上全是细线勾画的小人儿,书边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些苍头小字儿,朱凡可不管不了。看着那些小人儿十分好玩儿,眼睛更是滴溜溜的跟着小人儿身上的各种线条走。
恍然间,朱凡更是迷入小人儿,感觉自己自己来到了那无尽的星空,甚至伸手便可触及点点繁星,空旷寂寥,漆黑无比。不过很快就有一道白光出现在眼前,却是一个耀眼的白光小人儿,也不知从哪里来的。
朱凡见可爱,便伸手去摸,却不想根本就摸不着,看似在眼前,却发现很遥远,自己永远都够不着。
倏地,一个小红点儿突然出现在白光小人儿的肚脐处,就像滴落水中的墨汁,在
白光小人肚脐处蔓延开,足有小指尖大小。然后从红光点中支出几条小小的细线,沿着肚脐向上流去,在白光中十分耀眼。
红线慢慢的从肚脐到胸口处,然后慢慢的移动到头顶,不断的聚集在一起,待到拇指大小的时候,却又分成无数小红点,从白光小人儿的头顶密密麻麻的流动到全身,知道最后,整个白光小人儿看起来就像无数的红丝线组成般,而且还伴随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动作。
直到小红人又逐渐的随着红丝线反方向流动,变成白光小人之后,整个黑色的星空突然消失不见,眼前却依旧是那本破书和书上的小人儿。
朱凡揉了揉眼睛,确定先前所见却是幻觉,这才憨憨一笑,将书收了起来,眼下今天的轮到会已然接近尾声。
“冥心归太虚,天地与同寿!”
只见天虚真人双手合十,缓缓站了起来。
“讲完啦?”朱凡扯了扯凌寒风的衣襟,疑问道。
凌寒风看了看冥顽不灵的朱凡,一阵叹息,这死胖子,居然在师尊的论道会上睡觉。就在刚才他瞟了一眼朱凡,却是用那本洗髓易经盖着眼睛呼呼大睡。无药可救啦。
当下沉声应道:“那是当然,我说死胖子你还挺准时的嘛,师尊刚刚讲完,你就睡醒啦,说说,梦见哪个美女啦?”
“呃…那不可能,应该是梦见什么好吃的?”
朱凡咧嘴一笑,却是感觉肚子咕咕叫起来,当下说道:“嘿嘿,终于完了,小胖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走咯,回去吃烤肉咯!”
片刻,却是凝霜和听梦围了过来,一听朱凡说好吃的,肚子却不约而同的咕咕叫起来,四人先是一愣,随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风儿,你们笑什么啊?”
凌寒风一听声音,脸上一寒,赶紧收住笑声,低头应道:“师尊,弟子…”
“我们在笑肚子呢!”朱凡结果凌寒风的话,对于他来说,天虚真人并没有那么可怕,反倒是像慈祥的老爷爷。
天虚真人微微一愣,疑问:“这肚子有何好…”这‘笑’字还未说出,就被朱凡肚子里咕咕响声打断。
天虚真人自然明白了个中缘由,看着凌寒风涨红着脸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当下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搞得几人莫名奇妙,也就至于朱凡咯咯不停笑着,像是在附和天虚真人。
“修仙即是做人,要洒脱,不要拘谨于世俗名利之间,你看小胖多快乐,你们不要给自己不快乐,大丈夫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你们去吃东西吧,想来半天静坐也累啦!”
余音未绝,天虚真人却已是不知踪影,唯留下朱凡一人还在那里傻傻痴笑。
“笑什么笑,走啦,赶快去给姐姐弄吃的,听了半天,早就饿啦!”凝霜回过神来,轻轻在朱凡脑袋挂上敲了一记,拖着他胖胖的身体就朝后山膳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