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天的辛苦刻印,却只花了半个时辰便被买了去,众人心中有的却是无尽的欣喜。这么多年来,每次都是花半个月印书,却要花半年来卖书。每次印书的时候都担心会卖不出去,如今第一次卖这么快还真有点不适应。
崔天赐吩咐尉迟尚和刘贺,去街头巷尾了解一下,看还有多少人想买没有买到,为下一次印刷做准备。
尉迟尚和刘贺出去之后,崔天赐也接着出门去了,这次是带着姐姐去看嫁妆,准备了这么久,那份丰厚的嫁妆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点点数量,让姐姐心里有数。
这份嫁妆就是姐姐以后在王家安身立命的根本,宋时的律法嫁妆的支配权归女方所有,也就是说她的公公婆婆并没有权利动她的嫁妆。
以后哪怕王家败落了,轻云凭着这份嫁妆也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嫁妆还都在各自的作坊里放着,一圈走下来已经是下午了!只有亲眼看过,才能真切体会这份嫁妆的丰厚。
崔家虽说这两年有了些钱,可置办这么一份嫁妆,也远超了同等家庭嫁女儿的比励。家里倾尽家资嫁女无非是想让自己这个女儿过的好一些,是父母弟弟心疼自己。
回去的路上轻云的眼圈一直红红的。要说父母对自己爱是应当应分的,弟弟也是毫无怨言的给自己出这么一大份嫁妆更让自己感动。
自己带走的嫁妆越多,父母能留给弟弟也就越少,况且弟弟的身世,哎,我轻云能生在这样的家里已经是无怨无悔了!
崔天赐并不知道姐姐心里有这么多想法,一路上光是杭州的小吃就买了好大一包,女孩子爱吃零食,这是他前世的经验,这一世已经奏效,平时从杭州回家,崔天赐总不忘买些吃食回去,这次到了杭州城岂能不让姐姐好好吃个够?
一会走一路吃,等回到纸坊已经是夕阳西斜了!此时尉迟尚和刘贺已经回来了!让崔天赐奇怪的是两人脸上完全没有上午出去时那喜笑颜
开的模样,反而是阴沉着脸似乎有人欠他们十吊钱一般。
“嗬,二位莫非是出去一趟钱包被偷了?看来这小偷的技术不错嘛,一下偷了你们俩!”崔天赐开起了二人的玩笑。今天一大早就把书卖光了,什么事还能抵得上这份高兴,而且只是派他们去打探一下街头巷尾的消息,还能出什么事?看来肯定是这俩老大不小的家伙闹起了别扭。崔天赐特意将话说的夸张就是想冲淡二人的尴尬。
“少东主,我对不起你!”突然尉迟尚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靠,这是哪门子情况?你们两个吵架还不至于上升到对不起我的程度啊!
“嗨!尉迟掌柜,这是哪里话,你们本来就是朋友,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便是,如何就对不起我了?若是刘贺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去找伯母告状,保证还你一个公道,呵呵!”
“少爷,是我们做事不谨慎,这其中也有我的责任,我是大掌柜,纸坊里哪个人犯了错都有我的责任!”刘贺也是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靠,不是吧!出去一趟就学会自我批评了?这境界上升的也太快了点吧?
“不是,不是,你们俩把我搞糊涂了?尉迟尚你先说,你犯了什么错?不会看上哪家的小姑娘了吧?这可是你的不是了,嫂子对你可是不错啊!”
“少东主,是我有眼无珠,识人不明,给纸坊带来了损失!”尉迟尚不理崔天赐的调侃,一本正经的说道。
“少爷,是我管理不严,这其中的责任也少不了我的。”刘贺跟着附和道。
“慢着,刘贺这会你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听了两人的话,崔天赐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少爷,你知道吗?今天的三国演义不是卖出去的不是两千本,而是一万两千本!”刘贺恨恨的说道。、
“什么?”刘贺这句话真的让崔天赐大吃了一惊?难道…难道…崔天赐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尉迟尚。难道说是尉迟尚
背着自己又刻印了一万本偷了?
“少爷,你可知道那一万本是谁卖出去的吗?”刘贺又问道。
“是谁?”崔天赐又狐疑的看了一眼尉迟尚,难道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像尉迟尚这般老实正直的人也叛变了革命?
“少爷,是冯家的郁铭轩。几乎就在上午我们卖光的同时他们就开卖了,而且他们还专门派了伙计到我们纸坊旁边的路口等着,在我们这里没买到的都去他们那里买了。价格还比我们便宜二百文。”
刘贺一口气把事情说完,崔天赐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而且立马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冯家当初从百味居挖过去十几个雕工,而这些雕工跟现在纸坊的雕工都是多年同吃同住同劳动的,彼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肯定是有人提前把雕刻的内容泄露给冯家,让冯家得以同时推出新书。
自己筹谋了这么些日子,结果给别人做了嫁衣裳。大头都让冯家给赚去了,而且这样一来等下批书出来的时候,人们第一时间肯定是想着去郁铭轩买,毕竟那里要便宜许多。
哎,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古人果然诚不欺我!崔天赐理解尉迟尚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了。无论是家贼还是外贼都是当年百味居的老人,出了这样的事,尉迟尚肯定要负上责任,更让尉迟尚伤心的事,这些人做这样的事完全没有替尉迟尚考虑一下。自己这样做会把尉迟尚推向什么样的境地。
如果说之前那些人被挖去冯家还算有情可原的话,今日发生这样的事就可以说完全没有了道德底线,只赤裸裸在挖尉迟尚的心。
崔天赐好一会没说话。越是不说话尉迟尚越觉得内疚。
“少东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怎么惩罚我都没有怨言”
“这事还有谁知道?”崔天赐不答反问道。
刘贺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两人回来只想着等少爷回来认错,还没告诉纸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