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急。”陈冰说着举起杯子。

“那我们不醉不归！”陈冰对艾伦的尊重，使她很满意。

他们一杯杯地喝着红酒，转眼喝掉了三瓶。也许是近日来发生的事太多，情绪起伏太大，昔日里酒量都很不错的他们，都嘧啶大醉，不省人事。

陈冰一觉睡到中午才醒过来，艾伦已经不在房中了。他给艾伦打电话，那边关着机。陈冰用手狠狠地拍拍脸，昨晚和艾伦相处的场景，仿佛是个梦，梦醒了，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陈冰开车到了一处老式小区，那里有一套房子，三房一厅，是他买的。

马脸就住在其中。

当年马脸当过皇家整形医院的保安，仅两个月时间，陈冰发现了马脸的特质，决定收入麾下。

他给马脸提供住处，供他吃喝，马脸对他感激不尽，亲切地叫他爸爸。

陈冰觉得马脸的世界如同动物般单纯，他的欲望不强烈，仅仅有饭吃有地方睡便满足了。马脸的欲望仅限于此，而陈冰的欲望却永无止境。

马脸变态，冷漠，残暴。陈冰倒是很喜欢他这点。

走廊的感应灯又坏了，还没人来修。这个小区的物业就是差。陈冰心中嘀咕着。

马脸住在一楼，门口还贴着去年过年时的福字和对联。

陈冰开了门进去，马脸正躺在床上睡觉，屋中一股发霉的味道。

自从警方怀疑陈冰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陈冰那日带来一些现金和食物给马脸，接着二人便切断了一切联系。

没有陈冰，马脸便孤独地活着。他一个月出门一两次，也是为了买食物和日常用品而已。

“爸爸！”马脸看到陈冰，热情地走过来。他那巨大的身躯和冗长的脸，配合这样亲昵的喊声，实在很令人别扭。

陈冰向屋中四处打量一番，整个房间脏乱不堪，一些吃剩的方便面和快餐盒子堆在一处，想必夜晚的时候，蟑螂满屋爬。几双袜子也不知洗没洗，丢在沙发上。厨房的灶台上满是油渍，喜爱干净的陈冰看着便觉恶心。

唯

一整齐的，也就是马脸做的那几条皮带。它们好好儿地挂在晾衣杆上。

“坐，我们说说话。”陈冰说道。

马脸规矩地端坐在陈冰面前，嘿嘿傻笑着。

“你为什么要杀那个咨询师？”陈冰问道。

马脸要杀赵婷的行为，陈冰一直不能理解。

“她的眼神。”马脸说道。

“眼神？”陈冰疑惑道。

“我爸，我妈，那天都是那样的眼神。”

陈冰努力想赵婷的样子，那双杏核眼活灵活现，像一只机灵十足的猫，难道这眼神让马脸讨厌？

不对，他忽然想起来，马脸见到赵婷时，她的眼神必定不是寻常时的那样！那应该是恐惧的吧？

马脸的父亲吸毒，家中一贫如洗。那日他毒瘾犯了，人变得暴躁起来，将家中能砸的东西都砸了。马脸的母亲拦住他，跪下来求他好好过日子，马脸的父亲一脚揣在母亲心窝上。他的母亲惊恐万分，就是赵婷的那个眼神。

马脸冲上去打父亲，被父亲一脚踢开，父亲到厨房找了把菜刀，对着马脸砍下来，手起刀落，鲜血喷在墙上，却是马脸母亲的血！

她在刀落下的那一刻挡在了马脸的身前，颈动脉被割断，鲜血如喷泉一样向外喷射，大出血当时便身亡了。

父亲自己被这场景吓傻了，呆呆地站着，菜刀掉在地上。马脸摸到滚落在身后地板上的剪刀，一把抓起，对着父亲刺了进去。一剪子下去，肠子流出来了。

父亲剧烈挣扎、反抗，可是吸毒的他身体虚弱，再加上受了重伤，尽管马脸才12岁，但是已经人高马大，父亲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父亲惊恐地看着他，求他饶命，那眼神，和赵婷那日的眼神一样，是怕死，恐惧，想逃离的眼神！马脸恨透了这个眼神，一剪子一剪子扎进父亲身体，总共十七剪子，将父亲活活刺死了。

他的世界从此失去了父爱，也失去了母爱，更失去了人性。从那日起，他的人生注定是悲剧。

“原来你要杀她，是因为这个。”陈冰说道。

一个人

要杀另一个人，原因有许多种。马脸要杀赵婷，居然是因为眼神！陈冰实在不能理解，或许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马脸不过是陈冰可利用的物件，陈冰不需要理解他，更不需要同情他。

不管原因是什么，赵婷是马脸要杀的对象，也是艾伦讨厌到想杀掉的对象。既然如此，何不杀了赵婷，让艾伦高兴一下？

可是赵婷是高山的新宠，如果赵婷死了，艾伦没了情敌，会不会又投向高山的怀抱？陈冰犹豫了一下，转念一想，如果赵婷死了，高山怀疑是艾伦干的，那么情况就不同了，哪个男人敢找这般心狠手辣的女人？所以赵婷死掉，嫁祸给艾伦，高山恨艾伦入骨，警方查了半天又苦无证据，这样艾伦便永远属于自己了。陈冰想到这里，感到非常满意。

“你想杀的那个咨询师，”陈冰说道，“去杀了她吧！”

赵婷离开高山家，上了一辆出租车，开到市区商业街。天色已晚，闹市的小摊大部分已经关门了，只剩下几家吃夜宵的地方。

赵婷只觉腹中空荡荡的，便在一家砂锅粥的摊位坐下，点了海鲜砂锅粥，稀里糊涂地吃了整整一锅。大口的咀嚼和吞咽带给她满足感，却是食不知味。

接着她走到最近的维也纳酒店开了房，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空调开得温度适中，被子和枕头也十分整洁，她本想躲进被子中呼呼大睡，谁知却彻夜失眠。

离开高山，她的心好似被抽走了重要的东西，整个人都空了。她在最无助的时候被高山相救，二人一直形影不离，她对高山已经产生了很深的依赖。在他们相处的日子里，她眼睁睁看着高山的各种艰难处境，他始终咬紧牙关，如履薄冰地前行着，从未有过放弃。

高山在她心中，原来已如此重要！

赵婷是个独立的女孩儿，虽然独立，却很重感情。她若一个人生活，也是有滋有味，可是和另一个人生活久了，就会对对方产生很深的感情，一旦这个生活方式被打破，她便好似死了一回。

之前是徐宁，如今是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