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高山？郭进曾经问过高山，到底做了几个“玫玫”，高山知道郭进会查到曼丽，会查谁没看过曼丽的手术记录。如果是高山改的，便顺理成章。

“我觉得不像高山改的，”张探说道，“‘玫玫’系列顾客失踪案件，他的嫌疑最大，他应该是最想破案的才对，修改了文档，对他对西施没有半点儿好处。”

“高山这人重情义，他为了掩护嫌疑人，改了也正常。”郭进说道。

“他重情义，重到连自己和医院都不顾了吗？”张探说道，“再说这个文档修改的日期，是在你问高山之前。难道他一早就做了掩护嫌疑人的工作？他一早就知道嫌疑人是谁，现在和我们玩藏猫猫？”张探说道。

“是啊，这么说来又不太像是他，”郭进说道，“这帮人，一个个既自以为是又鬼精鬼精的！”

“我觉得因为高山身处第一线，人是他做的整形手术，所以嫌疑人也好，帮凶也好，他都是最可疑的那个。”张探说道，“可是我看着，艾伦和刘君和疑点并不比他少，还有张琪，这人特别坦诚亲切，实际上非常圆滑，他是个能藏秘密的人。记录要说是他改的，我更愿意相信！”

“帮凶，”郭进喃喃道，“帮到什么程度呢？只是帮着隐藏真相，还是参与了顾客失踪案件？”

在著名的胡桃里音乐餐吧，赵婷约艾伦见了面。

“尝尝这里的鱼，很好吃。”赵婷撮了一筷子，抿进嘴里。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艾伦不吃东西不喝水，优雅地坐着，脸上戴着硕大的墨镜。

赵婷放下筷子，也端坐好，一字一句道，“我很喜欢高院长。”

艾伦冷笑一声，将头转向窗台方向，“你找我来，是来秀恩爱的？”

“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我再喜欢他也没用，他是你的。”

“看不出你这人一点儿都不贪，你居然接受他除你之外还有别的女人。”艾伦冷笑着说。

“那你可说错了，我这人很贪，非常贪，我的男人只能爱我一个，可是高院长他不是我的男人，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亲口说的，难道有假？”

“他告诉你，我和他已经在一起了，是怕你守在他身边，和他一起遭殃，那会儿冯元庆要杀了他，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不想连累你罢了。”

“他怕连累我，却不怕连累你？”

“那你问他，我只告诉你事实，我被外人误会我和他不要紧，我不想你也跟着误会，更破坏了你们的感情。”

“你想不想，都已经破坏了。”艾伦道。

“所以现在补救还来得及，”赵婷道，“回到他身边吧，你同意回来，我马上就走，消失在你们眼前！”

“你不用消失，你消失了，他会怪在我头上，”艾伦掏出一根香烟抽着，“我对西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别说他，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既然做了会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做呢？”

艾伦吐着烟圈，不作回答。

“有人蛊惑你，”赵婷道，“是陈

冰吗？我知道他和你走得很近，他教你的。”

“不知道别乱说，怪到别人头上。”

“别人或许不知道，我可不一定。女人永远最懂女人的。你这样做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艾伦冷笑一声，继续抽着烟，手却有些颤抖。

“你知道杜洪涛是怎么死的吗？陈冰杀的，”赵婷道，“陈冰对高院长有深仇大恨，他一心想毁掉西施，毁掉高院长，他杀了杜哥！”

“警察都没有确定的事，你不能赖在他头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维护他？！没有证据不能定罪，不代表他没干过！”赵婷忽地站起身，吼了一声，四周的顾客向她们纷纷望来，赵婷不好意思，重新坐下，降低了音量，“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做事没有底线的人，亏你还会认为他是真心爱你，他这种人，没有感情，不知道什么是爱，他有的，只是仇恨和利益！他所有的好都是装出来的！”

“够了，”艾伦喊了一声，“陈冰不是那样的人。”

“那他为什么要杀杜哥？这次西施假药事件他出了多少力？”赵婷冷冷地看着艾伦道。

艾伦扶了扶墨镜，拎起包转身离去，她咬着牙，心痛无比。一想到陈冰可能是在利用她，她全身冰冷，那种打击不亚于高山的“出轨”。

夜晚，皓月当空，微风徐徐。高山坐在家中的阳台上，抬头凝望着天空。赵婷坐在客厅黑白斑马纹的地毯上，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连日来发生的事，无时无刻不在刺着他们的心，捏着他们的神经。此刻他们的心中，如同淤堵的下水道，有太多垃圾存积，却吐不出来，只能憋在心底里。

赵婷拿来高山平日喜欢喝的红酒，又从冰箱中拿来三罐啤酒。走到阳台，站在高山身边，倒了杯红酒递给高山，自己开了一瓶啤酒罐，仰脖喝起来。

高山将红酒一饮而尽，赵婷并不说话，继续为他倒了第二杯。二人就这样喝着酒，没有下酒菜，没有话语，只有天空忽隐忽现的云彩和那轮明月陪伴。

良久，高山说话了。他看了眼赵婷，“你似乎不爱喝红酒。”

赵婷将罐中啤酒咕嘟咕嘟喝光，擦擦嘴，“我就喜欢喝啤酒，可能我这人比较LOW吧。”她想起当初和徐宁一同看电视剧，模仿剧中吃炸鸡喝啤酒，每次大吃完，徐宁便懊恼地嚷嚷变胖了。那些情景近得就在眼前，却又恍如隔世。

“其实我也喜欢。”高山说着拿起赵婷身旁的一罐啤酒，拉开瓶盖喝了起来。

赵婷也新开一罐啤酒，二人就这么仰着脖子喝，无形中比拼起来，看谁先喝完。高山先赵婷一步喝光了，拿着空罐子摇一摇，接着打饱嗝。他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放肆过，瞬间释放了许多压力，人也轻松起来。

“谢谢你，”高山说道，“谢谢你陪伴了我这段最艰难的时光。”他笑了，温煦如四月天飘来带有樱花气息的春风，明亮的目光好像天空上的星辰。

赵婷不由得看呆了，她的脸忽然红起来，“其实，是我谢谢你才对。”

门锁发出声音，有人在

开门。他二人回过头去，见到了艾伦。

她身穿绿色紧身短裙，海藻般的秀发垂到腰间。艾伦的气色虽然憔悴，可那大长腿，那蜂腰，那翘臀，无一不在告诉人们，这个四十岁的女人仍然是人间少有的尤物。

“她还在这里。”艾伦说道。她当然指的是赵婷。

“她不该在这里吗？”高山问道。

艾伦用一个优美的姿势轻撩下秀发，“她在这里很好啊，可以照顾你。我祝福你们。”

高山冷笑一声，“你果真这样想，就不会做这么无脑又龌龊的事了！”

艾伦身体一激灵，“你说我做了什么事？”

高山走到艾伦的身前，正色地说道，“艾伦，你做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不用我说详细了吧？”

艾伦也冷笑起来，“是啊，你猜得不错，就是我干的。把我交给警察呀！”

“你明知道我不会那样做。”高山说道。

“为什么不这样做？我是你的什么人？我在害西施，在害你毕生的心血呢。”

“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她，”艾伦指着躲在角落里战战兢兢的赵婷，“只要她在你身边一天，我就胡闹一天。我还可以对西施做很多事，很多你想不到的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觉得脸颊一热，高山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艾伦的脸火辣辣的，这是高山生平第一次打她。

她捂着脸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用力一吸气，将眼泪收了回去，甜甜地笑起来，“有本事把我打死啊。西施和她，你只能选一个。”她说道，“当然也有第三种选择，那就是把我交给警察，我坐了牢，就没办法祸害了。”

“艾伦，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赵婷开了口。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艾伦的语气仍然温柔，她似乎从来不会大声讲话，可是话语却极有分量，不容人反驳。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高山，“怎样，你要现在选吗？”

“你疯了吗？”高山说道。

赵婷缓缓地走到高山身前，“对不起，这些日子打扰你了。我先走了。”说着向门口走去。

高山一把拉住她，“你去哪里？你不能走！”

赵婷将他的手轻轻拉下，“高院长，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该走了。”

“不行，我不同意。”高山说道，他转身对艾伦说，“你不要逼我。”

赵婷面带微笑地看了眼高山，一个急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小赵！”高山追了出去。

“我已经决定了，请不要跟来！”赵婷向高山行了个礼，飞快地跑了。

高山呆呆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她陪伴着自己从冯元庆的死局中奇迹生还，现在她自行离开，失去了自己的保护，她又会面临些什么危险？

艾伦站在门口，面无表情，身体一动不动。赵婷的离去并没有令她高兴，反而绝望的情绪渗入她的骨髓。

“这回你满意了吗？”高山冷冷地说道，拿了车钥匙，也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