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听见连续的四声响，雪人的左眼又多了四把飞刀，刀尖都插在雪人乌黑的眼珠上，刀柄向外散开，五把刀柄间隔距离相同，一眼望过去就像朵花。雪人带着左眼的五把飞刀不住地前后左右摇晃着。

这一系列动作在电光火石间完成，非常干脆利落。高山为赵虎鼓掌。赵虎没有说话，默默地回到箱子前，拿出一只黑色匣子，打开来，里面居然装着一支分解了的手枪。

非法持枪！赵婷心想。转念想，当保镖的不持枪，关键时刻不仅无法保护雇主，自己的小命儿也难保。

赵虎用极其熟练的手法三两下将枪支组装好，右手持枪对准雪人。

“可以了！”高山说道，“你很优秀，我正式雇佣你！今天开始上班。”

赵虎将枪缓缓放下，又蹲回箱子前收拾起来。

“我另外雇了三名保镖，他们明天来上班，”高山说，“你来当保安队长。”

“可以。”赵虎说，“不过从现在开始，有关你安全方面的一切事宜，都要听我的。”

半夜一点钟，四处一片寂静。赵婷偷偷起床，蹑手蹑脚地走出客房。和她的客房挨着的，是冥想室，再往外是占据二楼百分之七十空间的书房。整个一楼二楼都没有开灯，黑压压一片。原本一楼在夜晚也有一处灯是亮着的，被赵虎关掉了。

书房门半掩着，赵婷一侧身钻了进去，那里整排整排的书架和图书馆有得一拼。

“找找有没有密室或者暗阁之类。。。”这是郭进白天对她说的话。虽然离谱，她还是照着执行了。她用手指和手掌轻轻地触碰书架每一寸地方。脑中幻想着会不会像电视剧中那样，碰到一处机关，接着一面墙“呀”的一声就打开了。

她找了大概三排书架，哪里有什么机关，直把她累得大汗淋漓。她半蹲着双手放在膝盖上歇息了一会儿，转过身，突然撞见了什么柔软会动的东西！

赵婷被吓得不轻，全身冷汗直冒。过了五六秒，她

才看清楚，原来赵虎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了她的身后，几乎紧贴着她后背，而她居然一无所知。

“你的防备能力很差，”赵虎说，“大半夜你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我。。检查屋子，看有没有被装上炸弹。”赵婷编了个理由，她生平第一次听到有人用“防备能力很差”来评价她，要知道细心，警醒是她一贯的作风和自信的源头。

“这个工作交给我就好，你到底在干什么？”赵虎冷峻的眼神看着她，显然对她的回答并不相信。

“说来话长，”赵婷说道，他们轻轻地下了楼，来到微型花园一般的阳台。赵婷从冰箱里取出一支啤酒，仰脖喝个精光。

赵虎拿出望远镜，对着远处一边望，一边听赵婷讲述着徐宁的故事。

“事情就是这样，”赵婷打开第二罐啤酒，一口喝掉四分之一，“其实我这段时间非常压抑，今天正好释放一下。”

“我刚到这个城市的时候，除了老徐和杜哥，一个人都不认识。是老徐到火车站接我的，一见面就帮我拎行李，请我吃饭说是为我接风洗尘。我住在她的家里，慢慢地，我觉得那也是我的家！这个城市这样陌生，可是我一点儿都不孤单，因为我有老徐！”赵婷苦笑道，回忆起和徐宁生活的点点滴滴，“那段时间，我上班的压力很大，可是现在回忆起来，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她仰望天空，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在脸上，“我们打赌谁先结婚，谁做新娘，另一个就做伴娘。谁生了孩子，另一个就做干妈。。。可是老徐，她就这么，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赵婷的话语微微颤抖，泪水流了满脸，她很想大声尖叫，可是怕惊醒高山，“那天晚上，我们明明一起聊天，一起敷面膜，她说想吃荔枝，一切都那么正常。。。她怎么。。。怎么就不见了呢？我很怕她已经不在这世上了，真的很怕！我常常想，这是不是个梦？梦醒了，一切都好了？还有马脸，他为什么要杀我？我不是什么目击证人，手上没有任何人的把柄，他为

什么要杀我？”她眼泪汪汪地看着赵虎那面无表情的脸，不知道赵虎对她的同情分到底有多少，不过她总算逮到一个倾听者，兀自倒了苦水，“不好意思，让你听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赵婷长期以来像淤堵的下水道般的心塞感减轻了一些。

赵虎依旧面无表情，赵婷甚至怀疑他究竟听进去多少，这个保镖似乎对保护雇主以外的活动都漠不关心，“你开心就好。”赵虎说，目光却仍旧看着远处。

“为什么当保镖？”赵婷问。

“为钱。”

这世上的人劳动，没有不为钱的。可是但凡自认为有点本事的人总会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以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庸俗。比如我喜欢这个工作，这是我的梦想，我天生擅长。。。而赵虎“庸俗”得如此干脆，理直气壮。

“我妈看病，小妹买房，大弟出国留学，都是我当保镖挣的。当刑警挣不了这么多。”赵虎说道。

赵婷没有再说话，将第三罐啤酒仰脖喝尽。

与此同时，西施医院发生了一些事情。

月黑风高，医院里很安静。

三名保安在大堂来回走着，几名值班的护士在诊室里低着头打瞌睡。监控室的屏幕上播着每个监控摄像实时监控的画面。保安老李刚倒了杯决明子茶喝。

突然，监控录像中，正门位置出现了几个人，不对，不止！是几十个！这些人拿着刀和棍子呼啦啦就进来了，打着横幅，写着“变态医生还我女儿”的字样，看来又是徐厚琳安排的。徐厚琳已经来过五次，老李不用看清他的脸，仅从监控录像中就能分辨出他。不过这次他却没有来。难道不是徐厚琳组织的？

老李静静看着监控录像，画面中那群人被保安拦住，接着就闹起来了。老李拿起手机准备报警，突然他的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了，三四个闹事的人冲到他跟前。

“你们干什么！”老李喊道。他说着往外走，和那几个人厮缠起来，一个黑影闪过，他们谁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