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楚凤丘的脑子突然变得无比的清醒。他口中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闷喝,一口真气猛然间提了起来。只觉得双耳“轰”的一声,整个世界顿时变了!
突然之间,他彻底的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细细的雨丝好像直接就从自己的身体中穿过,全身上下所有的感觉都变得无比灵敏,而且还在不断的延伸,最后和整个外界环境彻底的融为了一体。
原本在内视的时候,他还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小宇宙的存在,而且通过上次的突破,他体内的小宇宙和外界大宇宙之间的沟通几乎到达了完美的境界。可是在这一刻,他却发现,体内的小宇宙,竟然“轰”的一声,化作了点点的星光,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他对于外界宇宙的彻底融合,或者说,外界的宇宙,彻底的接纳了他!
在这一刻,他已经彻底的成为了外界宇宙的一份子,彼此之间再也没有什么沟通一说,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毫无疑问,这种境界比起之前的完美沟通来,要更近一层。毕竟沟通再怎么顺畅,也是分属两个部分,肯定没有融为一体来得方便。一一言听计从再好,又怎么比得上如臂使指?
而且,楚凤丘敏感的六识又有了极大的突破一一或者说,并不能算是突破,因为他此刻的六识,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在感觉中,他和整个天地宇宙都融为一体,在感觉所能够感知的地方,所有的一切就好像是在他自己身体上发生的一样。自己身上有些什么,难道还需要去查看才知道么?
绿草、红花、小院、低墙,还有墙外的林荫树和昏黄的路灯,乃至周围的一栋栋建筑,无处不在的细雨……全都如同一副和谐的画卷一样,直接映在了他的脑海中!而原本只是通过听觉判断出来的那十余处危险所在,也直接显示得清清楚楚一一在那十余处的土层下,都有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虽然看起来无声无息,楚凤丘却能够直觉得感觉到,这个小东西就好像趴在网中的蜘蛛一样,一旦察觉到了什么动静,就会立刻跳起来,发动致命的一击!
不过很遗憾的是,对于建筑物,他只能感觉到外面的情形,里面到底怎么样却根本就看不到。其实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就算是无所不在的细雨,也没有办法透过墙壁进入到建筑内部去。
楚凤丘心头突然想起了老贼头当年给他说过的一种境界。其实作为贼门流传了几千年的镇派心法,内视的境界并不是终点,在内视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存在。不过因为就连内视都成了传说中的东西,那在它之上的几层境界自然就是传说中的传说了,并没有人真的把它们当做一回事。当年老贼头和楚凤丘说起的时候,也不过是当成一种逸闻来谈论而已。
内视之上的境界,叫做入微。达到了入微的境界之后,整个大千世界都如画卷般映入心中,哪怕是再微小在隐蔽的地方,也没有办法瞒过去。原本楚凤丘对于这种境界简直就是嗤之以鼻,认为这只是前辈们胡吹大气来撑门面的而已,想要事无巨细都看得清清楚楚,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一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哪怕是感知再灵敏,也没有办法注意到所有的细节,顶多就能第一时间注意到自己想要注意的东西而已。
就好像楚凤丘。哪怕是他进入了内视的境界,能够通过雨丝落地的声音来察觉出危险的所在,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注意到每一滴雨丝落下来的声音,只不过能够察觉到那些听起来不同的声音而已。
可是现在楚凤丘终于知道了这种境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地为我,我为天地。大千世界和本体都成为一体了,想要事无巨细又有什么难度?这完全就是一种本能而已!
地上有口针,人可能看不见,但是衣服上有根针刺痛了自己,难道还没有办法察觉么?
说得这么多,其实时间只不过过了一瞬而已。而随着白驹过隙般的一瞬一闪而过,楚凤丘的脚已经接触到了地面!
但是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就好像楚凤丘脚下所踩的,只是非常普通的土地而已。这当然不是因为楚凤丘的运气足够好,刚好落到了盲区之中,而是因为他落下的时候,已经彻底的和外界融为了一体,和一片树叶根本就没有两样!尤其古怪的,这种完全违背了物理规律的现象,看起来却无比的和谐,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似的。
就算是这种新式装备再灵敏,也不可能对一片落在上面的树叶有什么反应。一一毕竟这个院子是临街的,那些长得无比茂盛的林荫树常常会有落叶飘进来。纵然这种新式武器真的能够做到“一羽不能加,蚊蝇不能落”的程度,也绝对会做出调整,免得出现误报。
落地之后的楚凤丘并没有停留,身体居然和没有重量一样,又朝前方飘了出去。入微的境界虽然神奇,却不是能够长久维持的,最少现在的楚凤丘就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实际上,仅仅是这么一瞬间的入微境界,楚凤丘都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
入微境界并不需要消耗体力,可是对于精神的状态有着极高的要求。只要心神出现了一丝的波动,就很可能会被打破。所以想要维持入微的境界,就必须将注意力极度的集中,同时还要强力压制自己的心神,不能受到外界任何事物的影响。
而注意力极度集中的结果,就是精力的急剧消耗!楚凤丘甚至隐约有感觉,如果自己真的要不顾一切强行停留在入微的境界中的话,最后的结果很可能就是自己用脑过度,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这其实还是由于他的境界不到的关系。如果他真的彻底的进入了入微境界,那自然可以从外界的天地宇宙之中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就好像进入了内视境界之后可以从外界吸收元气来补充自己一样。所以他的内视境界可以一直维持下去,而入微却只能坚持很短的时间。
而且在内视境界之中,他可以将自己的精神力彻底的发散出去了解外界情况,比如说院子里的那栋小楼,在内视境界中想要得知大致的情形并不难,如果靠得足够近,想要得知详细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而在入微的境界中,他却做不到这一点。
这当然不是因为入微境界比不上内视境界,而是由于入微的程度不够而已。在贼门的传说之中,到达了入微的巅峰之后,甚至可以神游大千世界,万里之外发生的事情,就如同眼前一般!
呃,这个……大致已经属于神话了,就算是楚凤丘现在已经体验了一下入微的滋味,也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人的精神力是有极限的,如果真的能发散到万里之外还能视如亲见,那精神力岂不是强大到了如同卫星信号发射和接收基站一样?
楚凤丘大致的估算了一下,按照自己现在的状态,进入入微境界一秒钟以内,勉强算是没什么大的影响,只要超过一秒钟,自己的大脑就很可能受到不可弥补的损伤!
这种代价很明显是他所不能够承受的。所以在确定自己已经到达了安全的落脚点之后,他迅速的从自己的入微境界里退了出来,前后维持的时间,甚至都还没有一秒钟。
饶是这样,楚凤丘仍旧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眼前更是出现了一阵阵的黑晕,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休息了几秒钟才算是恢复了过来。回头看看自己这几秒钟所经过的路程,楚凤丘不由得感到一阵阵的后怕:自己也算是艺高人胆大了,居然想要凭着一跃之力通过前后六十多米的距离!如果不是最后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又突破了,进入了传说中的入微的境界,只怕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想想也奇怪,自己这几次突破,全都是在九死一生的危急关头发生的。难道说,贼门这种功夫,一定要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才能突破?那难怪这玩意会变成传说了!
抹了一把冷汗之后,楚凤丘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街对面的那个窗口一一这儿是院子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可以透过树叶的遮挡,从缝隙中看到对面的位置之一。只是这一眼扫过去,他的冷汗差一点又要下来了:对面的窗口纵然是黑黝黝的,但是在楚凤丘锐利的眼光扫视下,分明就看到一个黑洞洞的管子,管口正对准自己所在的位置!
“凸凸的,刚刚要是自己真的引发了那些防御措施,只怕还没等被炸死,伊斯麻尔的子弹就已经爆了我的头吧?”楚凤丘苦笑了一声。伊斯麻尔曾经和他说过,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如果没有可能带着同伴撤离,那爆头是最正确的选择。因为爆头可以最大限度的破坏敌人进行身份验证所需要采集的证据。
虽然出了点意外,但楚凤丘还算是顺利的走过了第一段路程。但这绝不代表他接下来经历的就是阳关大道,一片坦途。第三个落脚地和小楼相隔并不远,实际上楚凤丘只要一跃便可以轻轻巧巧的跳过去,但是他却皱起了眉头。
在第三个落脚点和小楼之间,并没有什么危险。在刚刚的入微境界中,楚凤丘虽然没有将思维的重心放在这一带,但整个院落原本就在他心中一览无余了,有没有危险他肯定能察觉出来。
危险不再这段路程当中,而是在小楼里!院子里一片漆黑,自己的紧身衣又有隔绝各种微波和射线之类的探测的功能,加上对方对于新式武器的信心太强,所以只要小心一点很难被发现一一最少现在楚凤丘有把握,自己绝对是安全的。
但是一旦踏入小楼的
范围就不同了!就算是刚刚在入微的状态下,也没有办法看清楚这栋看起来平常的小楼里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情形。本来在这个位置,他可以进入内视状态仔细的查看一番的,但是很可惜,刚刚那一下让他的精神力有了极大的损耗,短时间内楚凤丘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动用精神力了。
当然,小楼的大致格局,他还没有进入院子的时候就探明的。很简单的两层布局,一楼中间是个大厅,左右各有两间房。左边的两间,一间是卧室,一间是饭厅。而右边的房间则是一大一小,分别是厨房和卫生间。而在一楼与二楼的楼梯下方,还有一间简陋的杂物间。很明显,那个联系人不可能一个人住着,肯定还会有服侍他的佣人,一楼这个看起来有些简陋的卧室就是给佣人住的。
二楼没有大厅,相对于一楼大厅的位置,被一个大卧室给占据了。而卧室边上有五个房间,其中两个是空着的,大概属于客房一类,另外三个,一个是会客厅,一个是书房,还有一个,则放置了一个很大的圆桌,周围是十几把椅子,看起来像是个小型的会议室。
当时楚凤丘还很是有些古怪的嘀咕了一句:“难道说这家伙每次和布卡斯的总督谈判,都是在这个小楼里么?那他的架子也未免太大了些吧?”
他的推测当然是毫无根据的。布卡斯的总督就算是再要讨好这个联系人背后的家族,也不可能纡尊降贵到这种程度。而且跑到联系人的住处来谈判,未免也太过于儿戏了一些。实际上这个会议室只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原本总督大人以为对方会派一个小组过来,准备个会议室好让他们商议一下,却不料人家根本就没太重视这个,直接就派了一个人来应应景,这会议室也就成了摆设。
现在还亮着灯的,就是那个从来都只是当成摆设用的会议室。而且从楚凤丘现在的角度看上去,从窗帘的缝隙中透露出来的光亮,除了在对面的窗户里看到的乳白色的灯光之外,还偶尔会有一丝蓝色的光芒闪过。上面又不是在办舞会,怎么会有蓝色的亮光?
楚凤丘心中的预感更加强烈的。他现在差不多已经可以肯定,困扰了自己一个晚上的那种强烈的直觉,十有八九就是落在那偶尔闪现的蓝色光华上!
然而,小楼里情况不明,这一点又让楚凤丘相当不安。如果自己冒冒失失的闯了进去,只怕还没有等自己查到什么,就已经让几十只射线枪给瞄准了!不过那样倒是没有了让伊斯麻尔一枪爆头的后顾之忧,这家伙就算是再厉害也没办法隔着墙锁定自己的位置。
左思右想了一阵之后,楚凤丘将目光放到了小楼的外墙之上。秉承着布卡斯星球上的一贯建筑风格,加上为了舒适考虑,这栋小楼采取的是那种复古的建筑风格,外墙上甚至还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而这一点,也正好方便了楚凤丘,虽然他还没有办法做到传说中的飞檐走壁壁虎游墙,可只要有一点支撑,想要爬上去就是很简单的事情。
当然,在爬山虎的茎叶的之下,也隐藏着好几处防御措施,但这些对于楚凤丘来说显然不是什么难题。别说刚刚在入微的境界之下他已经将小楼外部的情形彻底的扫视了一遍,就算是现在,他凭着眼睛和耳朵,都能够轻易的将这些东西找出来。
毕竟像投放在院子里的那种东西实在是太过于昂贵,在院子里投放了十余处已经是布卡斯总督所能够搞到的极限了。
但是和院子里不同的是,布置在墙壁上的东西显然不需要考虑到什么安全路线的问题,毕竟正常的出入没有通过飞檐走壁来完成的。也就是说,整面墙壁之上,没有一处是死角!楚凤丘想要找个安全的落脚点,根本就不可能!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栋楼并不高,会议室的窗户离地面也就是五米左右的距离而已。而且窗户边上也属于安全区域一一如果里面的住户偶尔推开窗户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都要冒着被爆头的危险,那也太夸张了一些。
但这扇窗户是没有窗沿的!也就是说,楚凤丘就算是跳了上去,也没有办法找到落脚的地方!更困难的是,要到达窗户,身形肯定要从墙面上穿过,这么一来,十有八九会在安置在墙面上的监视摄像头上留下自己的身影。
而这样一来,就意味着防御系统的全面启动!除非自己的速度足够快,能够让监视系统都反应不过来,或者改变自己的体型,让监视系统直接将自己误认为是别的东西而不是入侵者。一一比如说,一头野猫。
速度能够快到让监视系统反应不过来,这一点自然是不用想了,凭着楚凤丘的能力现在很明显是做不到的;那么,改变自己的体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