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老爷不姓水,难道姓火啊?”拓跋成武一脸讥讽的表情。
沐梓风接过请帖,乃是温家小楷香贴,端的是十分讲究,只见那请帖上写着:
兹请海内英雄,八月初五,洛州水庄,天下金石大会,诚邀莅临。
“八月初五?”沐梓风合上了请帖:“还有旬月有余啊!”
“从长安到洛州,若坐火车,不过几天路程!”拓跋成武低首看了看众人:“想必各位是落了难,没有川资吧?”
“你咋说话的啊?”赵紫川听的话不对味,有些懊恼了:“怎么了?我们和叫花子在一起,难道就是乞丐吗?”
"川弟,不可乱说!”沐梓风打断了赵紫川的话,尴尬地看了看狗儿。
“恩人,我们本来就是乞丐。”狗儿反倒轻松道:“但是我们乞丐也知道有恩必报!”
“看不出你的朋友倒是有情有义啊!”拓跋成武哈哈一笑:“这位爷不用介怀,秦琼尚有卖马时,买臣还曾打过柴,英雄不问出处,我家水老爷就喜欢少年英才!说了这么多,敢问小爷高姓大名?”
“在下无名小卒沐梓风。”沐梓风将请帖递回:“无名小卒,恐怕入不得水老爷法眼!”
“的确没听过。”拓跋成武突然低声道:“听说你去过黑水县古墓?”
“哦?”沐梓风白了一眼贾胖子,点了点头。
“听说那可是个吞人的堂子!江湖上许多硬茬子都栽在里面了!”拓跋成武用着钦佩的眼神看着沐梓风。
“所以呢?”沐梓风接着问道。
“我觉得你有资格参加天下金石大会。”拓跋成武将请帖推了回去,又将一个荷包塞到沐梓风手里。
“水老爷略备川资,还请笑纳!”
沐梓风垫颠在手中一看,居然是一包大洋。
“风兄弟,不必推辞!”拓跋成武又拍了怕吴教授的肩膀:“你看,你师父也对盛会感兴趣!”
吴教授叹了口气:“那的确是一场金石学的盛会,但也是盗墓贼的聚会,如果我去参加,一定会交流文物知识,劝说那些盗墓贼改过自新。”
听到吴教授书呆子一样的话,拓跋成武有些惊讶,又有些鄙夷,他拿起烟袋锅子,猛抽了几口。
“这位兄台,文物是我们中华人地下瑰宝,是我们老祖宗的遗产,是不能随意买卖盗掘的!”吴教授一板一眼的宣传着。
“老先生!”拓跋成武打着太极:“我们那也不全是盗墓的吗?也有一些大学者!”的确,金石大会上有很多大学者,可是那些金石学者,另一个身份就是商人。
沐梓风听得出来。拓跋成武的敷衍。
“兄台,这个学者,也要看品行……”吴教授喋喋不休,让拓跋成武更加烦躁了,他加大吸烟的频率。
烟雾缭绕,须臾之后,拓跋成武便没了耐心:“各位如果想要参加大会,请于八月初四,到洛州城隍大街110号,我会接待大家!我还得去请长安其他高手,告辞!”
话未落音,拓跋成武便迫不及待地
转身离去,留下目瞪口呆的一众人等。
“疯子,你这……”贾胖子见沐梓风未做决定,着急了跺起脚来。
“我怎么呢?我自有想法,用你操心吗?”沐梓风反问道。
“施主此言差矣,此会非彼会,彼会吾皆会!”老道嘴里也啰嗦着怪话。
“老道,你和胖子一个心思,都惦记着那些冥器吗?你们不用装正经!”沐梓风将老道和贾胖子连着一起嘲讽了。
“哎……,你这个疯子,胖爷我挣点钱容易吗?谁不想卖个好价钱?”贾胖子气急败坏地说:“我还没娶媳妇呢?”
“你们不就想我带你们去吗?”沐梓风叹道:“师父教育我,不能掺和那些盗墓贼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参加什么冠冕堂皇的大会呢?”
“其实,徒儿,我们倒是可以一去!”吴教授呆呆地望着拓跋成武的背影,说出一番让沐梓风大跌眼镜的话:“据说金石大会上,各色人等聚集,除了展示各种文物以外,还会举办一个巨大的神秘仪式!”
“仪式?”沐梓风疑问道:“什么仪式?”
沐梓风想起了招魂葬的仪式,难道天下金石大会,和招魂葬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吗?
“据说经过一系列的比拼,通过一定的仪式,会选出天下金石联盟的盟主。”吴教授一字一顿道:“盟主被赐予金铲子,号令天下金石派、鬼市,也就是文物工作者,地下的钻地鼠,均会听从你的命令!”
“这么厉害?”沐梓风颇为惊讶:“那为什么连钻地鼠都会听从盟主命令?”
“因为水老爷除了是金石爱好者,还是洛阳警备司令!手握军权,谁敢不从?”吴教授摇了摇头:“天下金石大会,就是他一手操作!”
“天下金石大会既然举办了二十年,那上一届盟主是谁?”沐梓风好奇地问。
“上一届盟主身份是一位东北人,当上盟主后,三天后便消失了,只留下了金铲子。”吴教授两眼放光,又哀叹道:“这个天下金石大会,其实罪孽深重,会上交易了很多盗掘的文物,会下盟主会带着众盗,一起发掘古墓!”
“吴教授,你不该当教授,应该当巡警,抓一抓他们。”贾胖子没好气地说:“他们发财,碍了你的事吗?”
“巡警抓钻地鼠吗?”吴教授耸了耸肩:“我是个读书人,都知道他们沆瀣一气,瓜分赃款。”
“所以,师父,你让我去,是为了宣传保护文物?”沐梓风若有所思道。
“风儿,你是了解我的,我除了对文物感兴趣,就是力求保护文物。”
吴教授整理一下衣襟:“你如果去,我会和你一起!践行一个考古工作者的责任!”
“对对对……”贾胖子笑嘻嘻道:“还是老爷子深明大义。我胖子算一个!”
沐梓风将目光投向赵紫川。
“风哥,我就不去了,我还得找清幽!”赵紫川无奈地摊着手。
沐梓风沉吟了起来,其实为了寻找《长生经》,他必须去洛州会一会那个水老爷,这是家族使命,也
是寻父的责任。
可是众人不知自己意图,现在也不是告诉他们的时候。
“好吧!”沐梓风勉为其难地叹了口气:“人家给了请帖,又给了路费,不去的话,盛情难却,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谁想盗卖文物,我第一个不答应!”
“那……那一定,我第二个反对!”贾胖子不自然地笑了。
“还有小老儿,也跟着施主!”老道也睁开了眼睛,表明了态度。
“好,既然大家都愿意去,那我得立个规矩!”沐梓风扶着吴教授,目光扫向众人:“一路上,我说走就必须走,我说停就都得停,吃喝拉撒睡,一切都得听我号令!”
“这规矩好像是说给我听的。”贾胖子见沐梓风答应了,欢呼雀跃道:“不过谁不听话,我第一个揍他!”
“先管好你自己吧!”沐梓风嫌弃地看了贾胖子一眼,伸手招来了狗儿:“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恩人,请尽管开口!”狗儿凑上前去。
“你帮我做一件事。”沐梓风对着狗儿耳朵说起了话。
“这么神秘?”贾胖子见沐梓风和狗儿面授机宜,不高兴地撇了嘴:“胖爷我还懒得听呢?小乞丐今早吃什么?”
第二天,清晨。
衣着破烂的沐梓风出现在了城北轿子巷68号。
那里是他的家。
“狗儿说得没错!”沐梓风暗暗地在心中思忖道:“周围几个小买卖,怎么看都像是密探。”
经过社会上摸爬滚打,沐梓风迅速地成熟了起来,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这时候,68号小楼一楼的门“嘎吱”一声开了。
一位挎着布包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
“母亲……”沐梓风心中深深地呼唤着,可是近在咫尺,不能相认!
母亲头上竟然有些白发,衣着朴素,神色憔悴,一定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失踪操碎了心。
沐梓风就在街边坐着,扮演着一个乞丐,头发乱得如鸡窝。衣服打满了补丁,脸上抹了锅底灰,这都是狗儿的杰作。
沐梓风乞讨了一早上,可惜这年月世事艰难,竟然连一个施舍他的人都没有。
“走过路过,行行好吧!”沐梓风声音就像蚊子哼,连自己也听不清。
窦伊茗在街上来回望了几眼,沐梓风连忙低了下头,他知道现在不能暴露行踪,否则让便衣队发现了,对他和母亲都不利。
可是母亲似乎注意到了他,径直向自己走来。
虽然自己作了伪装,但是知子莫如母,母亲难道认出了自己?
沐梓风一方面害怕母亲认出自己,一方面有希望母亲认出自己,简直矛盾至极。
“你……”
当母亲熟悉的声音响起了,沐梓风大脑“嗡”的一声失去了平衡。
“我到底是该回应呢?还是装傻?”
沐梓风紧张着、激动着,双手剧烈抖动了起来,他眼角的余光同时发现几个便衣队,朝着他的方向包抄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