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说起吧,咱们泗水的北河堤不干净,是一直流传的老话。但具体为什么不干净,却一直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后来也有几个人在那里遇到一些怪事,但终究也都没有遭逢什么大祸……
“你小子当年惹那祸就不小……”杨新军横了自己儿子一眼。
……呃,咳咳,是啊,我正要说呢,当年,我确实也碰上了那么点事,不过万幸侯大爷出面把事情摆平了,后来,他也去那里查看过,除了一些若有若无,不成气候的阴气(这里杨羽有所隐瞒。关于杨羽11岁时在河堤上的真正遭遇,除了他自己,肖震,张扬和死去的鸡蛋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4个也从未对任何人说起。),却也没发现什么,甚至今年,我也曾去过一次,依旧是没什么发现。本来就以为那里仅仅是风水不太好,水多,有些聚阴气,但是,谁知道,今天又出了程瑜和齐月这件事。
起先,我曾想过,会不会是当年带走鸡蛋的那对母子鬼,可刚才,在齐月家的那番经历,却打破了我这个设想。
首先,齐月今天那种样子,似乎是被鬼物附了体,可又不太像,因为一般被附体的人,不仅仅表情动作会改变,甚至连声音都会变,齐月却不是,而且,还没听说过被附体的人会脱光自己的衣服,还把自己弄得血淋淋……
所以,齐月那不是被鬼物附体,至少不是寻常的鬼上身,这点我很肯定,当时在屋里,我用凝血瞳看过,她身上有很浓的黑气,却并非是动态的,这表明,那黑气属于无意识的阴气,却不是有自己意识的鬼物,自然也就不可能是那小七母子。
“那张阿姨是怎么回事,怎么她也突然……”肖震还是没忍住,迟疑着问道。
唔,至于张阿姨的情况,我也仅仅是猜测,在齐月卧室,刚一推开她房门,我便感觉到了一阵很压抑,很杂乱的阴气,这才会愣住,因为按理说,阴气应该是比较纯净的,只有怨气才会杂乱,因为怨气会有自己的意志,阴气,说白了,与灵气相同,仅仅是能量,当时那种情况,齐月光着身子,一身是血,疯疯癫癫,没时间细想,我就决定先用最快捷,最有效的六字真言将她身上那古怪的阴气驱散再说,唉,那是我使用六字真言以来最费力的一次,既要起到驱散效果,又害怕威力过大震伤被阴气缠绕的齐月的魂魄……阴气确实被成功震散了,可就在我查看齐月情况的时候,却又猛然发现,那被震散后本该渐渐散去的阴气,竟是再次聚拢在一起,直直扑向张阿姨,结果,与张阿姨有接触的肖震昏倒了,我则是又控制着灵气输出,使用了一次六字真言。
“那……为什么那,阴气……没有来攻击我和肖震呢?我们俩离得很近啊。”这次发问的,是一直很安静的程瑜。
杨羽用饮料润了下因讲话过多,而有些干渴的喉咙,答道:“现在看来,那团古怪的阴气绝对不是一般能量那么简单了,它应该是有些意识的,有意识的阴气也好,标准的怨气鬼物也罢,它们都是比较讨厌或者说畏惧,过于鼎盛的阳气,一般男子身上,阳气都比较旺盛,练武健身之人的阳气则更加鼎盛,至于女子嘛,就弱势了许多……”
肖震无奈得看了看程瑜身上隆起的肌肉,又瞅了瞅自己纤细的胳膊,叹口气,道:“所以,那东西上了张阿姨的身后,就找上我这个文弱书生了……”
杨羽坏笑着点点头,程瑜拍拍自己结实的胸肌,心里踏实了许多。
“小羽啊,那缠上你张阿姨的阴气,后来怎么样了?被你打散啦?”杨新军依旧担心。
“哦,这也正是我现在最担心的。”杨羽一手支头,一手在桌子上有节奏得轻敲,“那团古怪的阴气,先后被我打散了3次,却最终竟然还是跑掉了……”
“3次?!”肖震奇怪了,
一次在齐月身上,一次在张阿姨身上,怎么会有三次?难道……
“恭喜你,你猜对了,第三次是在你身上……”杨羽嘿嘿一笑,将肖震昏过去后发生的事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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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又一声断喝,只见齐月母亲脸上那诡异的笑容顿时一僵,接着身子晃晃,颓然倒地。这时,眼瞅着只剩杨羽和自己犹自清醒的程瑜,也不敢随便上去搀扶自己的“准岳母”了,惊恐得望向杨羽,问道:“怎么,怎么办?”
杨羽没有答话,死死盯着张阿姨看了一会儿,少顷,只见杨羽的眼神开始移动,程瑜也跟着他的目光,茫然得在屋内看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肖震身上。
杨羽很奇怪得苦笑了一下,退后几步关上房门,拉着程瑜,面朝昏迷在地的肖震并肩坐下,这才对已经手脚冰凉的程瑜说道:“闭眼,别说话,那东西没散,又扑到肖震身上了,这小子平时经常念经,不会有大碍,我要借他身体,彻底把那东西摆平,你坐我旁边,什么都不要想,放轻松,听我念咒……”
说完,也不管程瑜有些迟钝的大脑能不能接受这天方夜谭般的一番话,真的放轻松,自顾自得调动周身灵气,开口颂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庄严肃穆的心经刚一念出,但见肖震的身子猛得一抖,几分钟后,竟然坐了起来,动作僵硬,有点像牵线的木偶,眼神迷惑,嘴巴微张。
心经,可不仅仅能给人安神,去恐惧,同样,也能给鬼安神,不管你这东西是什么,先稳住你,然后嘛……
直到一段心经完整得念完,“肖震”也没再有别的动作,甚至都没有站起来。
“放下吧,尘归尘,土归土,不管你是何人,从何处来,都需知道阴阳殊途,为什么,不放下怨恨,再入轮回,求个来世的安宁……”
“老子?老子是谁?老子是肖震,TMD看谁敢管老子!”听着杨羽和善的劝解,“肖震”先是有些迷糊得晃了几下,接着,竟然很是粗鲁暴虐得大喊一声,作势要站起来。
杨羽一惊,这什么情况?不是个妩媚风骚的女鬼吗?怎么现在又跟猛张飞似的……
来不及多想,害怕“肖震”又做出什么伤人伤己的举动,杨羽利索得从地板上弹起,一脚踏在肖震胸口之上,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兄弟,多担待吧……”
“牟!”伴着第三声六字真言,杨羽一掌印在犹自挣扎的“肖震”脑门上,这一次,他还提前在手上划出了一道口子。
六字真言加童子血,这还摆不平你?
“……结果就是,还真TM没摆平……”杨羽一摊手,很无奈,“也不知那东西是什么来路,第三次被打散了,最后竟然又聚在了一起,不过这次淡了许多,用的时间也变长了,而且,没敢再逗留,一眨眼,便飞跑了,那时我正忙着照顾你和张阿姨,没拦住……”
“我说我醒过来时,怎么头昏脑胀,耳鸣胸闷的,感情是你小子……”肖震恨得牙痒痒。
“好了,好了,不也是为了救你嘛,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那缕逃走的阴气,这就需要老爹您的人脉了,让所里的白叔叔(就是杨新军的那个警察朋友)他们多留意一下,要是有什么人这几天突然行为异常,癫狂发疯,马上通知我。”见老爹缓缓得点头,杨羽继续郑重得说道,“据我分析,这次咱们面对的,是一团比较奇怪的阴气,它应该是有多股怨气汇聚而成,之所以跑出来的不是鬼物,我想,应该是被程瑜弄来的那块石头给集体镇压,经过多年的演变,鬼物已经基本被炼化去了本身的意志,化作阴气,纠结到一起,却仍存有一点本能而已,如果没人打扰,或许,
再过一段时间,这阴气也会被炼化成虚无吧,不过现在,这团具有博杂本能的阴气若是附在谁身上,那个人就会做出符合阴气团中占主导地位的那种性格的本能举动来,第一种性格,是齐月身上那个妖女,第二种,是张阿姨身上那个不详的性格,第三种就是上肖震身的那个恶汉性格了,看来它们是一直聚拢成一团,被打散一种性格,就换一种做主导,不过,好在它们也不甚强大,也越打越弱,只要在它们闯出更大的祸事前找到,并干掉它们,也就没事了,嗯,你们看这个。”
杨羽拿出了一个塑料袋,小心得打开,里面是一堆碎石片和白色的颗粒。
“这是我从齐月卧室找来的,经程瑜确认,就是他弄出来的那块石头,齐月身上的那些伤,应该就是想把这石头弄碎,才伤到的,毕竟镇压了自己不知道多少年月,这恨已经成为本能了。程瑜,还好你把石头给了齐月,要不然,从石头下放出来的那团阴气就会找上你啊。”杨羽收起塑料袋,留待以后研究,“接下来的事,就是找那团阴气了,据我观察,那团阴气,最多还剩下不到1,2种本能性格,就是不知道谁是下一个受害者,你们俩回去让家人都小心点,爸,您也是。”
“杨羽……”听完杨羽的讲解,程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难看得说道,“你是说,这一块石头下就被压了至少7,8个鬼吗?”
“是鬼物演变成的有些本能的阴气……”杨羽纠正道。
“我,我和齐月,在河堤上,看到的,是一片石头,岸上4,5,块,水里,还不知道有多少……”
令人战栗的一阵冷场。
“你,说什么?不止一块石头?”杨羽的声音第一次有些颤抖。
“嗯……怎么办啊!”程瑜揪着头发,表情痛苦。
“爸!赶快!带我们去河堤!”
入夜的泗水河堤,加死一般的寂静,除了阵阵风声外,就是隐约传来的河水腥味。
杨羽目光近乎呆滞得看着眼前散落一地的白色碎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程瑜环顾着四周,拼命回忆,希望是自己记忆有误,如今几人所在的位置,或许并不是自己白天发现白石的地方呢?
“不用看了,就是这里,这些破碎的石块,和我从齐月家收集来的,一样……”眼望大河,杨羽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零乱。
“这可,这可怎么办啊,会有多少鬼魂跑出来害人啊,怎么办啊……”程瑜的男儿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毕竟,他即使再坚强,再强壮,也仅仅只是个17岁的孩子,一想到泗水即将面临的浩劫竟是由自己一手造成,怎么可能还撑得住?
“看来我们来晚了,可是……鱼他只是搬走了一块石头而已啊,怎么会……”肖震指着一地碎石,“怎么这些石头全碎了?”
“本来,我以为,这石头是某种未知的法宝,可以镇压炼化鬼物……但现在看来……”杨羽抓起一把混合着碎石的沙土,攥在手中,又任其划过指缝,飘散在风里,“这是阵法……不是法宝,是由无数奇石组成的一个巨大阵法,牵一发,动全局,如今,已经没法知道这阵法下究竟镇压了多少……唉,泗水河堤啊,以前究竟是个什么地方?需要这么巨大的阵法来镇守……”
“小羽……那我们现在……”杨新军看着儿子神情低落,很是心疼,却又不得不问出这个大家谁都不愿,却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现在?”风声中,众人恍惚间听到杨羽苦笑了一声,但很快他们便看到,杨羽重重得坐在了地上,连河水打湿了双脚都没去理会。
沉默了不知多久,黑暗中,才幽幽得传出一声:“完了……”
肖震,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也随着杨羽那声“完了”,一起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