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黑暗中,一朵晶莹的水花悄然绽放,又瞬间消失。除了那声微弱的轻响外,这世间,便再没有留下任何水花存在过的痕迹。
“啪嗒——”
又是一声轻响,又是一朵悄然绽放又悄然消逝的水花,不过这次,一只沾满血污的手掌上,却留下了一滩浅浅的水渍。
“连洗手都不够……”感受着手心中若有若无的凉意,静听着身周此起彼伏的水滴坠落,背靠石壁,席地而坐的杨羽颇为沮丧得小声咕哝道。摇头,叹息,嗓子中一阵火烧火燎的杨羽无奈得低下头,小心翼翼得将手掌中攒了半天的淡水吸入口中。然而,这少许掺杂了血污的淡水,却并没能起到解渴的效果。
连点凉意都没感觉到的杨羽郁闷得添了添嘴唇,再次伸出手掌,等着洞顶上的水珠落下。
在那位莫名其妙的矮小皮影人的帮助下成功越狱的杨羽,并没能跑出多远,便由于不屈属性消失,而虚弱得软倒在了空无一人的黑暗隧道中。紧接着,不屈属性的后遗症开始显现。若不是因为杨羽所在的这段隧道顶上,刚好有水珠低落的话,恐怕光是那强烈的干渴感,就能要了他的命。
“但愿能快点恢复……”再次将好容易积攒起来的淡水倒入口中的杨羽,缓缓张开眼睛,抬头望着顶上黑漆漆的虚空发起了呆。
自从将红莲石送给七蛋之后,得自朱厌的强大自愈能力也随之消失不见。后来,在赵样的“督促”下,杨羽也曾尝试着进入过几次极限不屈状态,但遗憾的是,与过去相比,如今他所能进入的极限不屈状态,却是要差上太多太多。
没了自愈能力的杨羽,充其量也就是个身体素质较好的普通人,只要是人,失血多了就一定会死,所以……但是好在不屈属性的后遗症,倒也因此减轻了许多。至少,在杨羽险死还生得退出极限不屈状态时,已经不必再感受全身瘫痪的滋味了。
“真应该把药师净光琉璃咒背下来,好歹也能给自己治疗一下外伤啊……”浑身酸痛的杨羽出神得望着眼前逐渐浮现出的龙沫瑶的笑脸,原本稍显缓慢的心跳不由得剧烈蹦达了几下。
“多好的小丫头呀,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说起话来甜腻腻的,唱歌却又那么好听……呃……这是……”根本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开始胡思乱想的杨羽,傻呆呆的眨
巴了几下眼睛,不知何时,眼前巧笑倩兮的龙沫瑶,竟是又变成了冷笑连连的赵样,“哈……哈,小样儿……我怎么会忘了你呢,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神智显然已经有些不清的杨羽,在呢喃着念叨了几句乱七八糟的古诗后,又继续发起了呆。
“侯大爷?”杨羽脏兮兮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朦胧中,须发皆白的侯老爷子,似乎正吹胡子瞪眼得指着自己唠叨着什么呢,“哈哈,原来你没死?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祸害遗千年……哎呦,你干嘛打我?哎呦哎呦,还打?!再打我……我……我……”
“杨羽,你别吓瑶瑶,呜……杨羽,你快醒醒啊……”
被一阵悲悲切切的啼哭声唤回神来的杨羽,吃力得晃了晃越发沉重的脑袋。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侯老爷子满是皱纹的老脸,竟又变成了梨花带雨的龙沫瑶,不过这个龙沫瑶,似乎是真的,就像此时扇在自己脸上的耳光一样真……
“啪!”脆响声中,杨羽本就有些红肿的脸颊上登时又多出了一道掌印。
“停,别……别打了……”浑身无力,舌头又伤得不清的杨羽,含含糊糊得哼出了一串正常人类绝对听不明白的音节。
“他醒呢!别,快别打呢!”死死将杨羽抱在怀中的龙沫瑶,紧张得将犹带泪痕的脸蛋凑到杨羽面前,哽咽着叠声追问道,“杨羽!是瑶瑶!我是瑶瑶!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水……”这次,龙沫瑶终于听清杨羽在说什么了……
“我刚才……烧迷糊了?”一口气将整壶淡水全部灌了下去的杨羽,抬手试探了一下自己滚烫的额头,“可就算我烧迷糊了,也没必要扇我耳光啊……”
和杨羽相拥而作的龙沫瑶,有些不好意思得将通红的小脸贴在了杨羽的肩膀上。
“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正眯着眼睛说胡话呢。”一个颇为柔和的女声,有气无力得说道,“你要是彻底昏过去了,我们两个女孩子,根本搬不动你呀,所以一时着急,就只好……”
“手劲儿真不小……”脸上疼得有些发木的杨羽,苦笑着望向跪坐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那个满面倦容的秀气女孩——香香,“你怎么会没事的?你们……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
的?”
“这个……”笑得比杨羽还苦的香香叹了口气,神色很是黯然,“还是让你家沫瑶讲给你听吧。我……也刚醒过来没多久。”
“你和赵样姐姐离开后没多久,一个自称是帝炎山神医的人,就来到呢雷先生的小木屋……”似乎早有准备的龙沫瑶未等杨羽发问,便自顾自得讲述起了自己遇到那位帝炎神医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你们进来吧,这有一位病人需要人抬。”眼见龙沫瑶已然留好了信息,仿佛松了口气的神医连忙走到门口,冲着屋外喊了几声,不一会儿便听得一阵脚步声音,两名身着蓝衫的男青年并肩出现在了木屋门口。与其他祈宁村民一样,他们两人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活脱脱就是两个会动的人形木偶。
龙沫瑶惴惴不安得看着那两名男青年,合力将毫无知觉的香香从床上抬到了门外的一顶简单的小轿上,随后便同那位始终和颜悦色的神医一起,离开了已经空无一人的木屋。当然,赵样走前留下的剧毒药片,以及那个装有少量物资的黑色背包,也一起被龙沫瑶带走了……
“一路上瑶瑶遇到了许多祈宁村的人,他们一见到瑶瑶,就立刻闪到路边,冲着瑶瑶笑,不过他们的样子都怪怪的,感觉好吓人喔……”对祈宁村民们整齐划一的僵硬笑容心有余悸的龙沫瑶,不由得紧了紧环住杨羽的双臂,“唔……现在想想,有一点还是蛮奇怪的,那些路上偶遇的村民们,至少还会僵硬的笑一笑,可是,那两个抬着香香的人,还有神医家里的那些仆人,却从来没笑过……”
从来不笑?事出反常,必有……
“好呢,不说这些啦……”龙沫瑶晃了晃被头顶上不时坠下的水滴弄得湿漉漉的小脑袋,似乎是想将那些令人不快的笑脸从脑海中统统赶出去似的,“神医的医馆,距离那个小木屋并不算远,天刚擦黑的时候,我们就到呢。可能是因为香香的病情确实很严重,到达医馆后,神医直接就让人把香香抬到了一间收拾得很干净的屋子里,开始给她治病。当时,那个屋子里,除了神医和香香外,就只有瑶瑶在,其他人,都被神医赶了出去……”
“神医先是在香香身上扎了好多的银针,然后,他又从屋角的柜子里,捧出了一个刻满花纹的圆盘……”
花纹?!圆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