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一个怪人
肉丸子的手是第一次和这个神秘的人接触，当两手相触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因为他觉得那只手冰冷冰冷的，像是一具尸身上的手似的！
“我们把话已讲明了，”豆芽儿说道，
“说定了，是不是？您在五月二十一日早晨十点半钟到幽怨大路，而且您是以人格担保一定守时的？”
“讲定的这一切都以人格担保，”财阀回答说，
“放心好了，您一定可以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看到我的！”
两个年轻人于是站起身来，向财阀鞠了一躬，离开了那个房间！
“怎么啦？”当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以后，豆芽儿问肉丸子，
“你似乎心事重重的！”
“我坦白地告诉你吧，豆芽儿，”肉丸子答道，
“我正在费尽心机地想搞清楚这位古怪的财阀的真正来历，而你和他订期在花都相见的那个约会真使我非常担忧！”
“我亲爱的，”豆芽儿惊道，
“那件事有什么使你不安呢？咦，你疯啦！”
“随便你怎么说吧，”肉丸子说道，
“疯不疯，事实如此！”
“听我说，肉丸子，”豆芽儿说道，
“我很高兴借这个机会来告诉你，我注意到了，你对财阀的态度显然很冷淡，但从另一方面讲，他对我们的态度可说是十全十美的了！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这必有原因的！”
“你在到这儿来以前，曾遇到过他吗？”
“遇到过！”
“在什么地方？”
“你能不能答应我，我讲给你听的事，一个字都不要传出去？”
“我答应！”
“以人格担保？”
“以人格担保！”
“那我就满意了，那么听着！”
肉丸子于是向他的朋友叙述了那次到千面人岛去游历的经过，以及如何在那儿发现了一群走私贩子，如何有两个圣魂强盗和他们在一起等等！
他很卖力地叙述了如何得到财阀那次几乎像变魔术似的款待，如何在那童话般的岩洞里受到他富丽堂皇的房宅里的招待！
他毫无保留地详述了那一次晚餐——大麻，石像，梦和现实。
如何在他醒来的时候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曾留下一丝痕迹，而只见那艘小游艇在远远的地平线上向蝴蝶港驶去！
接着他又详述了他在斗兽场里偷听到财阀和毒穿肠的那一席谈话，财阀如何在那次谈话里许诺为面瓜那个强盗设
法弄到赦罪令！
这个协定，读者当然明白，他是最忠实地完成了的！
最后，他讲到前一天晚上的那个奇遇，他为了六七百银币，如何感到为难，如何想起请财阀帮忙的那个念兴所带来的圆满结果！
豆芽儿全神贯注地倾听着！
“嗯，”他等肉丸子讲完后说道，
“就从你所讲的这种种事情上来看，他又有什么可讨厌的地方呢？
财阀喜欢旅行，因为有钱，所以自己买了条船！你到圣心城瞧瞧去吧，你会发现港口里挤满了游艇，都是属于这种有同样癖好的仙灵国富翁的！
而为了在他旅行的途中有一个休息的地方，为了逃避那种毒害我们的可怕的饭菜——
我吃了四个月，你吃了四年，这了避免睡这种谁都无法入睡的讨厌的床铺，他在千面人安置了一个窝！
然后，当他把地方安排好以后，他又怕幻星湾政府会把他赶走，使他白白损失那一笔安置费，所以他买下了那个岛，并袭用了小岛的名字！
你且自问一下，亲爱的人，在我们相识的人里面，不是也有用地名或产业的名字命名的吗？
而那些地方或产业，他们生平不是从来不曾拥有过的吗？”
“但是，”肉丸子说道，
“强盗和他的船员混在一起，这件事你又怎么解释呢？”
“哎，那件事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呢？
谁都没有你知道得更清楚啦，圣魂强盗并不是流氓或贼，而纯粹是为亲友复仇才被本乡赶出来的亡命者，和他们交朋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因为以我自己而论，我可以明目张胆地说，假如我一旦去访问圣魂，那么我在拜访督军统领或县长之前，一定先去拜访一下哥伦白的强盗，当然要是我能设法和他们相会的话！
我觉得他们是很有趣的！”
“可是，”肉丸子坚持说，
“我想你大概也承认，像毒穿肠和他的喽罗们这种人，可都是些流氓恶棍，当他们把你抢去的时候，除了绑票勒索以外，该没有别的动机了吧！
而财阀竟能有力量左右那些暴徒，这一点你又怎么解释呐？”
“我的好朋友，我现在的平安多半得归功于那种力量，这件事我不应该太刨根问底！
所以，你不能要求我来责备他和不法之徒之间的这种密切关系，而应该让我原谅他在这种关系上越礼的细节。
这倒决非是因为他保全了我的性命，而因为依我看，我的性命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倒是给我省下了四千银币，四千铜币，换成我国的钱，要相当于两万四千银飘香！
这笔数目，要是我在飘香国被绑票是肯定不会被估的这么高的，这完全证实了那句俗话，”豆芽儿大笑着说，
“没有一个预言家能在他的本国受到尊崇！”
“谈到国籍，”肉丸子答道，
“财阀究竟是哪国人呢？他的本族语又是哪一种语言呢？他靠什么生活？他这种庞大的财产是从哪儿得来的呢？
他的生活是这样的神秘莫测，在他的前期生活中，曾发生过什么大事，以致使他在后来岁月中抱有这样黑暗阴郁的一种厌世观呢？
假如我处在你的位置，这些问题我当然是希望能得到解答的！”
“我亲爱的肉丸子，”豆芽儿回答说，
“当你收到我那封信，觉得必须请财阀帮忙的时候，你就立刻到他那儿去了，说，‘我的朋友豆芽儿遇险了，请帮助我去救他出来吧！’
你是否是这样说的？”
“是的！”
“好了，那么，他有没有问你，
‘豆芽儿先生是谁，他的爵位，他的财产是从哪儿来的，他靠什么生活，他的出生地点在什么地方，他是哪国人？’
请告诉我，他有没有问你这种种问题？”
“我承认他一点都没有问我！”
“不，他只是把我从毒穿肠先生的手里救了出来，我老实告诉你，虽然当时我在表面上极其安闲自在，但我实在是很不愿意久留在那种地方！
现在，肉丸子，他既然这样毫不犹豫迅速地为我效劳，而他所求的报酬，只是要我尽一种很平常的义务，像我对经过花都的任何玄冰国亲王或幻梦国贵族所效的微劳一样，只要我介绍他进入社交界就行了，你能忍心让我拒绝他吗？
我的老朋友，要是你以为我可能实行这种冷血动物的政策，你一定是神经有问题啦！”
这一次，我必须承认，竟一反往常，有力的论据都在豆芽儿这一边！
“好吧，”肉丸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随便吧，我亲爱的伯爵，因为我无力反驳你的论据，但无论如何，这位千面人财阀总是一个怪人！”
“他是一个博爱主义者，”对方答道，
“他访问花都的动机无疑是要去争取如意奖章！假如我有投票权而且能左右选举的话，我一定投他一票，并答应替他活动其他的选票！
现在，亲爱的肉丸子，我们来谈些别的吧！
来，我们先吃了午餐，然后到帝王教堂去做最后一次的访问好不好？”
肉丸子默默地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下午五点半，两个年轻人分手了！
豆芽儿回花都，而肉丸子则到猎户港去，准备到那儿去住两个星期！
但豆芽儿在钻进他的旅行麒麟车之前，由于怕那位客人忘记了他的约定，又递了一张名片给旅馆的侍从，托他转交给千面人财阀。
在那张名片上，他在豆芽儿的名字底下用钢笔写着：
“五月二十一日上午十时半，幽怨大路二十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