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通纵然是在手下留情,打得不痒不痛,可在在吕璇滢眼前,李千更是觉得自己的脸面丢得一分不剩。等到又是挨一棒之后,李千忽然是站定身子,气呼呼大叫道:“不打了,不打了!”
理通随即是收棒笑道:“服气了么?你的法门是学了一箩筐,但却是没一样管用。”理通坐回火边,喝了一口酒,随即是招手说道:“来来来,你坐下!”李千却还是站着不动。吕璇滢心知理通要指点他,李千挨了一通打,拉不下面子,便半嗔半笑,拽着他说道:“小色鬼,过来坐。”李千略一挣扎,悻悻坐下。
理通啧啧称奇道:“还是美人计管用。”随即是将葫芦抛给李千,问道:“还敢喝么?”
李千气道:“你儿子才不敢!”说罢,捧着又喝一口,烈酒入肚,十分难受,面上却不示弱,苦忍着又喝两口。
理通随即是笑道:“你悟性尚可,可惜贪多务得,一味跟着别人转,练来练去,始终是别人的法门,却不是你自己的本事!”
李千奇道:“什么是别人的法门?”
理通笑道:“这话问到点子上。学别人的法门,总是应用于别人的道理,只知模仿,不知超越,故而有迹可循,练来练去,也只是‘武者’的境界。遇上在厉害的,数招之内,便是能瞧破你的虚实。”
吕璇滢听得有趣,插口问道:“道人,自己的法门又是什么啊?”
理通随即笑道:“自己的法门,就是你自己的道理,只有你明白,别人无从知晓。故而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变化不拘,这是‘道’的境界,技有止,而道无涯。”
理通瞧着李千,笑眯眯地说道:“小家伙,有个无大不大的圈子缚着你,明白它是什么,便可乘雷九天,恣意变化。若是不明白,练一辈子,也难以技进乎道,总在圈子里转悠。”
李千奇道:“那圈子是什么?”
理通又是笑道:“道人不能说。一说破,就是道人的功夫,不是你的功夫。道之境界,若明月当空,银河泻地,无处不在,任其自然。道人今日所言,不过种下一粒道种,至于生不生出那万朵般若花,哈!可不是道人的事情!”
理通本是大神通者,一言一行之中,都是暗藏道理。身法不拘成法,无拘无束。故而在修为一道,也力求青出于蓝,自创新境。这实在是惊天动地的大智慧,李千急切间如何领悟,他托腮苦想,始终无法想通。
吕璇滢饮了口酒,笑了笑说道:“道人啊,你说这境界,那境界,我问你,你是什么境界?”
理通微微一笑,说道:“道人的境界嘛?”他接过葫芦,大喝一口,忽地举棒敲地,朗声说道:“棒扫九天之神,张口吹破大天,只手搅翻东海,一脚踢倒昆仑山!”吕璇滢也有几分酒意,听了这话,掩口大笑道:“说你个大头鬼,我看你是张口吹破牛皮。”
理通拍手笑道:“好个吹破牛皮。”他话音未落,门外也有人道:“好个吹破牛皮。”
理通闻言随即是笑道:“应声虫,你也来了!”
那人道:“老酒鬼,我也来了。”
理通“呸”了一声,敲地唱道:“骚狐狸学狂龙吼,九曲银河锁山河,天地严寒腊八月,冻死乌鸦野狗群。”
那人呵呵一笑,也跟着唱道:“天地茫茫望山河,过往虚空似有五,四足踩踏长空月,乌鸦落到了凤凰窝。”歌声未绝,只见一个青衣的老者挥袖而入,面白如玉,长须似墨,凤眼长眉,清奇无比。
吕璇滢瞧得不由得是芳心一动:“这人年少之时,一定是个模样极为俊秀的人物。”随即是一瞥李千,不觉一愣,心念又是一转道:“比小色鬼还俊,可不知怎的,我就是觉得小色鬼顺眼些,总叫人心里欢喜。”
李千吕璇滢总是盯着自己,神气古怪,忽然是觉得浑身的别扭,心中胡乱猜测道:“她这般瞧着我,是我脸上有灰尘吗,还是什么事做得不对了?”
理通啐了一口,大声骂道:“干吗不是‘凤凰落到了乌鸦窝’?老色鬼,你做惯了骚狐狸,当真是狗改不吃屎?”这“老色鬼”三字出语出突,李千与吕璇滢二人都是均觉讶异。那老者却是淡淡一笑,缓声说道:“哮吼四方,杀伐千里,那是你道人的境界,王某独善其身都做不到,又怎么当得了凤凰?”
理通呸了一声,怒道:“当真是拉屎放屁。”
那老者随即是笑道:“好臭好臭。”
理通哼了一声,接着是说道:“没交手先自损气势,无怪你老色鬼只做得了天下第二剑。”李千听得惊奇,打量这老者,心中不由得惊奇道:“老色鬼是天下第二剑,那天下第一又是谁?是了,我知道了,风清子掌门号称是神剑,那天下第一便是掌门了?”
只听那老者淡淡的说道:“你这老道人这话说的当真是无味。做人切忌不要太贪,何必定要做天下第一?所谓身临绝顶,进则悬崖万仞,退则海阔天空,大成若缺,此之谓也。”
理通笑道:“哈哈,去他妈的大成若缺,道人我爱的是上天入地,唯我独尊。”
这二个老的语带机锋,均含绝大智慧,两个小的年少识浅,听得糊里糊涂。只见理通一转身,面朝两个小的,指着那老者随即是笑道:“这家伙姓王,名叫之流。之就不用说了,这个流便是下流的流,意思就是,这姓王的本性下流。你别看他长得好像很顺眼,长得是人模狗样似的,其实就是一个有名的老色鬼,专门勾引良家妇女,拆散人家的恩爱夫妻。上至八十岁的老太太,下至十八岁的小姑娘,只要是落入这个老色鬼的眼里的,就从没一个逃得过去。你这个女娃娃你生得太俊俏了,千万是要小心些,莫要被他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