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椿算是找错人了,依克唐阿虽然是最有能力‘造反’的人,但是也是最没有理由的人。不说这依克唐阿全家老小一大家子人,且说他如今坐到了皇家陆军副校长的位置。战时那便是一军之统帅自不必说,不战那皇家陆军除了听当今皇帝的命令以外,所有皇家陆军都得叫他一声校长,那是怎样的一个威风八面?所以造反对他而言仅存在风险但并不存在好处。所以依克唐阿莫说有深重的皇权阶级观念。即便是从理性的思考来说,依克唐阿都不可能去干什么清君侧的混账事儿。他的利益没有被触碰自然是不会去冒险,可是有些人的利益被稀释,或者直接不再。他们即使没有人挑拨,也会悍然暴起来保卫自己的利益。
如今大清国的沿海城市发展之快,仅仅在10年时间便已经迅速的甩开内地。中国人对于房子有一种迷一样的热爱,一个地方经济抬头,房价便会翻着跟头的向上窜。像秦皇岛这样一个水旱交通枢纽城市自然经济起飞的势头非常凶猛,然而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寸土寸金的城市居然有一幢西式别墅坐落在城市边缘。别墅正堂客厅内几十名剃着寸头的年轻人。倒不是说他们都是皇家军人,其实自中日甲午战争之后,皇家军队可以说声望达到了顶点。而军人这个充满阳刚,充满雄性侵略性的地方是非常容易带动年轻人的潮流。于是上海几个胆大的公子哥儿便找人仿制了皇家陆军军服,又把头发剃成了板寸。要知道清朝这可不单单是发型问题,私自剃发自己被斩事小,弄不好可是抄家灭族的谋反罪名。几个年轻人还没嘚瑟几天,便被熟识之人举报。要知道这可是两项杀头的罪名,皇家军服上的肩章,帽子上的帽穗可都是明黄色的,这要追究起来可也是僭越的死罪。两项近谋反的罪名加在一起,时任上海市长的崇厚可不敢擅专,便将案情原原本本的呈递给了光绪。没过多久回复的圣旨就返回上海,一时间可以说是举国大哗。因为光绪的处理意见竟然仅仅只是罚款100元新币,夺去军服上代表大清皇家的明黄色。甚至连那几套自制的军服都没有没收。如此轻飘飘的处罚一下,莫要说富家子弟。便是小康之家的子弟也为拥有一套仿制的军服为荣。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一幢别墅里竟然满屋子的小板寸了。
“苏和泰,照你这样说,那不是当今圣上其实龙体安康。完全是老太后听从了荣禄、李莲英那些个杂碎的诡计才削的我们八旗?”费扬皱眉有些质疑的说道。要说这个费扬是马佳氏的偏房子弟,只是知道自己身份卑微读书尤其刻苦。要说大家族的偏房子弟虽然也有各种难处,不过还是要比穷苦子弟优势要大上不少的,不用多说光是眼界之宽便是普通人家难以企及。费扬17岁便考上皇家陆军学校, 21岁毕业于陆军炮兵科,27岁从英国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毕业归国,任清国皇家陆军第一炮兵师营长,其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可是费扬却在这帮人里毫不起眼。原来这一栋别墅之中竟然都是满清大族子弟,佟,关,马,索,赫,富,那,郎八大姓和一些满人大族,如郭络罗氏、乌拉那拉氏是应有尽有。(这里说明一下满洲习俗,称名而不举姓,满族人的老姓是整个家族的名号不能随便对外使用,所以满族人一般只用名而不写姓,比如说敖拜出自瓜尔佳氏,但不叫瓜尔佳敖拜,只叫敖拜,都是称呼他为敖少保,敖大人,但绝对不能叫瓜尔佳大人或瓜尔佳少保。启功先生出自爱亲觉罗氏,但对外只称启功,有不懂满族习俗的写信称爱新觉罗启功收,被启功退信附言:查无此人。)在陆军任职的就有十余人之多。当然大多数只是依靠家中关系在原八旗军中混到了佐领这样的基层军官的位置。于是他们大半人在此次的二十个师的选拔中落了选,其心中的怨愤可想而知。
但你要仔细的辨认,在座的又都不是各家的直系正支儿,这便是这些个大家族的伎俩,他们需要这些偏支儿旁系们像大树根须一样分散到各处,力求将这个国家的大多利益死死的箍在自己怀里。这些大家族世代通婚,时时走动,他们其实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板结。但凡是触动了他们的利益立刻便会遭来他们的围攻。这些个功勋权贵们是一个王朝的缔造者也是一个王朝的毁灭者。其实大家看到每个王朝的末期皇帝作出这样那样的可笑事情。其实并不都是末代皇帝们太蠢,实在是利益板结太过于强大,强大到连皇权都无法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