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雁回蹙眉，“若你过得不好，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宛平城论剑前，他心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一直在默默守护她，还试探破坏她和萧长枫的婚事，因为他知道萧长枫三心二意，并非良人，他不是良人，可萧长枫也不是。

他来不及做什么，萧长枫就被年锦书踢出局了。

上辈子，他没成功破坏他们的婚事？

“你和他……上辈子没成亲？”

“没有！”年锦书轻笑，“差一点成亲了，可我爹死了，我要守孝三年，这三年内，发生了很多事情，他和楚莺歌在一起，一直在骗我，其实他不爱我，要的是我的还魂铃。世人哄我，骗我，短暂地爱我，好像……都是因为我有还魂铃。”

只有阿岚，大哥和爹是长长久久地爱她。

可她都失去了他们。

“这辈子，你报仇了。”雁回说，“萧长枫和楚莺歌，都已经死了，我们不会再伤害你。”

“我……可还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雁回在意透了，为什么上辈子他不在她身边，她过得这么不好，他去哪儿了？

他还真的坐视不理了吗？

“你只是不理我罢了。”年锦书说，若不算那魔界三年，仙界气死她，雁回其实没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他只是……不理她罢了。

“我一定自身难保。”雁回苦涩一笑，若非自身难保，他不可能对阿锦的状态坐视不管。

年锦书暗忖，他是自身难保，可她的苦难，应该是从他飞升后开始的，他作为仙君，没办法插手人间的事情，若不是后来她过得太糟糕，他看不下去，或许不会插手她的事情，这一插手，她就重来一回，也幸好，重来一回，她没失去记忆，否则，所有的苦难，都要走一遍，那才是最绝望的。

年锦书沉默良久，不太愿意告诉他，不夜都的结局，雁回多少却能猜测到，“上辈子的事情，也不重要了。阿锦，你需要记住，这辈子不一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好！”

这句话，雁回说了很多遍，他好像不厌其烦，一直都在告诉她，他会在她身边，正因为如此，年锦书心里没那么空荡荡。

她的心里，好像住了一只恶魔，这只恶魔被薛岚的死，彻底解放出来，一只会吞噬自己的恶魔。

她有了倾诉的念头。

年锦书简单地把上辈子的事情，说了一遍，避开了不夜都灭门，她坠落魔界，如何回到西洲大陆这两段往事。

雁回大惊失色，他能猜测到年锦书上辈子过得着实不好，可没想到，会如此……悲惨。

他拥抱着她，双手用力地把她禁锢在怀里，年锦书用很平静的语气说这些话，可又她的眼里却一颗一颗地砸落，砸疼了他，就这么无声地落泪，把上辈子的事情，轻描淡写地带过，然而，在她眼里，这事过不去。

那样支离破碎的人生，是需要多少圆满的今生都无法弥补的，何况薛岚的死，又让她感觉自己失去了一切。

他抚着她的眼睛，轻轻的吻落在眼皮上，“还疼吗？”

“什么？”年锦书有些恍惚。

雁回问，“眼睛，还疼吗？”

“不疼，这辈子又没受伤。”年锦书想了想，又有些想要撒娇，“偶尔见了强光，还是有些不适应，毕竟……印象太深了。”

“楚莺歌和萧长枫，死得太简单了。”雁回目光阴鸷，就应该把他们千刀万剐的，他恨不得重新杀一遍，这都不解恨！

年锦书轻笑，亲了亲他的手，“不生气，他们不配脏了你手。”

“杀他们，我不嫌脏！”雁回搂着她，“抱歉，上一世，我没保护好你。”

“是我眼瞎，没看出来你竟然从小喜欢我，我以为你真的讨厌我。”年锦书说，“你藏得太深，也不理我，什么都和我作对，我就真的以为……你很讨厌我。”

“我怎么会讨厌你。”雁回苦笑，“我真的……太……”

他想骂自己，年锦书却捂着他的嘴，“雁回哥哥，别说了，都和你没关系，我上辈子所有的苦难，都是我自找的，和你没关系。”

“你不想知道，你自己的结局吗？”

“不必问，我能猜到。”

“哦，你猜到什么？”

“当年我娘半魔，今生横生很多变故，我娘没有彻底入魔，其实凉筝的驱魔曲对她效果已经不明显，她迟早是要坠魔的。我不杀母证道，那总有一天，不夜都会惹来灭门之灾。你都落到那境地，我都不曾出现，那就只能说明，在你失去眼睛，坠魔魔界时，我已经死了。”雁回对这一结局，早就预料到，“但凡我活着，都不会让你落到那境地去。”

年锦书一怔，微微红了眼睛。

是啊，但凡他活着，也不会让她落到那境地去！

“其实，上辈子的苦难，都是我一个人的选择，虽然被人蒙骗，被人欺辱，家破人亡，可我知道，有些事是我自己选择的，我自己承受了自己的苦难。”年锦书难以释怀的，并不是那些疼痛和绝望，是家人一个一个的离开。

“我飞升时在想，总算可以死了，活着可太痛苦了。”年锦书苦笑，“今生在昆仑镜内，因为有雪永夜的缘故，驻守昆仑镜的妖兽把前世的事情告知于我，上一世没有雪永夜，他就看着我闯关，所以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是下凡来受罪的。还魂铃也没说过，我是下凡历劫，所以我觉得一切苦海无边。今生还魂铃学到教训了，早早就把一切事情都告诉我，我也有上辈子的记忆，我好想把日子过好。”

可又搞砸了！

上辈子因为自己的选择搞砸了，这辈子，因为雪永夜，搞砸了。

她什么都做不好，这让她非常的绝望。

“别想了。”雁回说，“上辈子过去了。”

年锦书趴在他怀里，微微仰着头，亲吻着他的下巴，这辈子和上辈子还有一个不一样的地方，她有雁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