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桑缓缓说,说她所清楚肯定的:“案发现场有一张纸巾,上面有咖啡渍,是我们那天去的那家咖啡厅的logo。”
何太太整个人都在颤,不可抑制的颤,回头看向何正业,哀痛欲绝:“是不是你?你说是不是你!你爸爸妈妈跟警方说的没有人回来,你跟警察说你一直在公司!是不是你!你为什么啊?他叫你爸爸,他很喜欢你,你为什么!”
何正业脸上都是慌乱,支吾着说:“你别听她胡说,怎么可能,我没回去,我不知道。”
何太太却一个字都不信了,眼底都是泪光,用力扯着何正业的胳膊:“他跟我说过,说爸爸好像不喜欢他,我跟他说他太调皮了,他说他以后听话,是不是你!你说!是不是啊!”
何正业急忙的躲,何太太却发了疯似的紧紧拽着。
“他的死不关我的事!是意外!他自己脚滑掉进去的!你自己不肯生孩子,说有一个就够了!那一个根本都不是我的孩子哪里够了!我跟你说你当我是狗根本不理我的意见!你够了!你没有证据!”何正业拽开何太太,用力之大,把何太太甩在了地上。
何正业指着岳桑,眼睛瞪大:“你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这么说!”
岳桑盯着何正业:“你为什么说他是自己脚滑掉进去的?”
时间一时凝滞。
何正业嘴巴张了又张,却不知道从何开口,半天,只说:“你没有证据,你没有……”
申元凯忍无可忍,过来抓何正业,狠狠打在他的脸上。
何太太跪倒在地,嚎啕大哭,整个人彻底崩溃。
哀伤的哭声那样绝望。
*
詹子平过来拉了岳桑的手,将她带离那个场景。
豪华的房间,满眼都是浪漫的玫瑰花,硕大的落地玻璃窗,月光洒进来,晚风吹起白色的纱帘,一切看起来美轮美奂,然而屋里都是哀恸的人。
走廊里,地毯很软。
岳桑被詹子平拉着往前走,她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可说了出来之后,并没有感觉到好一点。
反而是,一切好像更加糟糕。
看何正业的反应,他真的是知情,他真的是在意外发生的那一天回到过别墅,他跟警方说的他不在场完全是谎言。
可然后呢?
一切似乎是更加的痛。
何太太好不容易长好的伤口,又一次被血淋淋的撕开。
比从前伤的更深。
她似乎是怎么样都不能去给何太太减轻一点痛,这一切走到今天,她眼睁睁看着走到了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呢?明明曾经那么美好的两个人,曾经手拉着手就能让她看见爱情的两个人,竟然走到了今天。
何太太痛苦的哭声不断的在岳桑耳边响起。
“你没法改变任何事。”詹子平搂了岳桑,在走廊上,将她呵护在怀里小心翼翼的:“这一切跟你没有关系,是何正业自己的问题,有没有你都是一样,说不说出来都是一样,你只是说了你的怀疑,而且最后你的怀疑也很可能是真实的,一切只能说是何正业太能演戏。”
岳桑埋首听他说。
“没事了,已经过去了。”詹子平低声说。
声音回荡在岳桑的耳边,岳桑抬头去看,看詹子平的眉眼,仿佛是要确定在面前的人是不是詹子平本人。
有些迷茫,有些模糊,好像周围的一切都虚假。
“一切都会好起来,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詹子平说。
岳桑伸手抱住詹子平,紧紧的紧紧的抱住。
*
一片凌乱。
安如保险公司的高管被老婆实名举报了骗保,一时震动了整个保险业界。
保险从业人员更懂得保险的条款,亲自骗保,完全是业界的耻辱。
岳桑看着对面桌子边坐着的何太太,何太太打扮的还是很得体,可红肿的双眼无法骗人,眼底那些空洞的哀伤也无法遮掩。
安如的董事长亲自请何太太过来谈一谈,岳桑陪同,主要就是问一问关于案件的具体细节。
何太太实名举报的骗保里,只没有安如一家,安如家的保险理赔是何太太亲自叫停的。
“他给我买了保险,额度很高,在安如也买了,但我其实有过甲状腺方面的疾病,虽然不严重,但是违规了,他明知道还申请了理赔,我知道之后跟岳桑说过,我让他把安如这边的理赔停了,可我后来才知道他还买了另外三家,并且已经理赔到位,我知道说出来会算他骗保,他这么多年的一切都会没了,还会进监狱,所以我没讲出来。”何太太坦然的说道。
董事长助理问一句:“那您为什么现在又说出来,您知道外面……轩然大波。”
何太太抬起眼,看着前方:“我已经不在乎了。”
公司上下都传开了岳桑手撕何正业的小三的事情,所以理所应当的,所有人都当是何太太在报复何正业包养情人这件事,并不知道其他。
散会退场的时候,岳桑听见董事长的助理说:“真狠啊,何总这回完了还关进去了,果然有钱女人不能娶,报复心太强。”
岳桑看一眼董事长助理,直接跟董事长说:“我们安如这次没有损失,但还是彻查一下好吧?毕竟那个情人是合作方公司的,也许还有其他问题。”
董事长点头:“查。”
查起来倒是简单,因为那个叫做米露的女人跟这边打交道一共才两个多月,何太太没离开之前何正业根本不敢僭越,很本分的,以公司账目交易往来的项目就只有三起,都是招标买卖类型,中间涉及账目300多万。
岳桑下午专程去了一趟看守所,因为涉及骗保的量刑都是按照保险金额来界定的,何正业在其他保险公司通过贿赂人员得到的保险金132万,属于数额巨大,判刑可能会超过十年。
何正业进来的时候,岳桑差点没认出来。
短短几日,何正业衰老的不可思议,头发都花白了,让岳桑忽然意识到何正业是个40多岁的中年人,失去了平日里笔挺的打扮之后一下子彻底摊开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