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死！”歇斯底里的女人从厨房冲到客厅，举起手里的菜刀，向着沙发上的男人砍过去。

“啊！”在沙发上看球的男人没料到女人竟然动真格的，仓促间举手去挡，胳膊上立刻传来巨痛，鲜血四溅。

“你tm疯子啊！砍老子！”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高大壮实，劈手夺过女人手里的菜刀，用力往地上一扔，抬手就是两个耳光抽在女人脸上，女人瘦小，被抽的发懵，紧接着女人的头发被拽住大力的往客厅的玻璃茶几上磕过去。

“哗啦”一声，茶几碎裂一地。

女人倒在地上，额头流着血，虚弱的一动不动。

男人抬起脚，狠狠的踩在女人肚子上，很大力的跺了两脚。

女人在地上发出闷哼声。

“草，老子早晚杀了你！”男人捂着胳膊，恨恨咒骂，转身往外走。

门被打开，“砰”的又关上，女人躺在地板上，身下是许多的玻璃渣，她睁着眼睛，电视里的球赛还在放映，将她的眼底映照出一点微光，她像是死了一般，安安静静的躺着，半响，才眨了下眼睛。

眼底流出泪来，绝望的眼泪。

她想死了，那一刻她想要同归于尽，可就连同归于尽都不能，她根本伤不到他，他身高185，体重260斤，她根本打不过他。

可能，她的人生，就要定格在早晚要被他活活打死了吧。

＊

凌晨，四下很静，环卫工人老冯拿着巨大的苕帚一下一下的扫地，发出“刷刷”的声响。

秋天，树叶纷纷落下，工作量很大。

树叶聚在一起，堆出一个巨大的树叶堆，老李开着小三轮车过来和老冯一起把树叶装上车，压实了，裹好帆布，弄完这些天色都已经渐明。

老冯跳上三轮车，老李开车，一路“突突突”的往垃圾收集站过去。

“那是落了一堆树叶吧？老冯你这样不行啊，回头检查来了肯定要扣钱。”老李看见前面路上隐隐约约堆着一堆叶子，天色太暗，看不分明。

老冯在三轮上手插着手，听见老冯说也看过去，咒骂一句：“草！可能是忘了！还以为干完了，这么着，你等我下，别被检查扣了钱！”

老李把三轮车停在“那堆树叶”最近的路上，老冯跳下车，往“那堆树叶”过去。

老李眼看着他“啊”的惊叫着又跑了回来，忙问：“怎么了？”

老冯惊慌失措，话都说不出，顿了又顿，才嚷：“血！好多血！快！快报警！有人被杀了！”

＊

投影仪上投射着一段视频录像，是一段摄像记录，地点显然是在一个审讯室，视频录像上，两个警察端坐在桌子的这一边，一个瘦小的女人在桌子另外一边。

“你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这段时间在哪里？”惊诧问。

瘦小的女人答：“在家里。”

“谁能证明？”

瘦小的女人摇头：“没人。”

“你丈夫，手臂上有刀伤，是你砍的吧？你后来又追上去，杀了他，是不是？”警察问。

瘦小的女人却笑了：“我早就想杀了他，他每次喝醉酒都打我，我不杀他他也会杀了我，我想杀他的，可有人替我做了，我谢谢那个人，谢谢他救我一命。”

“你承认你杀了他？”

“你看我这样子，我怎么杀他？”瘦小的女人抬起头，额头上青了一大块，脸上还有擦伤，腮帮子也肿了。

“他总不可能自己死了。”警察说。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盈盈的发光，绝望的大声哀嚎：“他被杀了你们知道来找我了！他没死的时候呢？我报了多少次警！他打我！我肋骨断过，我胳膊骨折过！我右眼被他打的快失明了！我报警你们谁管我？你们只会上门说两句好听的话让他别打我，他答应的好好的你们就走了！现在你们来了！不是只有他会死！我也是人！我也会疼！我也会死的！我也是人啊！”

……

在场的人都低头默默的不说话，假装在忙。

投影机暂停，画面定格在这一刻，是一个女人哭诉的脸孔。

她被打的鼻青脸肿，她眼底带着恨，她说的每一句都是控诉。

这样的案子，本来是根本不可能提到这样的日程上来讨论的，他们手里的案子比这个大的太多，可现在这个案子的死者家属闹的非常厉害。

死者的两个哥哥坚称自己的弟弟是被谋杀的，在微博上发了很多言论，举例自己弟弟右胳膊上有刀伤，而且死亡现场满地是血，又说自己弟弟和弟媳感情不和，邻居也听见弟媳说要杀死她弟弟，弟媳跟一些男人之间不清不楚，条条都指向弟媳是杀人凶手，最后还声称，弟媳的亲叔叔是司法机关高官。

网络上舆论一边倒，影响极为恶劣。

局长被迫要重新调查这桩本已经定案的案子，要詹子平带队尽快解决。

关于弟媳体重90斤身高157根本很难袭击身高185体重200斤的壮年男子这点，网络上自然是绝口不提的，还有那位传奇的亲叔叔，警方调查过，弟媳娘家三代之上的确是有个表叔在司法系统，可这位表叔已经是弟媳爷爷的表哥这样的远亲，根本逢年过节也没走动过，而且也不是什么高官，只是个普通书记员。

微博上评论被赞最多的那条说的是：草菅人命！官官相护！

点赞第二条是：人死了都能说是自己死的，牛逼！

是的，警方调查结果，死因是：病死。

法医解剖尸体，尸体表面除了胳膊上的刀伤之外，再没有明显伤痕，案发现场的确很多血迹，可法医鉴定死因是肝硬化，常年的酗酒加上体重过重，死者的肝硬化已经很严重，现场血迹多是圆形，且中空，法医认为是大量酗酒之后，肝脏不能吸收酒精了，肺气泡跟血一起被吐出来，气泡落地之后，裂开，自然形成了空心圆。

所以，只有病死一项。

“法医鉴定，死者的手背关节处有明显的摩擦，符合他妻子关于他经常家暴的论述。”齐忆笙补上一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