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兰因问道,“这事,你一定先问过王三妮了吧?”
柴俊点头道,“我问了一下,可她拒绝了,说她娘死前交待她,不能跟别人当妾。我想再跟她说清楚,她人就跑了。表妹,她跟你关系好,又听你的话。你跟她说说,当妾没有什么不好,特别是给我当妾,我会对她好,马氏又心地良善,也不会为难她……”
许兰看看看柴俊,一副英雄爱美人的样子。问道,“你知道王三妮的娘为什么要那么交待她吗?你知道她是在怎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吗?”
柴俊摇摇头。
许兰因叹了一口气,说道,“王三妮从小到大,看到的都是她娘和她嫂子如何被她爹和她大哥任意欺凌。她嫂子被欺负傻了,她娘被欺负得心理变态,最后杀了她爹,嫁祸给她嫂子。这件大案及反转,当时在南平县闹得非常大……
“她娘和她嫂子还是正妻,只因为找的男人坏,就受到了这样的欺凌。那没有任何自由的妾,不仅要受男人的欺凌,还会受大妇的欺压。所以,她娘死前才做了那个交待,这也是三妮的认知。别说让三妮当小老婆,就是嫁给强势的男人当大老婆,她都不会愿意。她怕了,甚至想一辈子不嫁人……
“她爹娘死了后,嫂子傻,侄子小,哥哥又娶了小老婆想回来抢家产。她为了撑起那个家,让自己变得厉害泼辣,不被人欺负,天天去镇上摆摊,不怕死不要脸皮地跟那些流氓混混打架吵架……
“我把她带出来,不仅是她有能力,更是是佩服她自尊自强自立,想给她一个改变自己的机会……”
柴俊听了王三妮的家庭变故及她本人的经历,表情也严肃下来。说道,“我知道了,她是个可怜的女子。”
许兰因又道,“表哥,我也不愿意她给男人当妾? 不管哪个男人。这不是我带她出来的初衷……”
柴俊忙说道? “看你? 把表哥想成什么人了?听了三妮的旧事? 我也佩服她有这个志气。放心? 我会更尊重她,再不会看轻她? 有那种想法。”
许兰因笑起来。这位表哥为人真的挺好。又说道,“而且? 哪怕她真的愿意,我她会反对。你也说了? 她好强,独立? 肯为自己家人挣。有这样性格的姑娘,真若当了谁的小老婆? 也只是权宜之计,是一个跳板。那个男人的大老婆和大老婆的儿子就倒霉了,想想当初的小星星多可怜。”
想到儿子曾经的惨痛经历,柴俊一个哆嗦。再想到有野心的小沈氏,柴俊的心如掉进了冰窟窿。
许兰因看看被触及到灵魂的柴俊,起身去了厅屋? 许兰舟和许兰亭也来了。
吃完晚饭? 两家人才告辞回家。
次日上午,许兰因去了心韵茶舍。
今天不是休沐日,生意依然出奇的好。绝大多数茶客是来下棋,不仅下西洋棋、军棋,下围棋的也不少。
特别是二楼、三楼,每个房间都有人。这些客人里,许兰因还看到了一个熟面孔——周老太师。跟他下棋的是一个同样白头发白胡子的老者,也同样有气势。丁晓染坐在一旁观棋,时不时两个老者还会跟丁晓染切磋一下下棋的招数。
再看看其他客人,有不少有气势的老者,也有不少斯文儒雅的中青年男人。
许兰因非常满意。人以群分,营造出一个氛围,许多喜欢这个氛围的人都愿意置身其中。久而久之,这个气氛也就更加浓郁,又会吸引更多喜欢这种氛围的人。
因为来心韵茶舍的客人太多,这里又不能太嘈杂,所以这里的收费出奇的高。不要说穷人,就是收入一般的人也不敢来这里消费。
为了对得起人家的银子,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最好的。不要说棋、茶、用具,就是水都是专门从山里取的山泉。
如今京城心韵茶舍挣得比宁州府茶舍多得多。上年年底,京城心韵挣了三千一百两银子,宁州心韵挣了一千一百两。
王三妮看见许兰因,高兴地迎上来笑道,“兰因姐,我听晓染说你来京了,一直盼着你呢。”
前天许兰因回许家,并没看到丁晓染。如今丁家在后一条街有个自己的小院,所以丁晓染回家并不会去许家。她来京城,丁晓染肯定是听回家的丁固夫妇说的。
王三妮已经彻底长开,一点不像十七岁的少女,感觉年近二十,跟许兰因差不多大。也更加美丽,干练,浑身透着自信。
许兰因喜欢这样的姑娘。看到她,就像前世看到那些干练自信的女白领。
两人去了后院厢房,王三妮作了详细的汇报。
许兰因非常满意,又对王三妮提出了口头表扬。就没奖励银子了,因为上年底奖励了她三百两银子。不过,给她从宁州府带了礼物,还有一些南平县的特色小吃。
许兰因上下看了她两眼,又笑道,“你今年十七了,还没想过嫁人的事?”
王三妮红了脸,却并不忸怩,笑道,“想必兰因姐已经听柴大人说了那件事吧?”
许兰因笑道,“说了,我拒了,还说了拒绝的原因。放心,我表哥虽然有些贵公子的毛病,但人不坏。他理解你,不会再想那事了。不过,打你主意的人应该不少,你的终身大事也该考虑考虑了。”
王三妮松了一口气。笑道,“谢谢兰因姐。至于我的事,”她的脸更红了,说道,“我还真看中了一个人,兰因姐也认识。”
许兰因纳闷道,“我认识?”
她的眼前浮现出何西黝黑的面孔,许兰因对心韵有交待,有时会通过麻子送信,何西就会把信交给王三妮,他们有经常见面的机会。
她迟疑道,“何西吗?他的确能干,也得我家爷看重。不说他是奴籍,就是性格方面,他有些好强,你们在一起,都要迁就对方……”
王三妮笑起来,说道,“你怎么想到何二哥的身上,不是他了。”
许兰因又想了一下,惊道,“难不成是晓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