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头当时听了许庆明的请求,立马怼了回去,说老方家心思不好,是想占老许家便宜。若方三发被他娘老子撺掇着贪墨铺子里的银子,告是不告?告了,这个女婿要挨板子坐牢。不告,老许家就成了冤大头。他们是打定了主意我们不敢告……
看到他们今天还不死心,许老头怒了。大声喝道,“我劝你们掐掉那个心思,我老许家的产业,还由不得嫁出去的闺女惦记。你现在姓啥,你现在姓啥,姓方,方许氏!还想把男人弄来把持我许家产业,做梦……”
他的话还没说完,许大丫就哭着起身跑去了顾氏住的东厢,顾氏也红着眼圈跟过去。方三发沉着脸大口喝酒,一句话不说。
虽然许兰因也不愿意让老方家来插一脚,但非常不喜欢许老头说的话,低头吃饭不言语。
这事闹得大家都不愉快,饭没吃完许大丫和方三发就气冲冲地走了。
许老头骂,许老太气,顾氏哭,许枝娘劝,闹哄哄的。
许兰因不想听许家家务事,大房的事她更不会参与,带着许愿和掌棋去村后的山下转了一圈。
此时已经暮春,下午的阳光正烈,还是有些热。但到了山下,绿荫浓密,泉水淙淙,四处迷漫着草香和湿气,耳畔响着哗哗的树叶声,立即凉爽下来,也让人烦躁的心情平静下来。
许愿一路拉着许兰因的裙子,皱着眉翘着嘴,非常不高兴的样子。
这孩子今年五岁,正是世界观形成的时候。这么好的孩子,可别再让许老头和顾氏教废了。
许兰因说道,“向你爹娘学习,自己努力,不去惦记别人家的东西。”
许愿点点头,嘟嘴说道,“我爹让我向二爷爷和赵大叔学习,自己挣前程。”又道,“我特别不喜欢姑姑来我家,她跟我奶不是说钱,就是说铺子,烦!”
许兰因摸着他的小揪揪说道,“去了省城就去私塾读书……”
许愿道,“书中自有黄金屋,我省的。”
他的话把许兰因和掌棋都逗笑了。
从山下回来,他们又去了之前的家,打扫完卫生,也到了申时初。
许兰因和秦氏几人才坐车回县城。
回到家,卢氏打开门笑道,“刚刚许二爷来报喜,说府试的成绩过来了,大少爷中了,中的是第三十八名。”
许二爷指的是许二石。
秦氏和许兰因喜极。不管许兰舟过不过得了院试,都是武童生了,算是有了功名。刚满十四岁的孩子当童生,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而且,自家的门庭也算换了。之前不管挣多少钱,买多少地,都只能称商户或者地主,而以后就能称“书香门第”了。
送告示的衙役从府城快马加鞭今天下晌来了南平县,而许兰舟和许大石看了榜后立即出发,也要等到明天下晌或是后天才能回来。而许兰因和赵无明天一早就走,是见不到他们了。
等许兰舟一回来,秦氏就会陪他去省城参加院试。
许兰因想到卧房里的那么多珠宝,嘱咐秦氏,他们走的时候,还是要请许老头夫妇来帮着看院子。等到了省城,再让许兰舟去找周书,请他帮忙找个先生,做好考前冲刺。
又特别嘱咐,”还得提醒我爷,万不能擅自替兰舟应下哪家亲事,找个他眼中的‘高门’。哪怕之后咱们不同意,也凭白得罪了人。再让我奶把他看紧了。”又道“这话娘说不管用,需得让兰舟亲自跟他说。“
秦氏也怕老头来这一手,郑重说道,“娘省的,一定让兰舟跟他说清楚。”
秦氏高兴,亲自去厨房做了几个菜,又备了一小壶酒,等着赵无回来。
赵无是在关城门前进城的。到家,天都黑透了。
听了这个喜讯,赵无也是眉眼带笑。他先给秦氏和许兰因斟了半盅酒,又给自己斟了一盅,端起酒盅笑道,“咱们预祝兰舟旗开得胜,蟾宫折挂。”
秦氏满脸喜色,笑道,“承你吉言。”
几人欢欢喜喜吃了一顿饭,赵无才自去屋里歇息。许兰因跟过去,帮他把要带去京城的东西收拾好。
许兰因回屋,从抽屉里拿出那根黑根草。叶子已经成了黑褐色的枯叶,黑色的根颜色更深,溢出一股比新鲜时更浓郁的药香味。
不知这根小小的草是否真的能既治好温卓丰的瘸腿,又挣下一笔不菲的钱财……
她又去暗格里把那块刻着“周”字的小木牌戴在脖子上,塞进衣服里。
她曾经问过闽户百草药堂的东家是谁,闽户只说姓周,是京城望族。
是京城望族,又能让闽户保密的,她猜测八成就是太子的外家周家。
若是他家,小木牌肯定能管大用。她虽然带去了,但若没有大事她不会拿出来用。
次日卯时,赵无和许兰因带着何东、何西、掌棋、麻子出发了。
花子看到又只带麻子不带自己,气得不住地狂吠。
想到女儿要去自己曾经不顾一切逃出来的京城,秦氏陪着马车走到胡同口,眼圈都是红的,眼里盛满了担忧。她昨天夜里一直没睡好,既为儿子有了出息高兴,又为闺女进京担心。
许兰因掀开车帘安慰道,“娘放心,有赵无同行,我无事的。”心里暗道,一定要想办法让秦氏光明正大地活着,不能让提心吊胆一辈子。
他们赶在天黑前进了一个小城,找了家客栈住下。
由于隆兴客栈的遭遇,他们对陌生客栈都格外留意,赵无把几间屋子都检查了一遍才放心。
饭后,赵无过来找许兰因说话,掌棋很知趣地去了赵无的房间。
没有外人,许兰因便把秦氏的真实身份说了。
赵无眼睛瞪得牛眼大,“你娘是柴家女?就是王翼那个跳了河的媳妇……”话没说完,赶紧住了嘴。
许兰因不高兴了,嗔道,“你怎么说话呢,我娘还没过门,怎么就成了他媳妇?你出去办差,说话也这么不过脑?”
气不过,又伸手揪住他的耳朵使劲扭了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