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嫌弃的甩开了暗二。
暗二心中委屈,不就是碰了一下手嘛,主子怎么一副踩到了狗屎的模样。
“你最好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温凉脸沉如冰,眸中杀气四溢。
暗二打了一个寒颤,心里却是不怎么虚。
他的理由可是很充分呢!
“主子,是二公子和几位殿下又打起来了!”
温凉眸光一沉,京中的生活果然太悠闲了,他们几人这么好战,派到边境正合适。
“我先过去看看,你们再逛一会儿就回山上吧。”
暗二悄悄看着,心思百转千回。
主子明明很生气,可与灵毓县主说话时却还是温柔耐心,这待遇果然不是别人可比的。
顾锦璃颔首,“你快去看看吧,不用担心我。”
这弟弟果然能惹祸,相比之下还是乖巧的妹妹好。
佛堂外围满了人,佛堂里却是空落落的。
之前急着上香的人此时都围在外面看热闹,毕竟这佛祖不会跑,热闹错过了可就再也看不到了。
傅凛见周围挤满了人,沉着脸色压低了声音对傅冽道:“别使性子,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若是在这惹出什么事端,定然又会被父皇责罚。
“可他踩伤了我的小兔子,他必须给我道歉!”傅冽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兔子,不肯罢休。
傅决冷笑一声,莫不在意道:“六弟莫要胡闹了,你这兔子冷不丁跳过来谁能注意得到,要怪也得怪你自己没护好它。
我也不与你计较,你若是喜欢,改日我给你弄一窝来!”
“谁要你的狗屁兔子,你的兔子能和我的比吗?快给我道歉!”
“五殿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亲眼看见你踩伤了六殿下的兔子,怎么还能含血喷人呢?
不然你和我打一场,若殿下输了你就给六殿下道歉,我输了就随便你怎么着!”上次没能亲手打到傅决,他一直觉得遗憾。
这次若是再把傅决揍了,温凉还不一定怎么感激他呢!
“温阳,我忍你许久了,你别得寸进尺!”傅决狠狠咬牙。
平阳王府的公子又如何,他可是皇子,温阳以下犯上,就应该杖毙才对!
温阳摸了摸鼻子,耸肩一笑,“那你别忍了,咱们这就开始吧!”
“温阳。”
一道清冷的嗓音自人群后响起,让人不由想起了山巅雪,云间月,清贵疏冷。
人群自觉散开,温凉迈步而来,屏退了人群和嘈杂。
“怎么回事?”温凉只望向温阳,淡淡问道。
傅凇见温凉来了,连忙将事情解释了一遍,“本就是兄弟之间的一点口角,不碍事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可快把你弟拉走吧,可千万别再跟着掺和了。
以前六弟一个就够闹腾的了,如今又来了一个你骂架我叫嚣,你打架我递刀的温阳,就更是失控了。
温凉听了,微一颔首。
傅凇心口一松,好在温大公子是个明事理的。
“温阳说的不错,五殿下的确应该道歉。”
傅凇:“……”
“温凉,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吧?”傅决冷笑看着温凉,不屑道:“就算你是兵马司指挥使,也无权来指使本宫。”
温凉再如何得父皇宠幸,终究是外臣,身份如何也及不上他。
温凉淡淡迎视傅决,声音平静无波,“五殿下误会了。
我无权干涉殿下,只是此乃佛门净地,今日又是万佛寺法会,佛祖心怀悲悯,润泽万物。
这兔子也是天下生灵,受佛法庇佑。
佛会之意乃是祈求上天佑我大梁,若是惊扰佛祖,怕是于我大梁社稷有损。”
“温凉,你少夸大其词!”
傅决怒声叱道,然而围观众人却是纷纷点头应和,觉得温凉说的十分在理。
“去年年末京中一起烧了两场大火,也许就是上天示警,若是再惹佛祖不快,怕是会降罪我等啊。”
“谁说不是啊,咱们百姓的日子本就难过,这若是佛祖不肯庇佑,有个天灾人祸咱们可怎么过啊!”
来万佛寺祈福的亦有许多百姓,他们一听温凉如此说辞,心中忧虑不已。
见一众愚民被温凉蒙蔽,傅决的胸口气得闷疼。
这等荒谬的言辞他们也会信?
他还想与温凉理论,可看着众人交头接耳,看着他的目光渐渐从敬畏变成了怨怪,傅决心中一寒。
民心为水,可载舟可覆舟。
虽说他们多愚昧无知,可他不能不在意民心。
谁敢保证哪年没个水灾旱情,这若是全都怪在他身上,他还真是有口难辩。
道歉丢脸面,不道歉又怕失了民心,傅决正进退两难,蒋欣阮款款走上前来含笑对着傅决福了一礼。
“五殿下,恕臣女多嘴,您为兄,六殿下为弟,既是您更年长,理应谦让六殿下一些。
那小兔子是六殿下的心爱之物,它受了伤六殿下自是难过,您就多体谅体谅六殿下吧。”
傅决欣慰的看了蒋欣阮一眼,经她这般一说,他再道歉便成了谦让傅冽,既解了围又全了自己的脸面。
他笑着拱手一礼,看着傅冽道:“六弟,今日对不住了,改日哥哥再给你寻一窝小兔子来!”
傅决说完,转身离去,蒋欣阮含笑与几人行了一礼,才追随傅决离开。
傅冽冷哼一声,犹自气恼,暗暗嘟囔道:“假情假意!”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你今日若是再敢惹事,我定要母妃罚你!”傅凛恨铁不成钢的怒瞪傅冽。
他这个弟弟除了招灾惹祸,一样正事没做过,母妃说的对,应该让他早些成家了。
傅冽忿忿不平,却又不敢与傅凛顶对,只暗暗翻了一个白眼气呼呼的离开。
傅凛无奈摇头,目光落在温凉身上,含了两分笑意,“多谢温大公子帮六弟言语。”
“三殿下不必如此,我不过就事论事,无相帮之心。”温凉说完,幽幽的看了温阳一眼。
温阳打了一个激灵,跟着温凉离去。
没有热闹可看,人群渐渐散开。
傅凛眯着眼睛望着温凉的背影,眸色深沉。
懂得利用民心逼迫,傅决远不是温凉的对手。
所幸温凉与傅决不和,若是与这样的对手为敌,便是他也没有把握。
温阳颠颠的跟在温凉后面,不论他怎么叫,温凉都不予以理会。
温阳气沉,快走了两步赶到温凉身前,梗着脖子道:“温凉,我与你说话呢,你怎么装听不着啊!”
温凉顿住脚步,斜睨了他一眼。
“温凉,你生气了?可你总得告诉我一个理由吧!”
温阳觉得委屈,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给他和灵毓县主出气,结果温凉竟是与他置气。
温凉牵动嘴角,轻笑了一声,“你当真不知我为何恼你?”
温阳不明随意,一脸困惑。
温凉摇头叹气,用一种同情怜悯的目光看着他,“是我错了,你本就蠢,我不该怪你的。”
随随便便两句话就能让傅决吃闷亏,温阳却偏偏选择动手这条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路,不是蠢又是什么?
温阳则更是懵了,歪着头不解其意。
他蠢吗,他觉得自己挺聪明呀!
……
傅决和蒋欣阮漫步走到了后山。
“表妹,今日多谢你为我解围。
那温家兄弟着实可恶,还有那傅冽,我日后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傅决恨得咬牙切齿。
他最近几次倒霉都拜这几个混蛋所赐,总有一天他要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表哥何必与我客气,能帮到表哥,是欣阮的福气。”蒋欣阮柔柔一笑,温婉美丽。
傅决看着青梅竹马的表妹,态度也柔和了下来。
表妹的性要比临安郡主好多了,真不知道母妃在想什么,竟是非要他娶临安那个不知廉耻的小贱人。
蒋欣阮抿抿唇角,笑着笑着却是落起了眼泪,眼中水雾朦胧,哭的梨花带雨。
“表妹,你怎么哭了?”
蒋欣阮掩面而泣,哀伤不已,“我突然想到了哥哥……”
傅决听了也是一叹,表哥曾是他的一大助力,谁能想到他竟是当街遇刺。
“你别太伤心了,外祖父已经派人去南疆寻药了,用不了多久表哥就能康复。”
傅决不咸不淡的劝慰对于蒋欣阮来说没有半分作用,她轻轻拥进傅决怀中,香肩微颤,“可是我好怕,我怕哥哥再也康复不了。
最近几个堂妹时常奚落于我,说哥哥若是康复不了,我就再也不是英国公府最尊贵的小姐了,还说表哥你以后也不会再理会我了。”
“别听他们胡说!”傅决抚着她的背,劝慰道:“我的亲表妹只有你一人,她们算什么,不必理会他们!”
“表哥。”蒋欣阮楚楚含情的望着傅决,眸光晶莹,“可是她们时常这般奚落我,我又不想惹得祖父父亲为难,我真的待不下去了。”
傅决一时陷入了为难,他总不能在外面给她找个房子,那样成什么了。
见傅决不说话,蒋欣阮抽泣两声,垂首娇羞的问道:“表哥,你曾说过会娶我为妻,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傅决愣了一下。
蒋欣阮见此,泪水更是扑落落的流,“原来表哥也是在诓我,你当真不愿理我了。”
“我没有,你别误会。”傅决对自小一同长大的表妹是真有几分喜欢,是以也格外宽厚些,,“这种事终究还是皇祖母和母妃说的算,我没有办法做主。
不过你不要担心,我回去后会与母妃说的。”
相比临安郡主,他还是更愿意迎娶表妹。
蒋欣阮不再逼他,乖巧的点了点头。、
他倚靠着傅决的胸膛,眸光却是一片冷静。
她必须早为自己打算,哥哥的伤怕是难以痊愈了。
她只有一个嫡兄,待他日父亲继承国公府,最后得利的只怕会是那几个庶兄庶弟,到那个时候后院那几个小蹄子只怕也会觊觎表哥。
她只有早些嫁给表哥,早些立足,才好争上一争。
……
山下的庙集格外热闹,宋碧涵几人都是爱玩的性子,穿梭在人群中也丝毫不嫌疲惫。
顾锦璃见时间差不多了,便道:“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几位夫人会担心的。”
宋碧涵不怀好意的看着顾锦璃,挑眉笑着问道:“你是怕我母亲她们担心,还是怕那个人担心啊?”
“啊?哪个人啊?”姜悦听了一耳朵,便连忙问道。
宋碧涵一脸坏笑,用胳膊肘撞着顾锦璃道:“你问锦儿吧!”
顾锦璃只牵唇笑笑,看着一脸疑惑的姜悦道:“悦儿,待我回去后把涵儿的那份面膜让给你。”
“好呀!
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一点都不好奇,我什么都不不想知道。”姜悦瞬间叛变,将宋碧涵一脚踢开。
“锦儿,你好卑鄙啊,你总用面膜威胁我。”宋碧涵不悦的撅起嘴。
没想到她们中间最厉害的竟是锦儿,居然一下子抓住了她们所有人的命脉。
众人闻后皆笑,簇拥着彼此往回走。
“大姐姐,我先去唤二姐姐!”顾婉璃说完朝着马车的方向跑去,将顾叶璃从马车里叫了出来。
顾叶璃沉闷的低着头,神色萎靡,看着倒当真有两分病态。
几人正欲回寺里,突然听到有小孩的哭声传来。
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领着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孩子沿路乞讨,许是人多挤到了孩子,那孩子捂着脚踝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老太太急得不行,却怎么都哄不好。
路人有人报以同情,有人目露嫌弃,但都远远避开,没有人走上前去。
顾锦璃见那孩子捂着脚踝哭泣不已,便朝着两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老太太一见有个衣着华贵的女子走过来,心中慌张,忙道:“我们不是有意惊扰小姐,我这就把我孙儿抱走。”
“先别动他,让我看看。”
顾锦璃说完便蹲下了身子,在老太太错愕的注视下将孩子的破烂的布鞋脱下。
孩子的脚踝又红又肿,顾锦璃蹙了一下眉,对老太太道:“孩子崴伤了脚。”
老太太听了更是不安,她们连饭都吃不起,哪里有钱看病。
顾锦璃看着满脸眼泪的小男孩,轻轻扬起嘴角,露出了一抹温柔舒缓的笑,“你喜欢吃糖吗?”
小男孩脸上挂满了泪,他抬起脏兮兮的小手去擦,将脸擦成了小花猫。
他怔怔的看着顾锦璃,想了想,小心翼翼的点了一下头。
顾锦璃抬头望向顾婉璃,顾婉璃会意,忙将自己刚买的雪片糖送给了小男孩。
顾锦璃见小男孩的手脏兮兮的,便拿出帕子帮他擦干净,才又将雪片糖递给他,笑眯眯的道:“你尝一尝。”
小男孩看了顾锦璃一眼,见她笑容温柔,不像别人那么凶巴巴的,便壮着胆子拿了一片糖放入口中。
雪片糖甜滋滋的,入口即化,好吃极了,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他正全心全意的享受着美食,脚踝却突然一阵剧痛,疼的他眼泪又流了出来。
可他没哭出声来,因为他嘴里还含着甜甜的糖,他不舍得吐出去。
“还疼吗?”
顾锦璃柔声问道,小男孩下意识扭了扭脚踝,才发现刚才根本动不了的脚踝现在好了许多。
“不疼了……”
小男孩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听得人心都化了。
顾锦璃将一包雪片糖都塞给了他,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才对他的祖母道:“他的脚伤还需要静养两天,你再带着孩子去济善堂抓副药,那里不会收你们银钱的。”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老太太感恩戴德,连连道谢。
姜悦和顾婉璃一脸崇拜的看着她,特别是顾婉璃,简直惊讶极了,“大姐姐,你什么学会给人看病了?”
“呃……无意间看过一本医书。”
沈妩和宋碧涵相视一笑,宋碧涵挑着眉道:“锦儿,你那本医书可真厉害,改日也借我们看看吧!”
望着几人亲昵欢笑的模样,顾叶璃轻轻偏过头。
顾锦璃还是那般假仁假义,可偏偏这些人就喜欢吃她这一套。
突然,她望见不远处有个衣着异常华贵的美妇人正注视她们的方向。
她身后有侍卫仆妇环绕,通身气派比起承恩侯夫人她们还要尊贵。
她伫立了一会儿,便转身踏上了一辆宽敞的金顶马车。
顾叶璃眼中皆是羡慕,随即又是落寞。
若能活的这般尊荣,便是折损她的寿命,她也愿意。
妇人踏上马车,身边的婢女笑着问道:“看那盛况想必是寺里在举办法会,王妃不去逛逛吗?”
美妇人轻轻摇了摇头,她若是过去了,免不得又是一番兴师动众。
“直接回王府吧。”凉儿想必也等急了。
平阳王妃撩起车帘一角,望向了几个少女的方向。
她一直以为京中贵女娇气柔弱,倒是没想到竟还有那般善良大度的少女。
她放下帘子,轻轻抿唇一笑,不知道凉儿喜欢的是哪样的女孩呢?
用过了素斋,众人准备小憩一会儿再返程回府。
寺中房间有限,只有贵客才有厢房,宋府和承恩侯府腾出了两间房给顾老夫人几人,更是把顾老夫人美坏了。
几个女孩子睡不着,便相约到后山煮茶。
陈晴眸光微动,低声与顾婉璃道:“小姐,奴婢想回佛堂祈愿,一会儿再来服侍小姐可以吗?”
顾婉璃欣然同意,陈晴忙福了一礼,匆匆离去。
她没有去佛堂,而是绕了一个弯重新回到了厢房处。
她站在拱门后,目不转睛的盯着一间房门,果然不过片刻,房门被人打开,谢夫人左右望了一下,才理了理衣裳,迈步而出。
刚才在吃素斋的时候,陈晴便看见永宁侯夫人与谢夫人低声说了些什么,谢夫人当即就变了脸色。
陈晴藏好身形,一路跟着谢夫人来到了一个静寂无人的偏僻处。
永宁侯夫人早已候在那,两人都没有带侍女。
见谢夫人姗姗来迟,永宁侯夫人面凝冷色,眸光凌厉,“谢夫人真是沉得住气,竟是这般时候才来。”
谢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她沉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对永宁侯夫人道:“赵二小姐的事我们也觉得很惋惜,斌儿也十分自责,我们备了厚礼相送,侯夫人何必还要紧咬不放?”
“呵!”永宁侯夫人冷笑起来,看着谢夫人的目光越发狠戾,“若是我把你女儿的腿打断,再给你们送上些礼物,谢夫人也会原谅我么?”
谢夫人狠狠皱眉,“这分明是两回事,斌儿只是一时大意没能接住赵二小姐……”
“少装模作样了,别以为我看不透你们谢家在想什么!
你们不就是看着楚儿与姜家的婚事没了,就想毁约吗?”
永宁侯夫人恨得咬牙切齿,只后悔当初竟为女儿相看这般寡情的人家。
可再一想到日日以泪洗面的女儿,永宁侯夫人只得压下心中恨意,面色冷沉的道:“谢斌既是招惹了我女儿,就必须负责到底。
你回去找个黄道吉日,来永宁侯府提亲吧!”
“你疯了不成!”谢夫人也恼了,就赵文鸢那脑子如何配的上她家斌儿,“我还从未听过有强嫁的道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同意的!”
永宁侯夫人不怒反笑,语气阴冷,“不愧是做惯亏心事的人家,这等绝情寡义的话说出来当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夫人不耐皱眉,却见永宁侯夫人笑容阴森,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谢尚书该不会忘了徐州陈府的满门血债吧?”
相较于谢夫人的惊愕,陈晴更是如遭雷击。
她捂住自己的唇,努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静静听着二人的交谈。
谢夫人面露一瞬惊惧。
永宁侯夫人得意的翘起了嘴角,自从鸢儿出事后,她找谢府谈过多次,每次见到的都是他们虚伪冷漠的神色,如今终是知道怕了!
“徐州那笔银子究竟是谁贪的,你我心知肚明。
你们做贼心虚害怕陈府会留下活口,我们府上还曾出手帮你们在京中附近围堵陈府旧人。
不巧的是,我们无意间得到了一封谢尚书的亲笔书信,我本想着将这封信做为嫁妆一同还给你们,可之后发生的事……”
永宁侯夫人顿了顿,冷笑的望着谢夫人苍白的脸色。
她微微抬起下巴,神色倨傲不屑,“我们侯爷大度,若是两府婚事如常,我们自会守口如瓶。
否则,便不要怪我们不讲情义!”
永宁侯夫人向前走了两步,附在谢夫人耳边,幽幽道:“若是这封信出现在陛下的桌案上,那可就有意思了……”
语落,永宁侯夫人含笑转身。
谢夫人身子微踉,缓了好一阵才抬步离开。
陈晴隐住身形,双眉紧皱不展。
若能得到这封信,陈府的冤情便可昭雪。
可她要先行探查永宁侯夫人口中的书信是确有其事,还是她故弄玄虚,此事急不得。
待陈晴平复心情来后山寻顾婉璃时,才发现亭中竟是坐满了人。
顾锦璃和沈妩几人坐在一处烹茶,另一边则围坐着温凉温阳以及几位皇子。
温阳被挤得简直要坐不住了,忍不住用胳膊肘怼着傅冽,没好气的道:“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啊,听完了佛法回各自的王府不好吗?”
傅冽抱着小兔子瞪他,亦是没好气的道:“我是来保护我五妹的,你才是多余的吧!”
温阳“切”了一声,一本正经的道:“我来陪我大哥啊!”
傅冽瞥他一眼,又扫了一眼坐的远离人群的温凉,心想你们哥两都是多余的好不好?
不过温凉性子太怪,他懒得招惹。
一身男装打扮的玉华公主冲着傅冽做了一个鬼脸,不给面子的道:“我才不要你保护呢,我一会儿和舅母表姐回去,你们先走吧!”
温阳冲着傅冽得意一笑,让人撵了吧!
温凉都没撵他呢!
傅冽气沉,看着玉华公主正色道:“那可不行,你是我领出宫的,若是你有个磕碰,我怎么和母后交代。”
见玉华公主给了他一记白眼,傅冽气恼的瞪她,“你这丫头真是过河就拆桥,你求我带你出宫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说什么出来后事事听他的,结果他听个老和尚讲经的功夫她就没了影,暗卫找了两圈才把她找出来!
“你若觉得我可有可无,以后想出宫别找我!”
玉华公主见傅冽似是真生气了,忙给傅冽端了一杯茶,讨好的笑着道:“六哥你别生气,我刚才和你闹着玩呢!
这些哥哥里就数六哥你最好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生气了。”
傅冽心里略略舒坦了,捧着茶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傅凝看了一眼,有些吃味的道:“五妹,你这也太厚此薄彼了,我和三皇兄也在这坐着呢,你就装看不到啊?”
玉华公主一摊手,无奈的道:“谁让三哥太讲规矩,七哥你又太过谨慎,只有六哥肯带我出来玩,你们好意思怪我厚此薄彼吗?”
温阳听着一乐,“我明白了,合计这些殿下里只有六殿下一个傻大胆!”
“你这话说的对,我六哥自小就吃了豹子胆,别人不敢干的事他都敢!”玉华公主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这些哥哥里她最喜欢的就是六哥了。
众人闻后畅怀一笑,只有傅冽一个人脸沉如墨,暗下决心,以后不管玉华如何扮可怜,他都绝不会再心软。
玉华公主是年纪最小的公主,又天真烂漫,傅凛几人对她也真有几分疼爱。
傅凛温和望着她,笑道:“你若想出宫玩,与其每次都求你六哥,倒不如让母后给你选个好夫婿,届时你不就自由了?”
“我才不急着嫁人呢,再者说你们这些做哥哥的都还没娶亲,我急着什么嘛!”
玉华公主话音刚落,傅凛和傅冽便都抬头朝着某个方向望了一眼。
傅凝一直瞄着傅冽,看见了他的小动作之后抿嘴一乐。
傅冽嘴上说的好听,实则不还是借着玉华在这,他才有理由一亲芳泽嘛!
傅冽平日里胆子最大,就连乾坤殿的房顶都爬过,后来因踩碎了一片琉璃瓦,差点被当成刺客给废了,可现在美人近在眼前,他怎么连句话都不敢说啊!
傅凝暗暗着急。
傅冽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怀里的小兔子。
他一不小心摸到了小兔子受伤的腿,小兔子受到了惊吓,从他的怀里跳了出去。
“哎呀!我的兔子!”
傅冽惊呼出声,然而那受惊的小兔子竟是一路跳到了顾婉璃脚边,被她轻轻抱了起来。
“好可爱的小兔子呀!”
傅冽本要去追兔子,见它被顾婉璃抱在了怀里,便不做声响了。
“六殿下,小兔子的腿是受伤了吗?”见它走路一瘸一拐的,顾婉璃担心的问道。
傅冽看了她一眼,冷着脸点了点头,“嗯,被傅决那个混蛋踩了一脚。”
顾婉璃轻轻抚摸着小兔子,眼中皆是怜惜,“好可怜呀!”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忙望向了顾锦璃,眨着眼睛问道:“大姐姐,你刚才帮那个小孩治好了脚,能不能帮小兔子也看看啊?”
“我试试看吧。”顾锦璃也不敢保证,毕竟她诊治过的患者都是人啊。
顾锦璃接过小兔子,小心翼翼的揉捏着它的后腿。
见小兔子挣扎的模样,傅冽有些心疼,忍不住道:“你小心点,别弄疼了它!”
一旁的温阳几乎下意识的怼了傅冽一拳,“灵毓县主帮你治兔子就不错了,哪来那么多话!”
说完,他看向温凉,眼中带了些讨赏的得意。
温凉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温阳倒也不算无用,至少知道护着她。
“小兔子伤到了脚,只要固定好养上两天就好了。”
顾锦璃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丝帕。
温凉瞳孔一缩,薄唇紧抿。
他抬手打翻了茶盏,然后便自然而然的抽走了顾锦璃手中的丝帕。
“帕子借我一用,改日再还。”说完,待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后,便径自将丝帕揣入了怀中。
温凉的速度太快,以至于顾锦璃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顾婉璃见了,忙拿出自己的丝帕,“大姐姐,用我这条吧!”
“哦……好。”顾锦璃怔然的接过,小心轻柔的帮小兔子处理好了伤处,又递给了顾婉璃。
顾婉璃接过小兔子,毛茸茸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趁机多摸了两把才不舍的交还给了傅冽,“六殿下把这小兔子养的真好。”
又白又香,可见平日有细心照顾着。
傅冽看着送还到自己面前的小兔子,很想大方的说“既然你喜欢,便送给你吧。”
可看到小兔子腿上缠绕的那条粉色丝帕,他鬼使神差的接了过来,绷着脸淡淡的道了一声“谢谢。”
他话音刚落,便又被温阳怼了一下。
“你怎么干谢顾三小姐,你还得谢灵毓县主呢!”
傅冽瞄他一眼,这人怎么这么多事,怎么哪哪都有他!
突然,他心中警铃大作。
温阳左一句灵毓县主,又一句灵毓县主的,该不会是看上了顾锦璃了吧?
这可不成!
傅冽转了转眼眸,字斟句酌的着措辞,沉吟了片刻问道:“温阳,你年岁也不小了,可有喜欢的姑娘了?”
“你问我这干什么?”温阳警惕道。
“没什么啊,就是随便聊聊!”
温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挑眉道:“那你先说你有没有喜欢的?”
“当然没有了!”傅冽下意识的回答道,可他回答的太快,反是引来了众人的侧目。
好在沈妩的茶煮好了,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傅冽低头闷闷喝茶。
教宋达的时候他有一堆的主意,可有些事落在自己身上,他竟连自己是不是喜欢都分不出了。
众人手捧茶盏,静默品茶,片刻之后傅凛感叹道:“入口清冽,再品回甘,唇齿留香,足以见沈小姐甚是精通茶艺。”
傅凛觉得沈妩真乃奇女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就连这茶艺都造诣颇深。
“三殿下谬赞了,不过是寺中泉水清冽,是以泡出茶才得以入口。”沈妩淡淡回道,态度恭敬却甚是疏离。
傅凛感觉到了她的淡漠,不甘心就这样终止话题,便笑着道:“听闻沈世子伤势已经痊愈,改日我必要去府中叨扰,探望沈世子。”
沈妩弯唇颔首,“多谢三殿下,臣女替兄长谢过殿下了。”
礼数周到,却是疏冷的很。
傅凛垂眸啜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沈妩这番模样应是对自己全然无意,可他真的十分欣赏沈妩,不愿就这般错过,到底该怎样才能俘获她的芳心呢?
温凉默默啜茶,视线一一扫过亭中众人。
好烦。
莫名其妙多了一堆的跟屁虫。
温凉心思更加坚决,一定要快些娶她回府,独自霸占她。
平阳王府中,温二夫人领着一个少女款款迈进寿安堂。
“母亲,这便是我的娘家侄女华儿。”
身段妙曼,姿容秀丽的少女缓缓走上前,对蒋氏毕恭毕敬的福了一礼。
蒋氏撩了撩眼皮,颔首笑了笑,“是个俊俏的丫头。”
转而她看向温二夫人,慢悠悠的开口道:“王妃不在京中,几个孩子的婚事你都要帮着操持。
温凉是嫡长子,这婚事更应早些定下,我看这孩子就不错。”
方华羞涩垂首,莞尔一笑。
温二夫人看了她一眼,却是略有担忧的道:“可不知凉儿可会同意?”
“这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妃不在京中,自是该由我这祖母与你这个婶娘说的算。”
温二夫人扬唇一笑,正想安排方华住下,却突然听婢女报了一声“王妃回来了!”